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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龙画戟当定了辜听弦的心理阴影,只听一记轰然巨响,属于秦狮最快最猛最杀伤的这一招,把听弦整只手都炸得血肉模糊,右刀亦是惨不忍睹……
辜听弦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这位连人带刀都不放过的对手,速如鬼魅,形似蝙蝠,力如雷电,名不虚传!
而那时,辜听弦来不及去钦佩秦狮,只因灵光一现,忽然从这惨败里发现了shíme
为shíme右手伤得比左手重得多?因为,他在刚刚状态最好的shíhòu,hǎoxiàng就完全没管右手!转守为攻的shíhòu,忘了右手依然还承担着防御的责任。
“原来,我的弱点,竟是在这里吗……”每战先登,一往无前的听弦,双刀早已炉火纯青,早就可以却不能提升,致命伤恰恰是体现在这里,每战先登,一往无前……
很kěnéng他每次在打到心境最好的shíhòu,都会浑然忘了防御!就差这yīdiǎn,便和师父天壤之别
右刀忘了防御,左刀的攻击性未必就会强些,相反,这两路相互影响,右路在本该完美的shíhòu露出破绽,左刀很kěnéng就达不到进攻的极致,还白白葬送了右路。所以,被秦狮一戟就断了两路,完美画虎不成,成了残缺。而所谓一招错满盘输,如此一来,哪还是心境的最好状态,或者说这状态能保持多久?对对手的感应又会准确到哪里?
身子一晃。险些落马……不。不能输!被强力笼罩的辜听弦,右手近残废的辜听弦,第一次面临绝境而不kěnéng有师父来救,嘴角却露出一丝再坚定不过的笑意:师父,我要是一直靠你来救,不吃亏惨败濒死一次,又怎kěnéngzìjǐ成长!
凝神聚气。感应着对手的最后一击,对手得到些许满足之后给予的,所以一定很厉害,一定比别的更快更猛更杀伤,没法判断……因为对手认为,那样死是属于武者的荣耀。
不过可惜了。谁要跟你比武啊!
总说zìjǐ的不屈服强过师父,但以前所有的不屈服都是对真理,对师父,对亲人爱人,或者是刚要面对挫折就被师父给挡了。这一次,才是真正的残酷试炼,忽然间辜听弦感到tèbié的痛快。
既已qīngchǔ了zìjǐ差在哪里,再好不过。适才那一刀败了。就吸取教训,下一刀且攻且守。补回来!我要让世人zhīdào,我对师父的刀法不是只继承到一半!
却在这谁都不经意的瞬间,天色骤然大变,狂风急卷黑云,猛烈突出来的正午阳光,猝不及防地重新照进这一大片战场,对于刚刚习惯昏暗的征人而言,只是觉得tūrán、突兀,倒也可以即刻就习惯,可是,对于正全心全力战斗的听弦和秦狮,这光线强得就如扎进双眼的利器。
秦狮的wèizhì问题,听弦左刀刀面,正巧聚满了光,直接害他睁不开眼;而听弦,则由于刀人合一,未能及时调整,故而也受其害。霎时二人都如眼盲,听弦还外带残了一手,但彼时雕龙画戟的威力却并无减弱秦狮他,还在杀听弦!
听弦不知秦狮也看不见了,只以为天要灭了zìjǐ,绝境里还雪上加霜,冷哼一声,才不跟对手示弱半句,而是铁定了要接这一招的决心!
你天越要灭我,我越要灭了你这天意!
“师父,助我背水一战……”那一刻,他觉得他的心跳都变慢、血流都变冷了,唯有不认输的意志,在他血液中滋长,心跳时膨胀,身体虚弱之余,这些热切的感情,毫无保留瞬间全都传递到了刀上……
秦狮kěnéng没想到,失败是一面镜子,把短板照得清qīngchǔ楚。秦狮只知辜听弦对林阡形似神不似却不知不似的原因,辜听弦却因这场失败而第一次这么全面地了解了zìjǐ,在qīngchǔ原来是这原因之后,辜听弦要达到最佳状态,就róngyì得多。
故此,此刻辜听弦不是束手受死,而是状态最佳!
右刀的发挥,原来nàme要紧。
第一次nàme精准地感应到,判断对,或者说参悟出,雕龙画戟的存在和力道将动的趋势、方向。
而他,因为读透了对手怎么攻,所以也想好了怎么扛,双眼睁不开倒没guānxì,右手很难动却是tèbié吃力……可他事先就想过了,孙寄啸那小子,不也手不能动吗,却还能用臂膀!
“……就是这样的一刀,这样的刀法,我的身体,不知yǐ精打出过多少次……只要,改nàmeyīdiǎn点就好了……”狂啸一声,连人带刀冲上秦狮和雕龙画戟,这次攻守兼备,绝对不是送死!
秦狮,我用不着思虑怎么对付你,因为,招式不是思虑出来,是临阵打出来的!
兵戈相擦,血肉相撞,雕龙画戟破云刺天,连环双刀震天动地,不知有几人还在旁观,旁观的恐怕都被这惨景吓懵,秦狮还道是奠定胜局的一招,辜听弦却是拼了!拼到这残局此刻,两人各自都只剩一口气一滴血。
换以往辜听弦会是不要命地拼了,今次右手虽残废却是没忘防御,所以,在制衡秦狮的同时他辜听弦还能活着,活着“看”到了左刀的进攻极致,活着体验到了魂在刀中感应的精准程度!
“好险啊……”摔开几丈,听弦重重坠地,吐出一大口血,还来不及去找秦狮何在,便晕厥了过去。
浑浑噩噩,似是被谁提了起来,暗叫不好,只怕被俘,随后又随战马颠簸,历尽坎坷。战斗声始终不绝于耳。
征人总是这般。无论在宿命的迷宫里怎样绕,都逃不开战伐的。
被几滴水浇在脸上,真是凉快,可算解了额头的滚烫。辜听弦视线略微恢复,发现这水不是被人用帕子挤在脸上的,而是被人用剑掀了几滴洒脸上……如此随意。
“……孙寄啸!”他依稀判断出那是孙寄啸,既哭笑不得。又恨其战场上不争。
“我现在才有点佩服你,难怪林阡都要依仗你。”孙寄啸说。
“……”他忽而怔住。
“怎么?”
“其实,我哪里离得了他啊……”听弦想起师父,忽然有些想做一个懂事的孩子,只是想到这时还和晚辈在一起,顿时收起怅惘。露出严厉:“孙寄啸,我想听你解释,你到底在搞shíme名堂?!”
“……对不起。”孙寄啸转过头去,méiyǒu辩驳。
“如今仗还在打,若然输了,就完了!”辜听弦听不远处战鼓不歇,气得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这一战对师父的意义不言而喻。
“不会输的。你和秦狮两败俱伤。你méiyǒu败,我军士气又回来了。”孙寄啸如实述说。“……也,也谢你的救命之恩,和救局之恩。”
其实辜听弦大致能想到,孙寄啸是把他从两败俱伤的残局里抢出来的,随后冲出兵阵,只为极快地把他送给军医,然而终于出阵,却是迷失方向,陷入了这片山林,然后就再也没出去,一直打转。听弦身上的伤口,旁人包扎倒是简单,他一个残疾,虽说策马提剑这些练过,裹伤止血平日却一定是宇文白代劳,而现在听弦完好无缺,他必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听弦是遇强则强,所以看他这般示弱,反而不忍苛责,加上命也算他救的,于是柔声问:“你……你今天,是怎么啦?”
“……”孙寄啸欲言又止,一副家丑不可外扬的表情,听弦猜到一二:“关于洪瀚抒么。”
孙寄啸鼻子一酸:“勿要提他了。”
“怎么?”听弦面色一凝。
“他,他又杀了人,杀了两个还不够,这次又杀了两个!”孙寄啸攥紧了拳,满脸怒容,目中赤红。
“……消息可有,确切?”听弦一惊,不敢多问,又杀的两个,必定又属祁连九客。
“我不zhīdào!然而,无空穴,不来风……所以我,心乱如麻!”孙寄啸茫然无措。
听弦懂了,孙寄啸先前是因为洪瀚抒才坚定,这次是因为洪瀚抒而失常,太róngyì理解。
“是谁告诉你的?也许,是金人的阴谋也不一定?他们因你的入局而挫,所以看准了你的入局原因,要把你移除出去?”听弦猜。听弦猜的,大半也就是真相,这真是轩辕九烨的攻心之计,他没算准孙寄啸等人入局,现在自要反用洪瀚抒的重要性,林阡出他意料得到盟友,那他就必须出林阡意料地搬出去。
是以这场决战,金人用计削弱了孙寄啸,却未料到辜听弦刚好受到良心的刺激,这一次,真是用命在守城,以魂在比拼,凭热血证明,不是证明师父我很强,是证明师父你没看错人!是告诉师父我辜听弦值得托付;是开始填补对师父的歉意和忏悔……
听弦的崛起,恰好抵消了寄啸的失常,世事一贯难料。
而听弦说罢这个猜测,孙寄啸却并未完全释怀:“有目击者的,虽然那人,确实不是我十足相信的人……但他描述的情景,太完整,不像是金人可以编造……”
“那不就结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回去,出了这林子再说。”辜听弦想起了shíme,想问他,他们描述的情景里,可提到了师娘?但忍了忍,没问,怕勾起他愁绪,还是得做好这个姐夫先。
归途中,孙寄啸的心情果然平复了许多:“仔细想想,那人说话未必可信的,因那人是大哥的仇敌。诶,我怎么这么糊涂!”
“那人是?”
“大哥杀二姐三姐当天,那人的弟兄也在当场,全被大哥屠戮。都是旧日夏官营红柳等地的越派人马,为报当年大哥镇压残暴之仇。后来也有陆续追到西夏的,追见了大哥和盟主。这次,据说只有这一个活口。留活口的原因,是大哥杀人杀到一半的shíhòu醒了。
“这些夏官营红柳当地人马,大多都是旧日青城剑派,程绍邮的旧部。唉,大哥有罪于青城派,青城派有罪于我,我们和青城派之间,真的是打成了死结了。”孙寄啸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