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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辕听到这里,已知了七分事态——邵鸿渊他,借着调军岭据点的叛徒绕开了徐辕,直接打冯张庄去了!
调军岭,国安用、裴渊大军曾经疲弱,柳五津又因负伤离开,当然可能有叛徒出现,那么,国安用裴渊,全都没有守得住调军岭?否则,金军怎生能去打冯张庄?须知,除了取道调军岭,金军没有第二选择,因为冯张庄以南诸县,盟军早先也尽数占领……
而,之所以用邵鸿渊、束乾坤去打冯张庄,更是因邵鸿渊、束乾坤曾经打过,非常熟悉彼处吧……
叛徒事,令徐辕再忆范遇、难免存留阴影,再听得是邵鸿渊是先断联系再开战,与当年薛无情打广安如出一辙,不由暗叫不好。他一宿未睡、真气调用过多,此刻又争战多时,难免有所疲累,加之要护背上的杨鞍,徐辕纵是天骄也非铁打,此刻为战而忧,难免被一两个敌人得手。
武林天骄,本就无所谓刀光剑影,也习惯了流血负伤。
当此时,对方只剩十人不到,徐辕一心回去救局,是以添了三分气力,抓紧时机即刻硬闯,刀一掠,风云动,烟尘飘荡。倒下的金人,哪个伤口不是浅细,哪个脏腑都是损毁!不见血雨,却闻腥风……
方才冲出缺口,不料又遇险况,丛林顶上,蓦地斜冲下一把剑来,速度奇急,招法刁钻,直对着徐辕要命!徐辕临危不乱,冯虚刀听风迎砍,锋刃切入毫无偏差,竟与那人剑尖直抵,与此同时,归空诀真气亦逆袭向上,既准且狠。
那人劲力输给徐辕,是以剑身略有挤弯,却当然绝非等闲之辈,身轻一移,换位重发,徐辕自是觉察,转身极速挥刺,砰一声响,两兵交碰,连串火花,那人落地之时,教徐辕看清楚了他是谁,是谁,还有谁的剑法,区区两招,精悍与高强皆出,神,曼妙飘忽,骨,放纵癫狂——狂诗剑,解涛。
作为山东之战金军的主要将领之一,解涛只负责与宋匪交锋,而从未参与丝毫谋略,上战场一定搏杀,下战场尽量沉默。其实不止山东之战,魔门时期直到现在,解涛都始终保持着这样的姿态。那不是逃避,而恰恰是高傲,对薛焕,对金北前十。
就是这样的一把强剑,蛰伏多年仍是金北第三,徐辕虽然不可能败,脚步却因他止住。当解涛阻在徐辕身前,其麾下立即一拥而上、围成一圈,势要堵住徐辕逃生之机,便在这时,徐辕觉察到背上杨鞍气力难济,唯能一手给他透入内力,一手持刀速战速决,解涛剑也在手,怎肯轻易被他突围,两人如此缠斗起来,不刻便有十余回合,徐辕的刀一如既往,浩荡御风,高超神威,令得解涛次次惊撼,坐断南宋的武林天骄,绝对不辱其名。
而解涛的剑法,与他的相貌全然相反,谁人想,这般妩媚阴柔的美少年,手上的剑竟是狂风巨浪,风浪里隐约有诗,带着些秋季的肃杀,鲜血淋漓。
徐辕背负杨鞍欲尽快溃围,既不曾怠慢武斗,也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却就在这二十招末忽而脑后生风,背面金军又杀出一把兵器来,其战力俨然不低于狂诗剑!
徐辕横劈一刀撇开解涛、反手即刻推滚一式,力蕴万钧,拔城掩岳,那人剑也如解涛般被压弯,却本身就是软剑,因而任凭曲直长短,竟在刀面上直接借力发挥起来——乾坤剑,束乾坤。徐辕听杨宋贤说过,束乾坤驾驭软剑随心所欲。什么光影螺旋,什么任意伸缩,什么空有招式难会其意,没见过,怎可以说是无稽之谈?一剑果然如此,其招妙不可言,软剑剑尖还抵着刀面,剑身却已摺叠如浪,挤压之力,竟有反守为攻之势……
皆是如浪,束乾坤这等纵向跌宕的如浪,与解涛那般横向发散的如浪,相汇时骤然在空间上给以了徐辕强烈威胁,徐辕虽说未到极限,却也直感逆水行舟。狂诗与乾坤,剑剑构成舟底坚固的坎,一道又一道,此起彼伏,奔腾不止,摇晃颠簸,凶险异常。
不过,凶险何妨,冯虚一刀凭风舞,敢赴青天乱星辰,即使背负着杨鞍,徐辕也毫无败象,赐予他们的攻势才更凶险,冯虚刀来去翻飞气魄为王!
那时人群之中,却又多出了一个劲敌,束乾坤和楚风月的师兄弟,纥石烈桓端……作为这里战力高过束乾坤、解涛的人,他理当一到场就出手,风里流沙刀却迟迟在握。
第1007章 天骄命危()
杨鞍见徐辕以一敌二比单打独斗紧张,而纥石烈桓端的出现则更加危险,赶紧慌张要从他背上挣脱:“天骄……放下我……”
徐辕却斩钉截铁相护:“如是主公,便不会放。”
“天骄实在道义,可敬可佩。”束乾坤比斗之余,内心暗暗敬佩。
杨鞍一怔,泪已沾襟:“悔不该到这里……原不想连累天骄受困……”
徐辕笑:“未必受困。”
“口气到很大,试试看。”解涛一笑,不带褒贬,却透出傲气。
纥石烈桓端一直在旁看着三人之战,未曾插手,多是吃惊所致:虽说解涛金北第三、束乾坤位列十二元神,两人合力,都难以将徐辕轻易拿下,而这对手,背上还负着个累赘!
果然林阡有徐辕就常常高枕无忧了,战力上林阡虽然强悍却多靠爆发,南宋武林几十年来,最可靠的强悍却在这里,徐辕年纪轻轻,即能浑厚苍劲,刀坛之巅,名不虚传。旁观此刀,纥石烈无从探索内在奥秘,而十多年来,徐辕的百步穿杨,几乎也无人能出其右!
“对不起,风月……”纥石烈叹了一声,风里流沙刀不出的原因,只在这个名字……眼神一变,坚定无比:但为了山东之战的翻盘,我不得不这么做!
一旦纥石烈战刀出击,蓦地就改写了此局优劣,原因无它,他在十二元神里数一数二!强风过境,沙成漩涡,流动吞噬,旨在令对手被卷入、被掩埋、被拖曳越陷越深,直到死得悄无声息……
纥石烈的刀,如狼!
实则徐辕即便如此,也不曾顷刻束手,刀行、位移、力攒,俱达到往日数倍之多,倒也能见招拆招不致落败,最多也只是为护杨鞍而被刺砍,这点小伤,家常便饭。左挡右抵,三人何惧。转眼七八十来回,换任何人都难支招,却因他是徐辕而一直不败!
孰料就在这时,徐辕心口一堵,眼前暗暗发黑,才知大事不妙:怎么会……
在急如雷电、酷似风霜的交手里,徐辕的额头上终沁出虚汗来,打着打着,纥石烈也发现徐辕脸色有异:原来,徐辕身上原就有内伤?
如果纥石烈没有猜错,他是上次平邑之战,被邵鸿渊的噬气经打伤,而今遭遇了一脉相承的自己和束乾坤,很可能同样形式地内脏受震。纥石烈何等洞察,一旦想到,立即抓紧机会,内劲即刻发挥再多,源源不断向徐辕压过去,束乾坤、解涛立即照做……
旧伤复发的此刻,徐辕终于落到颓势,却不曾有半点颓废,冯虚刀越斩越是老辣,依旧令对手无法懈怠。鲜血从嘴角渗出之际,徐辕脸色明明苍白,眼神中却是信念不改。看着他,纥石烈心一凛,竟有自愧不如之感……
不容喘息,听得轰一声巨响,越缠越紧的交战双方,到这百招后终于得以拆分,战势倏停,百废待兴。寒山景象,似被框裱过的图画,被吹歪了重新扶好又悬挂上。
徐辕一刀将他三人逼退,自己也已体力不支,负不得杨鞍,跟他一同,倚在身后树干上。那群金兵,见主将被逼退慌忙赶上来,将这里再度围成死路。
纥石烈收刀,上前一步:“天骄,你自己有伤,怎多带得走一个人?只怕你自己,都是难逃一死了。”
尽管徐辕内伤吐血,但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在场众人还是各自都捉紧了武器提防,徐辕脸上却全然从容镇静,便连敌人都觉得,他面对风暴的时候,可以随时压平那风暴,因他是真正的武林天骄、江湖领袖:“一定会带他走。”
带杨鞍走,徐辕心里,当时只剩下这一个愿望,他当然懂,绝境中更能挖掘一个人的潜力,未必真的输。事实上,只要调匀了气息,徐辕下一刻也将爆发,一定要带杨鞍离开这包围,一定要回到月观峰,一定要,找到风月……与她释怀……
他这回可算被那丫头急的,身上什么都没有携带,也失去跟麾下的联络,他知道月观峰就在不远的地方,回去后除了战事最要紧的就是把她劝在身畔,他也知道,这一切的最大前提就是要带杨鞍突围!
冷风吹过,心念一动——为什么,纥石烈桓端、解涛和束乾坤,是在围攻杨鞍的金兵死完了之后才出现、并且是立即就出现的?他们来得也未免太巧,太及时,太连续了,不像杨鞍说的那样可能正在缉拿主母,而分明是一直就潜伏在附近、一直袖手旁观、一直蓄势待发的,他们的目的,不是主母,不是杨鞍,而是这个前来救杨鞍的人!瞬即一个危险的意识冲上徐辕心头:只怕我是被请君入瓮!
慢着……如果金人是以杨鞍为饵,他们怎么保证,杨鞍一定可以钓来一条大鱼?甚至就是徐辕本人?!如果,楚风月事件只是巧合、只是徐辕出据点的契机,那么,需要一根线,继续牵引徐辕一步步靠近这里,不是吗?这个人,存在的,明明是今天黎明,水边,那个杨鞍的手下,临死说了险情、指了方向、求徐辕来救,令徐辕关心则乱……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楚风月事件,或许还会有另一个人,以类似的方式出现在徐辕身边,引他尽可能落单地、来到这里,这另一个人,一定还是杨鞍麾下的士兵,是可信之人,若非如此,徐辕不会来……
却怎可以,是杨鞍麾下的士兵?!帮金人放线!?这一切,说不通,杨鞍他,此刻正在自己的背上,是自己不惜一切、要救出围攻的那个人啊!
风吹得急剧,心陡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