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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为了吟儿,在克制自己,切忌动怒,勿再杀戮!
话音未落,斜路却传一声激响。
那箭矢太过突然,就在洪瀚抒好不容易已经出了魔性的瞬间,以对付魔邪的决绝找上了他,瀚抒没有设防,一方面也是因为李纯祐下令之后瀚抒的戒备松懈。
为什么瀚抒却忘了,不入魔并不意味着对这个世界还有信任!李纯祐,他可以骗瀚抒一次,他就可以骗瀚抒第二次!
那箭矢几乎射散了他的意识,意识消散前他才知道那地方是他的脖颈,稍不留神就会伤及要害……或许,现在就已经鲜血在喷溅瞳孔在放大,要不然,要不然怎么会控制不住力气,双腿发软直接往下瘫。
“杀了他!”那个已经越来越远的世界里,忽然响起这样的一句落井下石。
哈哈哈哈,想不到这虎落平阳,竟发生在我洪瀚抒的身上!
可笑得很!想趁人之危杀了我,可你们,杀得了我吗!
受这刺激他猛一站起,仰头对天狂啸一声,战力竟又重新蓄满——
他竟然不由分说地直接把箭连血带肉地从他脖颈中拔起,以这一大片血污作为砍砸向侍卫军的先锋……
待众兵将意识到发生什么时,那腥那热俨然已覆了他们满脸,就像是剧毒,一旦沾染,顷刻脸碎人亡,惨叫此起彼伏,一霎而已,百人皆无,全退数步,方才意识到那不是剧毒,而是强悍至极的内力,登峰造极,取人性命,易如反掌!
“一品堂何在!”
京师最强的高手们不得不奉命出动,可惜他们都来得太晚,或者说就不该来、来也是送命。血污落尽之时,大开杀戒之始,洪瀚抒袖中火从钩已等不及地向前推进、吞并,无人可挡。
轰一声巨响,一品堂最先几队,身体全都爆开,粉身碎骨,后面来得及止步的,也全都吐血倒地。想要后移,却遭追及,再度碾压,洪瀚抒毫无怜恤之意,周身仿若罩着血光,仿佛在对他们冷笑,死神选了你,你还躲得了?
道道弧光横冲直撞,圈圈气流排山倒海,刀枪剑戟,触之即死,命如草芥,尽被割杀。远近建筑,或动摇或粉碎或崩塌。火从钩每扩张一片,这世界每裁剪一片。高手或等闲?一样,不同的只是血量。
气力多到他战衣都已鼓起,这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分明是功力的最新境界,在他们眼中他早已是个非人的存在,无论近距拦阻,还是远程射箭,对他全是浪费,无非死路一条。
魔气缭绕的他,眼中又恢复那种只剩红绿两种色彩,唯一要做的,只是把绿色全抹成红,浑忘了,他从始至终脖颈里也都在往外喷血。换做常人,早就已经死了,或许现在洪瀚抒也死了,此刻化成了索命的厉鬼!不,不对,这是大白天的哪来的鬼,但为什么再没有什么能将他伤害……
他们原想要剿杀他,何以他一人一战就剿了千人!撕开封堵,冲出围捕,伤痕累累,背影孤独,却是无出其右的孤独。
什么冲出围捕啊,谁还敢捕他。根本不是他逃出去,而是他放过了他们,他离开的时候,所有人仰望着巴不得他快点走,所有人身上脸上全是血迹,都记不清他一钩具体能扫几千人。
“追……追他回来!”李纯祐喊了三声才把声音喊出来,久矣,竟是无人敢动。
回过神时,忽然个个都惊慌失色,若非皇上太后都在,差点一哄而散——
谁都看见,那恶鬼虽走了,却留下了还会回来的理由——
他……把凤箫吟丢在了这里。(。。)
第1243章 人生几何时;怀忧终年岁(1)()
他也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多血,流淌不止,堵也堵不住
每蹒跚一步,每滴落一圈,就像他的火从钩,横扫千军的时候,杀气也是一步一圈,血与命
真是一样的,那扩张的漩涡,也是腥热、火红、湍急、不息
原来濒死时连他喷溅的血,都不忘记模仿他杀戮时的节奏
再走下去,也不知道走去哪里,风过胸膛,空洞的回响
血还在洒吗,还在洒,对不起,对不起小吟,把你衣上都弄脏了
浑噩中他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气息越来越短,双耳越来越充鸣,难得一次恢复意识,他赶紧对身边支撑着他的人努力做出一个笑来,虚弱地道歉,尽管那惨白的脸色会使他笑比哭还难看。
不,不对!不对!他陡然惊醒,不肯再往前一步,双脚就像深陷在沼泽——小吟她,现在不可能正支撑着自己,他离开皇宫的时候根本就忘记了要带上她,他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杀敌没有她!而她,从始至终都昏迷着,哪里可能凭她自己出得来?!李纯祐那些人,将会怎样处置她?!
以一敌万的绝境之中,好像有枪戟碰触过小吟的发,那时候他在干什么,他明明说过要保护小吟,他却为了杀人而杀人忘记了她?!
“小吟,小吟……”语无伦次,他知道吟儿一定是死了,可是现在连他都快死了吟儿的尸体该往哪里寻,悲从中来,头痛欲裂,天旋地转,再也没有精神支柱,直接瘫倒在地上。
死……
太容易。放弃一切念头,丢下个烂摊子让别人收拾。
却因为这份对吟儿的负疚和牵挂,他的精神竟硬帮他渡过了这一关,哪怕她的存在只是一具尸体。或许——是因为吟儿向来命大,他觉得她还有活着的可能,对。一定还有。
不知过去了多久,僵硬的身体终于渐渐温暖,继而开始回复火热。
全身的气力都在沸腾,筋脉也愈发通畅,那是内力经过这次杀戮的提升。与饮恨刀相近,凭他修炼的心法,他也能实现境界的开拓。
当意念慢慢清晰,唯一还感觉欠缺的地方,就是失血过多的脖颈伤口。没关系。好像正在自我愈合,有充足的血液往那里填塞。
还好,血被及时止住了。止住血的那个人,一直支撑着自己走路的那个人,在他昏迷的过程里,抱着他,温暖他,流过泪。不止一回。
最危险的时候他发烧,那个人寸步不离。衣不解带地照顾,他喊冷,盖了几层被都还发寒,那个人没办法,到他被子里搂住他,以身体来给他取暖。他呓语着吟儿的名字,那个人的容貌模糊映入眼帘,真的像吟儿的样子。
他不是个没感情的木石,这些全都记得。
“红樱,谢谢你。”躺在床上。他终于有力气转过头,对她微笑以报答。
视线完全清楚了,这是个普通农家,他现在理应正在被通缉,所以唯能由她帮着乔装打扮。
“你醒了……醒了就好!”她疲惫的面容里总算露出欣慰,白皙的皮肤上还有几道忙碌时留下来的黑印,特别显眼,也特别令他感动。
一瞬间他却脸色大变,他忆起她可能是在竺青明顾紫月之后北上西夏的,竺青明顾紫月却已经遭他毒手,他怕他连吟儿都能忘更何况她?他很可能杀了她!
可是还来不及说话,他看见她脸上那几条印子好像被提醒了什么,急忙抬手查看阴阳锁,完全顾不上这抬手的动作会怎样牵连全身伤口会怎样疼痛,他只知道他发现腕上的阴阳锁消失了他晴天霹雳他不愿相信!
尽管,他本应已经做好了吟儿死去的准备。
阴阳锁没有了,意味着他应该不会动辄入魔了,那么红樱的滞留倒是没什么危险了,可吟儿她……
“洪山主……”红樱发现了他的异常,小声地提醒着。
他呆呆地看着手腕,竟忽然大哭了起来。
“那天你走之后,他们怕你再去杀戮,慌乱之下,将盟主的尸体,扔到了宫门……我听说的时候去找,却没有找到……”红樱知道他为何哭,轻声道,“听京师的侍卫军说,他们也很后悔,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只是那日根本没有其他想法,只想早点把盟主送到你可以找到的地方。离他们,越远越好。”
“哈哈哈哈。”他悲哭的同时忽而狂笑,从未显露过的脆弱,“我总说自己要救小吟,一意孤行,一定要带她到西夏,却自以为是,反复不停在害她,最后还把她送给了一个庸医,不,送给了一个败类……我哪里是为了救她,我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我哪里一心记挂着她,林阡他会把她扔在那里?!”心绪不宁,充满自责的他反复捶胸,他带她出来大错特错!红樱原还看着不敢上前,却看他动作幅度太大脖子上绷带泛红,一惊之下,慌忙上前将他按住。
按住他的同时她用尽全身的气力,柔声对他劝慰说:“不,不是的,洪山主是为了救盟主!因为金宋间别的大夫都不会救,洪山主已经是挑了一个自己觉得最好的,只不过好心办了坏事而已,谁会知道那个大夫沽名钓誉、人面兽心……后来发生的事,洪山主也不想的,只是阴阳锁发展到了那个地步,会连身边人都不记得了,洪山主自己,都差点就没活成……”她劝的同时他在她身下仍然不停不断地挣扎,听到阴阳锁才安静下来,死一样的安静。
是的他输了,输给了阴阳锁,事实证明阴阳锁到了最后的一个阶段他是朝着要吟儿死的方向发展的,所以他那天半个早晨毫不受控地屠杀了中央侍卫军、京师戍卫队近千人,越杀越畅快。
他杀的,全都是无辜,甚至是他和李纯祐约定过的,需要保护的人。
李纯祐有罪。他们有什么错?
用不着红樱告诉他,他也知道,西夏的中兴府,从那日起陷入了全城的恐慌。万众期待的皇帝和国师珠联璧合,竟然以这种大屠杀的方式收场,最该拯救西夏的那个人。先于侵略者血洗了西夏,西夏国还有什么前景可言?提前进入了人心惶惶的末日。
他的小吟死了,他和李纯祐也反目了,他成了西夏全民的公敌,他还欠了林阡一笔血债……他忽然间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他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就算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