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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伊每个菜都略夹了一筷子之后停下来;思忖着;之前听口音;便觉着她俩和程家都是从辽东来的,也难怪唐小姐和程昊霖这样亲昵;现在看这吃饭的口味,更印证了这一点。只剩下的何小姐不知是哪里来的了。
正想着;却瞄到程昊霖漫不经心的眼神;冷伊忙把视线转到另一头;却看到唐小姐一手支颐,边听吴小姐小声说些什么,边望向程昊霖,微皱的眉心,带些愤懑,带些无奈。
“尝尝这个菜,不是常有的。”程虹雨热情地张罗。
只见一个冷菜盘子里中间几颗樱桃,外头是一片片花瓣般的肉片,说是肉片,中间一个圆却是金色的。
冷伊待众人都夹了一筷子,才尝了一片,发觉中间是咸蛋黄,外头的肉有着从没吃过的味道。
唐小姐已经得意洋洋地说道:“今年鹿肉的味道不错”。
程昊霖点点头,算是确认了她的答案。
鹿肉,的确不是常有的,冷伊在心里想着,这唐小姐倒是他们程家的知己。没想到,一个莎莉不算,这儿还有个唐小姐,他身边的人得有多少啊,不禁有些凄然。
茫然地坐了会儿,不知心里的惶惶是为了什么,一定是因为想到,得排到哪里取才轮得到王依啊?可转念一想,王依是和他弟弟,帮她瞎操什么心。但如果和程昊霖没什么,怎么会有爹口中那些暧昧的话?再想想那满嘴胡诌的爹,怎么难听怎么说,十句话里九句为假也不为过。花心思想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呢?
定了定神,瞧着冷菜的阵仗,冷伊猜想,这顿晚饭,和程虹雨先前在电话里同她说的家常便饭相去甚远,实则以一桌筵席与客人拉近关系。
看了这么好一会儿了,程昊霖与吴小姐客客气气却不大亲近,唐小姐虽对这对兄妹一直嗔怪、甚是相熟,但从兄妹的反应看来,许多时候并不大想与她过多牵扯,看来是用来巴结何小姐没错了。
按说,程家兄妹捧着何小姐、吴小姐也竭力表现恭敬,这唐小姐却不按常理出牌,对何小姐似乎一百个不满,却次次都被吴小姐暗地制止。
冷菜品完,头一个热菜叫天麻鸳鸯鸽,再上一个糟辣脆皮鱼,全然不是金陵风味,应当也不是程家熟悉的辽东风味。
冷伊举筷子的时候少了,只每道菜上时才小尝一口,她去过的地方不多,只觉得吃不惯,也不知是哪里的菜式。
倒是唐小姐快言快语,“昊霖虹雨,你们离了辽东才大半年,怎么就改了口味呢?改了也就改了罢,好好的金陵菜不吃,怎么就偏偏好黔中菜呢?”说着还瞟了何小姐一眼。
何小姐吃着倒很是自得,看来她是黔中人了。
到这会儿,冷伊对这几位小姐的身份已是明了,但终究不是她要关心的正经事,只一心琢磨怎样寻个机会,同程虹雨询问她二哥。
又上了一道菜,何小姐尝了一口,一脸惊奇,道,“这是什么?”
只见唐小姐一脸不屑,用指尖指指那盘子里绛紫色的丁儿,“何小姐大概是跟着参谋长山珍海味吃得多了,连个茄子都吃不出来。”
何小姐这人不知是生来淡定,还是位高了也就犯不着轻易动气,脸上仍旧平平,只一句,“你自己个儿尝尝,是不是不大一样。”
唐小姐一勺子下去,脸色变了变,却不肯服软,“不就是厨子手艺好,鲜了些。”
这一桌的菜谱看来是程虹雨过手的,先前布菜介绍就都是她来,此刻她又要打圆场了。
可这唐小姐大概一晚上看着大家尽恭维何小姐,已经忍无可忍,也不管桌布下吴小姐怎么拉扯,竟同一桌子人置气般,“你们主家都知道怎么做的了,不准开口,我倒看看就这么吃吃的茄子,还能品出个什么了不得的说法来。”
她这明摆着同何小姐作对,一时程家两位请客的主都没了主意,餐桌一下子冷下去。
吴小姐也伸出调羹,舀了一勺,品了品,“确实不大一样。”想要缓和个气氛。
“不一样什么?你倒是说啊?还不是茄子?”
吴小姐也是绞尽脑汁,却也怎么也圆不了场,冲程昊霖无奈一笑,放下调羹,双手握在胸前不做声。
何小姐已经被推在台上下不来了,却仍然沉着,“你别急啊,这不冷小姐还没吃过呢吗?”
冷伊只当自己是个陪客、是个局外人,刚还在出神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想到这争端这么快会落到她身上,只得在大家注视下吃了一口这不同寻常的茄子。
茄子是没错,她瞟一眼咄咄逼人的唐小姐,寻思着,自己如果也说只是鲜了许多的茄子,非但不能给打架解围,说不定还让这吃了火/药似的唐小姐再冷嘲热讽一番。茄子,特别的茄子,她嚼了嚼,可本身就不是做饭的能手,又没有遍尝天下名菜,怎么吃得出来时什么呢?倒是脑子里一遍遍找寻与茄子有关的轶事,有了,“这是不是茄鲞?”
想来,厨子是把四五月里的新茄包儿摘下来,把皮和穰子去尽,只要净肉,切成头发细的丝儿。晒干了,拿一只肥母鸡,靠出老汤来,把这茄子丝上蒸笼蒸的鸡汤入了味,再拿出来晒干。如此九蒸九晒,必定晒脆了,盛在磁罐子里封严了,要吃时拿出一碟子来,用炒的鸡瓜子一拌就是了。
冷伊一句“茄鲞”出口,已经见得程虹雨松了一口气,心里也就有了底,这一段做法,说起来是她猜的,倒不如说是背的。
何小姐看着冷伊,带着温文尔雅却又捉摸不透的笑意;那吴小姐大概平时是连厨房都不怎么去的,听着早已没了想法;而唐小姐,气得脸上发红,却不好说什么,只闷头吃她跟前那一碟子的清炒虾仁。
“冷小姐果真是饕客,这样复杂的工序,品一口都吃了出来,佩服。”何小姐待冷伊说完,瞟都不瞟一眼对面的唐小姐,朝冷伊举了举杯。
“见笑了。”冷伊抿了抿酒杯里的葡萄酒,便重又放下杯子。不爱喝酒,更没有个好酒力。
“大少爷,电话。“一个下人凑到程昊霖边上,又低语几句。
他欠欠身,“到书房里头接个电话,去去就来。”
吴小姐正与何小姐讨论时下最流行的丝巾款式,剩唐小姐自己愤愤地拨弄碗里头的菜,程虹雨也不敢贸然同她亲近,回过头来,“幸亏冷姐姐反应快,不然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也不知怎的突然想到红楼梦了,没想到还真给蒙对了,真是吓得我一声冷汗。”冷伊又凑近,压低声音,“我猜唐小姐就是那个待嫁的?”
程虹雨摇了摇手头月白的绢子,“冷姐姐一猜一个准儿,快别让她听见了。”
冷伊掩嘴笑了笑,“这何小姐就是南北联合军总参谋长的胞妹吧?”平日里老听冷琮念些这个要员、那个高官的,也多少有了点了解,现今的总参谋长一时叫不上名字来,却是黔中人士,隐隐记得也是姓何,这样就正好对得上号了。
这样一想就豁然开朗了,恁是程家在辽东势力再大,上头还有章少帅压着,更别提章少帅的辽东军与南北联合军总参的区别,难怪程家兄妹对她毕恭毕敬。
“什么都瞒不过冷姐姐。”程虹雨显然没料到被猜的这样精准。
“这么重要的客人,你二哥呢?也陪夫人去看戏去了?”冷伊故作镇定,装出随口一说的样子,实则心里头砰砰直跳,聚精会神地等着她的答复。
果然,她也没拿她二哥的行程当个多大的事儿,“二哥近来身子不大好,在山上公馆修养。”
这次他不在,这后面房子里的嚎叫也恰好没有了,难不成真是程昊霆发出来的?冷伊后背冷飕飕的,这是什么重疾,要哀嚎得如此凄惨。
“莫干山这么远?你想要去看他,岂不是太不方便了?”冷伊心里犯了难,这大老远地,人生地又不熟,即使和冷琮能够去了,倘若王依不配合,这漫漫长路,他俩怎样把她安全地带回来呢?
程虹雨却“嗤嗤”笑了,“怎么能往莫干山送呢?在栖霞山上一个宅子里养着呢。”
冷伊咂咂舌,他们家这个宅子那个别院的还真是多,难怪冷琮时常发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叹息。听说是在市郊,他的心也就安了。
程昊霖回到席上,脸色并不大好,失了刚才戏谑的面容,眉头微皱。冷伊觉得他正色的时候,倒不太像是纨绔子弟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冷雨霖霖'民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52章 看人下菜碟(三)()
“昊霖接了个电话跟变了个人似的;莫不是被哪个姑娘伤了心?”唐小姐从刚才的自讨没趣里缓了缓;开口却是这样不着调的玩笑。
于是冷伊心里将她看得更轻了。但转念一想;程昊霖的脸说变就变,这会儿像是不待见她似的,搞不好私底下打情骂俏、眉目传情的时候也不少;和这样的千金牵扯;他自己本身也就不是个正人君子。
“关中不大好吧?”何小姐淡淡一句,席上瞬间冷了。
“这场仗躲也躲不掉了,年底之前估计我也要去一趟。”他面色凝重。
冷伊忽地想起,那夜和博容在外白渡桥上,看着庆祝南北统一的满天烟花,只当是军阀的时代已经过去;然而这大半年看来,混战远远没有结束。那些战乱;以前都只出现在报上画里,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身边认识的人卷在里头。
“试炼你们的机会来了。”何小姐仍旧淡淡的神情。
此时冷伊倒觉得她有些不近人情了;总参谋长肯定是不会冲锋陷阵的了;简单一个“试炼”;把前线将士的流血牺牲说得仿佛是个训练、一个机会似的。
程虹雨不由自主地握了握程昊霖的手;显然当事人是不能像何小姐那样豁达的。
程昊霖的脸上没有什么神情,既不畏惧也不欣喜,只有望向自己脚尖的目光;显得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