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林子晴点燃蜡烛作为照明,三个人沿着地道往下走去。
也许是因为沼泽湿软,地道不能挖得太深。烛光很快就照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石室,正北面顶天地的一对浮雕石门,刻得是一群白骨状的死神手持法器翩翩起舞的诡异场面。白骨脚下是血海,海中又有人伸手求助。
两扇门通体施以艳丽彩绘,看上去华美而又不祥。
林子晴正在想办法开门,练朱弦回过头来对凤章君低声道:“此处地下已是本派禁地。还请凤章君在门外守候,一有结果我们会立即告知。”
说话间,门已经打开。一股白花花的寒气翻涌而出,还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潮气、霉味和土腥气。
凤章君倒有点庆幸自己不需要走进去。
林子晴用蜡烛引燃了油槽里的灯油。地下室的规模并不大,四壁和顶底全都是严丝合缝的大块花岗岩。岩石上也坑坑洼洼,甚至还留有清晰的刀剑劈砍痕迹。
而所有损伤之处都贴上了符箓,并打着禁咒钉。
推算起来,地下岩室应该就在一层主殿的正下方,格局也存在着呼应——正中央是一座神龛,供奉着白骨神的尊像。
而神龛两侧分别环绕着三层石台,但摆放着的并不是灰俑,而是石瓮。每个瓮身上都刻有符咒,瓮口处贴满符纸,个别还缠绕着铁锁链,壁垒森严。
“在这里。”
练朱弦找到了短暂失踪的蛊虫,它们已经爬上了神龛右侧下层的石台边缘,并最终盘桓在了一个老旧的石瓮顶上。
练朱弦打开竹管重新将蛊虫收了回去,而林子晴已经读出了石瓮上面刻画出的名字:“曾善,以朱砂描名,是教中叛逆。”
“我没听说过这个人。”练朱弦搜寻记忆,一无所获,“这个石瓮已经有些年代了,估计不是我们这一辈的。”
林子晴并不准备在这件事上浪费心思:“也许应该去问问掌门师兄。”
说到这里,他用余光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凤章君。
“待会儿要对他说实话么?”
“为什么不。”练朱弦显然已经有了计较:“曾善这个名字一看就是中原人氏,如今尸首又出现在云苍,无论怎么想都应该是他们中原的问题更多一些,咱们不妨静观其变。”
说着,两个人便返回到门口,将曾善这个名字告诉凤章君。
并无意外,凤章君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存蛊堂里再没有其他线索,三个人沿原路返回湖边的听瀑居。这一次,练朱弦提出让林子晴陪伴凤章君在正堂稍坐,由自己去请教主玄桐出来。
他人前脚刚走,林子晴一边顺手为凤章君斟茶,一边又开始挤眉弄眼:“仙君哥哥身上有夜游神的气味,可是从后山的洞穴过来的?”
凤章君点了点头。
见他愿意交流,林子晴更进一步凑了上来:“那天你和掌门师兄离开之后,阿蜒又昏迷了三天才醒转过来。还没睁开眼睛呢,就哭着喊你的名字,说梦见你被夜游神给吃了。”
凤章君仍旧面无表情:“你是什么时候把玉佩给他的?”
“他醒了我就给了啊!但我们从没去过柳泉。刚开始是因为阿蜒要养伤;后来是因为我们决定拜入五仙教、可教中规矩未成年不能擅自外出;再后来”
说到这里,林子晴突然轻叹了一口气:“再后来就发生了很多事。总之你成了大名鼎鼎的云苍仙君,而我们则忠于五仙教不知不觉就变成了陌路人。”
说着,他忽然又凑得更近了一些:“不过依照现在的局势,咱们两派的关系是不是就要缓和了啊?你是不知道,当初阿蜒听掌门师兄说让他去云苍的时候,耳朵尖都红了喔”
“林子晴————!”
厉鬼索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子晴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飞快地噤声并扭头看去。
门口,站着一脸愠怒的练朱弦,苍白的脸颊此刻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而站在他身后的,正是五仙教这一代的教主,玄桐。
———
“曾善,的确曾是五仙教弟子,但她只在教中待了短短不到十年。在此之前以及之后,她都是云苍的人。一个潜入五仙教的眼线。”
正堂之上,玄桐抛出了一个惊人的开场。
对于当年冲突的双方而言,这无疑是个尴尬的话题。但要厘清脉络,却必须触动这层旧疤痕。
玄桐看向凤章君:“此次我教护法受贵派之邀出席法会,想必彼此都存了一份化干戈为玉帛的善意。只是展望未来并非意味着避讳过往,尤其是在曾善这件事上,更是需要有一说一,弄个清楚明白。”
凤章君也点头回应:“求同存异,本应如此。”
双方达成了简单的共识,玄桐这才将往事徐徐道来。
曾善是被云苍派到五仙教来的眼目。她不是中原来的第一个细作,应该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可她却在当年的那场浩劫之中发挥出了独一无二的作用。
事情过去了两百余年,彼时就连玄桐都还只是一个髫龄幼童。而在他的记忆里,曾善是一个天赋极佳、冰雪聪明的女子。
许多年前的某一天,她坠崖跌入谷底,被当时的教主诺索玛救起。此后不久便拜入教主门下,潜心研习蛊术。论起辈分,倒还算是玄桐的小师叔。
然而这个深受同门信任与关照的女人,却在五仙教被中原诸派围攻之时,倒戈相向,甚至出卖了护送诺索玛出谷的路线。导致数十名精英弟子惨遭屠戮。若非蛊王及时赶到,恐怕就连教主也无法幸免。
往事不堪回首,即便玄桐已然轻描淡写,可练朱弦仍然心头发紧。
他又偷眼去看凤章君,男人依旧面无表情,眼神死水无波。
还是林子晴追问:“不知那曾善后来如何?”
玄桐道:“那日血战之后,曾善竟又跑回到谷口附近徘徊。恰好被守卫撞见,就地处决。”
“那尸体呢?”
“不知道。”玄桐看了一眼凤章君的月白色法袍,“休战之后就被她同门领回去了,我亲眼所见,领尸那人穿着云苍法袍。”
这正是重点中的重点,练朱弦追问:“师兄可记得那是何人?什么身份?”
这问题原本有些强人所难,却没料到玄桐干脆地点了点头:“那人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只有一条胳膊。”
“独臂?”练朱弦心中咯噔一声,立刻转向了凤章君:“云苍上下可曾有断臂之人?”
凤章君点头:“确有因伤致残者。至于具体断臂之人,则要回山向宗务处调取名册。”
“或许不必那么麻烦。”练朱弦提供了自己的见闻:“昨日我在云苍山门殿外,恰巧遇见一位独臂人士。他不仅经历过当年浩劫,更对我教恨之入骨。”
“你见过怀远了?”凤章君居然也知道这个人。
练朱弦点头:“看起来他在山上很有名。”
“我知道他,因为他负责看管云苍的旧经楼。”凤章君据实以告:“此人辈分不低,可性情阴郁古怪,喜怒无常。他在山上无亲无故,整日躲在旧经楼内整理书籍。我所知道的也仅止于此。”
练朱弦假设:“也许他主动与其他人保持距离,就是为了在旧经楼里窝藏曾善的尸体。要想验证这一点,也并不困难。”
凤章君点头:“回云苍找他。”
双方既已达成共识,自然事不宜迟。然而就在凤章君准备告辞离去之时,却被玄桐留住了。
“子晴、阿弦,你们先出去等着,我与凤章君还有几句话要说。”
不远处的白沙地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其中一人手里捏着条死蛇,东张西望着。
玩蛇少年嘀咕:“怀远那小子又躲哪里去了?”
他的同伴劝他:“我说你还是算了吧,那傻小子有什么好欺负的?怂包一个,就知道哭,全凭他那老妈子似的师姐给他擦屁股。万一向咱们师父告状,又得挨罚!”
“呸!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玩蛇少年恨得牙齿痒痒的,“又蠢又笨,还成天躲在一个娘儿们后头,算什么英雄好汉?!我就是要给这块木头一点颜色瞧瞧,叫他以后不敢再打我们的小报告!”
眼下仿佛是暑天,两个少年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有结果,干脆就站在树荫下面,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起了牢骚。却没想到要找的人就在他们的头顶高处。
至于怀远,也没多好受。冤家就站在大树底下,只要抬抬头就能够把他从树上揪下来。别说是继续雕刻木头了,他就连一口大气而不敢出,就这么绷着身子,静悄悄地,希望冤家呆够了就打道回府。
可偏偏连老天爷也不站在他这一边。
热辣辣的天上突然飘过来了几朵乌云,紧接着就开始起风。小风一吹,地上草丛里的木屑刨花就纷纷扬扬地飘了起来,顽劣地打着转儿。
那两个少年一见到木屑心里就有了数,齐刷刷地抬起头来。
“臭小子,给我滚下来!!”
怀远又不是傻子,抱紧了树枝,死活不挪窝。
两个少年估摸着树枝承载不了三个人的重量,也不着急上树。而是从池塘里捡了几块小石子,朝怀远投掷过去。
怀远身体虽然瘦弱,却很灵活,他抱着树枝左右躲闪,一时间也没让那两个少年得逞。
眼看双方陷入僵持,怀远突然发现不远处又有一个人影朝这边走来。
是他一直在等的人。
距离已经足够接近了,怀远突然大叫一声,主动松手,从树枝上摔了下去!
大树底下是一片草丛,人摔在上面不会出什么问题。树下的两个少年也是明白这一点的,不去管怀远的状况,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怀远一边高声哀叫,一边护住脑袋,蜷缩着身体作出一副畏惧的模样。
这场单方面的欺凌并没有持续太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