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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是否也拥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他们还太小,不想知道答案。
远处突然响起了几声哨音,像月光化作的银箭划破夜色。
群蛇立刻转向同一个方向,然后陆续消失在孩子们惊恐的视线中。
四周逐渐归于沉寂,可孩子们仍然在残破的佛像里缩成一团,寻找着掩耳盗铃的可笑安全感。
直到有人呓语:“热好热”
小华伸手,摸索到了阿蜒烫得惊人的额头。
必须尽快降温。
他趴在佛像内壁上谛听了一阵,确认没有动静之后用力打开了洞门。
微凉的空气对流进来,令人精神一振。
嘱咐其他人不要跟着行动,小华独自将阿蜒拖出洞口,让他倚靠在大佛脚下,自己则快步绕到了佛像侧前方。
月光穿过洞开的殿门,照亮了满地的残肢、鲜血与狼藉。
小华打了几个寒噤。他迅速绕过这片血池地狱,找到了堆放在角落里的一堆褡裢。
他飞快地翻找着,先是拿出了一个鹿皮水囊,又摸出了一块羊脂玉佩。
他将玉佩小心揣好,捡起水囊准备去喂阿蜒。可一转身,却发现背后站着一个人。
逆着月光,他看不清楚那人的容貌,只觉得应该是个成年男子,衣饰轮廓不像中原人氏。
小华立刻后退一步,蹲下身去,往那一堆血污里摸索起能够防身的东西。
这时候,那个男人开口了,却是一句南诏语。
语气还算和缓,可少年不敢掉以轻心。
“你是谁?”他主动发问,“要做什么!”
男人停顿片刻,再开口时便换成了标准的中原口音。
“我不是坏人。”
他“啪”地拈了个响指,一撮青绿色的鬼火从掌心窜起,照出了他的真面目。
是个肤色黝黑的异族青年,容貌英俊、眉眼含笑。
“你听说过五仙教么?我们是神山的守护者,也是商旅的保护人。我叫玄桐,是仙教护法。别怕,你们都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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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又陆续来了几位异族男女,清一色的黑底锦衣,有些还佩着银饰,发出悦耳的清音。
他们将二十多个小孩从佛像里抱出来,送往宽敞通风的后院。
后院西南角有一座放生池,明明没有风,池塘里却不断发出哗哗的水声。
小华循声望去,只见那几条大蛇竟在水中纠缠翻滚,沾满血污的鳞片很快又变得熠熠生辉。
不止是他,其他孩子也都看见了这一幕,纷纷惊声尖叫起来。个别尚有些气力的,更是死命挣扎,想要逃跑。
见状,几名五仙教徒又同时吹起了唿哨。只见大蛇竟乖乖地游上池塘的对岸,没几下就消失在了灌木丛里。
玄桐安抚道:“这些大蛇叫夜游神,是仙教豢养的灵兽。绝对不吃小孩,我们已经让它走得远远的了,别怕。”
被他抱着的正是刚才那个紧挨着阿蜒的矮个男孩,一边抽噎一边发问:“你你怎么知道它不吃小孩?”
“因为小孩都不会是坏人。与人对视的时候,夜游神可以读出人类的内心。然后吃掉坏人,留下好人。”
“真的?”孩子将信将疑:“可我们躲在佛像里的时候,那些蛇不但拼命撞门,还把佛像给”
“那可是在救你们的命噻!”一位口音浓重的艳丽女子将男孩接了过去,做简单检查。
“你们那么多个娃娃,缩进那么狭窄的地方,还把门给堵得死死的。都不用呼吸的吗?要不是夜游神帮你们拧掉佛头,你们早就闷死在里面喽!”
说话间,二十多个孩子都被检查了一遍。尽管每个人都面黄肌瘦,所幸并无性命之忧。
唯独只有阿蜒高烧不退、依旧昏迷。女子循着血迹发现了他胳膊上的刀伤,气得破口大骂。
不过骂归骂,她倒一点都不含糊,很快就清理了伤口、重新包扎妥当。
其他教徒又取来了食物与净水。狼吞虎咽之后,孩子们的情绪稳定了一些。玄桐表示要将他们带回五仙教,并可能会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弄清他们的来历再做具体打算。
那个名叫小华的锦衣少年突然焦躁起来。
“我不想去五仙教,我要马上就走!”
他急切地拽着玄桐的衣角,另一手指向东面。
“我有急事一定要赶回柳泉城去求求你们,帮我好不好?!”
玄桐与同伴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然后俯身与小华对视。
“你有什么事,慢慢说。”
小华的目光似有犹豫:“我打小被寄养在外地,前些日子听说亲人病重,时时日无多,我偷偷溜出来,本打算尽快赶回家中,却没想到半途却被这群匪徒抓住。如今已经过了三日,如果我再不回去不回去的话”
他说得激动,甚至哽咽起来。
玄桐扶住他的肩膀,有些为难:“柳泉城远在大焱,即便日夜兼程也得接近两天,以你如今的状况,恐怕受不住。”
“不!我受得住!如果你们不帮我,我就自己走!无论需要多久,就算是爬,我也一定要爬回去!”小华连声叫喊起来,眼神中满是交错的绝望与希望。如此复杂、如此倔强,仿佛错过了这几天,就将会是一生一世无法弥补的遗憾。
玄桐显然动了恻隐之心,扭头看向自己的同伴。
“那余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我带这孩子去一趟柳泉。”
——————
二十个孩子跟着五仙教众消失在草木掩映的山谷深处。
负伤昏迷的阿蜒是最早被抱走的,小华想要与他道别,才知道此刻人应该已经躺在五仙教的医庐里了。
退而求其次,少年从怀中摸出了一样物什,郑重交到了被玄桐抱过的小男孩手里。
“阿晴,你听好了。把这个交给阿蜒,以后有事你们就拿着它到柳泉城来找我,城里最大的宅邸,你还记得我叫什么?”
阿晴点了点头:“记得,李重华。”
“嘘,小声些。”李重华轻轻压了压他的脑袋:“虽然我师父说过五仙教秉性良善,可他们与我舅父执掌的云苍峰敌对,别让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否则我怕会有麻烦。”
虽然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因果联系,但一听说可能涉及性命安危,阿晴还是好好地记在了心上。
阿晴很快也被带走了,玄桐则牵来了马匹。
那是一匹骁健的黑马,虽不可能有仙家法宝那样日行千里的脚程,但只要日夜兼程,应该也能很快就回到柳泉。
一切皆已准备就绪。临行之前,李重华最后一次回望这片曾经给予过他惊魂与希望的神秘山林。
黑夜依旧浓郁,重重叠叠的树叶交织起来,组成了一张繁复的大网。网住了一切邪恶、善意和混沌。
第2章 千里追夫()
乱葬岗的深处不再死寂。
蹄声由远及近,从淡淡瘴气之中踱出一匹白马,背上驮着个神仙似的美貌青年。
青年貌似中原人氏,却不做汉人打扮。一袭窄袖锦袍,腰系革带,足蹬胡靴,满头青丝编成独辫,拢入纱冠之中。而他的耳畔、胸前,全都缀满了银饰,步步清音。
青年已在乱葬岗里徘徊了半个时辰,中原的迷魂阵法令他有些懊恼。所幸又绕过一座墓亭,前方终于豁然开朗。
百十来步开外,兀立着一座游龙舞鹤的白玉牌坊。而在牌坊后方,却是一片深浓大雾,仿佛遮掩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目的地就快到了。青年翻身下马,穿过牌坊的瞬间,一股强劲山风裹挟浓雾迎面扑来!
他迅速护住脸部,同时一手拦住了身后的马匹。
风止岚尽,他睁开眼睛,看见脚前不出三步便是万丈深崖。刚才若是信马由缰,恐怕此刻已经连人带马葬身崖底。
诧异过后,青年极目眺望——茫茫云海已在他脚下,透过流云之间的罅隙,可以望见来时的山路,如同一道蜿蜒细线,连接着山脚处盆景般的村落。
他再扭头朝牌坊左边看:一条白玉石阶徐徐抬升;两侧雕栏之外,苍松翠柏、怪岩崚嶒。更远处云雾缥缈,还隐约传来仙鹤振翅之声。
荒村野冢不过只是假象,这才是云苍峰的真容——仙山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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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牵着白马拾级而上。走了许久,玉阶终于被一道云墙截断。墙中央开着一道月洞门,门内是个院落,有人声喧哗。
青年牵马进门,还来不及四处观察,就有一道稚气声音迎了上来:“敢问尊驾可有拜帖?”
来者尚是一名童子,乌黑双髻、月白法袍,却不苟言笑,神态倒像个小老头。
青年从怀中取出一封看似洁白无字的纸笺,又脱下手套、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笺上。
少顷,纸上竟浮现出几行清晰的字迹:南诏国,五仙教护法,练朱弦
迎客童子正要来拿拜帖,冷不丁瞧见了“五仙教”三字,顿时又把手缩了回去。
知道他是怕血里有毒,五仙教护法练朱弦淡然反问:“小先生可核对完毕?”
童子点头:“无误。”
只见练朱弦轻轻一拈,那请帖就化为一朵青绿火焰,在他指尖飞灰湮灭了。
跟着童子出了小院继续往上,便是云苍峰的核心地界。但在此之前,练朱弦先要安顿好自己的坐骑。
小院西边有座小楼,也由几位道童值守,门里不时传出奇怪吼声。
见了练朱弦的坐骑,那值守道童愣了愣,礼貌发问:“请问尊驾,这是什么灵兽?需要如何照顾?”
练朱弦道:“是白马。”
道童瞪眼:“普通马?”
练朱弦点头,这时小楼里又是一阵怪吼,他手中缰绳竟开始瑟瑟发抖。
他轻拍马头,附耳上去:“小白,出息点,别在云苍面前丢了我教的脸面。”
白马无辜地眨眨眼睛,就这样被道童牵走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