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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尸走肉,第二次才是被纪前辈夺走性命,他恐怕早就不想活。”林阡语带悲悯,吟儿听得眼睛一红,惜音剑稍微放低了些。
“胡弄玉全族最痛恨的,应该就是这胡乱定罪、随便诬陷,他们必然不会走同样的老路,不问无影派覆灭的罪魁祸首是谁,而去拿纪前辈这个被蒙蔽者开刀。”林阡说,“事实上适才冷姑娘也说了,胡氏一族都经过了长久调查,找到了幕后黑手东方雨、魏南窗、胡蠓等人,除了胡弄玉的母亲终身监禁以外,据说魏南窗本来不是侏儒、胡蠓很早便撒手人寰,东方雨原也不喜欢凡事求神拜鬼。胡弄玉在惜盐谷的表现你都看在眼里,她是那样的仇视金人。”
这番话切中肯綮,吟儿骤然清醒了些:“你说的不错,究竟害死师父的女子是不是胡弄玉,还要确定,不能和师父一样,杀错了无辜。”
“吟儿知错能改。”林阡循循善诱,看她展眉,难免宽慰。
“不管师父是不是她所杀,师父对她总是很愧疚的。师父临死前一直强调不要报仇,说这是师父欠给那女孩的,欠那女孩父爱亲情……是真的,你看我这名字,凤箫吟,凤箫吟,都是出自萧史弄玉呢。师父一直念念不忘。”吟儿忆起纪景,极是伤怀。
正自交谈,忽听不远处一片喧嚷,似有兵刃相击,人声鼎沸。
这村寨并不算大,一有风吹草动都能觉察,何况这般大动静,脚底都有震颤,推开门去,天空彷如一点一点在下着黑,远近整片树林被大风吹得哗哗响。
屋舍门口,树木枝条放肆舞动,左右乱扫着地面残叶。天昏地暗。
“出什么事了?”冷飘零看着前来报信的侍卫。
“丞相她……领着一大帮人,杀来了。”侍卫气喘吁吁。
“胡弄玉?”“好狡猾的女子。”饶是金陵那般聪颖,林阡那般缜密,也都被她利用,很明显她借了阡吟四人的东风,先以他们为头阵干扰了冷飘零的防线,此刻冷飘零这里阵脚还没修复,胡弄玉那边却已休整不少。
冷飘零率众急赶过去,看自己精心部署的防线尽被撕开,敌军势如破竹,一马当先带领冲阵的正是胡弄玉本人。
夜是如此的脆弱,太多人都熬不过去,而一个又一个残酷的现实,总是会在每天的这个时间被揭开。
“她到底是善是恶?”吟儿刚被林阡劝解给胡弄玉留了一线余地,却又看她来势汹汹对着冷飘零满目杀机,一时之间有些迷惘。
主帅降临,兵戈略消,冷飘零单枪匹马来到两方对垒的正中央,面对政变尽显沉郁淡定:“胡弄玉,你终于来了。”先前他们虽然互不相让却只是以试毒在较量本事,今夜兵戎相见,阡吟四人倒是起了一定作用。
胡弄玉不再是初见时候的鹅黄衣衫,而是换了一身白裙,透出一种空灵之美,却说出与长相完全不符的话:“冷飘零,我要当着所有父老之面,列举你三项罪证,证实你不配为王。”转脸看向阡吟四人:“正好盟王盟主也在这里,不妨做一个见证。”一句话便直指他们是外人,将四位排除在外。(。)
第1303章 琴剑飘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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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者自清,我有何惧?”冷飘零面容波澜不惊,气质却不怒而威,吟儿忽然想起李纯祐,相似场合他会是怎样的神色?
“很好,却不知再过片刻,你是否还能这般笃定?”胡弄玉那明艳妩媚的容颜搭配这一身白裙,竟出奇地兼具一分清新气质,教谁也无法将眼前天生尤物和野心家扯上联系。
“哪三条罪名?我洗耳恭听。”冷飘零淡定自若。
“第一条,纵容亲信勾结外敌、出手伤人,以致司马大师昏迷不醒、命悬一线。”胡弄玉话音刚落,阡吟四人面面相觑,敢情她把他们的出现也归咎于冷飘零?毕竟阡吟也是外人也可以说成被冷飘零“勾结”,然而适才和阡吟交手的人里,有什么“司马大师”吗被重伤了吗?
“司马大师是被金人所伤不错,但我只是恰好路过,还施以援手了,怎到了你的口中,便变成了始作俑者,而且这和女王陛下有何关系?!”冷飘零身边,韩丹气愤不已。阡吟等人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没有被顺水推舟,胡弄玉所指是先前之事。
“是吗,怎有人看见,是你刺了司马大师一剑?”胡弄玉冷笑一声。
“哪个人看见了?是你麾下居心叵测之徒吧?”韩丹愤然回击。
“原来如此。”林阡和吟儿对视一眼,知道事件本身不假,当日胡弄玉可能正是因为司马大师遇险,才匆忙夺取真龙胆对阡吟不告而别——胡弄玉对吟儿致歉时说过,“我不告而别是情势所逼,那日族人与人摩擦,有性命之忧我必须出谷”……原来如此。
看起来胡氏一族乃至那弹丸小国全民都痛恨金人,用这条勾结金兵的罪证来指控当然最为煽动,但当韩丹与胡弄玉各有说法,证据便显得不那么充足——然而要整垮一个人,只要有轰动效应,证据不足又如何?胡弄玉以此对冷飘零打头阵、先给对手的天衣撕开一条缝再好不过。
“勾结外敌,他韩丹有什么动机?”冷飘零薄怒,“难道我们便不恨金人,只准你有国仇家恨?”
“他自然不会存心和金人交好,但看司马大师不支,突然心生邪火、借刀杀人,为你巩固王位,也并非不可能。”胡弄玉语带险恶。
“所以这就是纵容亲信勾结外敌?真是牵强附会。”冷飘零斥道。
“借刀杀人,难道就不算暗中勾结?司马大师重伤,我的羽翼剪除,自是对你最有利,难道不是你授意指使?”胡弄玉语如寒冰。
吟儿听惯了别人用阴谋论说林阡幕后黑手,现在同样的证词指向冷飘零,油然而生保护欲,不禁插话:“‘莫须有’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林阡知道胡弄玉本性不坏,但此番表现当真奸恶,为了王位无所不用其极,但或许,她是为了救母迫切心急顾不了那么多了吧。惜盐谷一战,林阡早就把胡弄玉列在麾下名单里,所以总是宁可把她往善处想,然而,叶文暄冷飘零更加是自己人,更加必须保护——不及多想,也是挺身而出:“这条罪责有待考证,不能为证。”
胡弄玉适才把阡吟四人排除在外,本意他们是外人不能干预内政,然而林阡反客为主,顺着胡弄玉的“见证”之说把自己的身份硬是抬高成了德高望重、决断是非的中立者、裁决者,好像不得到他的认可案件就不能宣判似的。适才他们双方和他都战过,气场在这里,众人根本没法反驳他问你是谁啊,居然还真把他当成了判官。
金陵见林阡威慑双方主帅、顺带着把不明真相的大众糊弄了过去,既感心安也觉有趣,不禁被逗笑,胡弄玉身侧那个紫袍人胡中原,时不时地注视她几眼,若有所思。
“好,那就列举第二条。”胡弄玉一副“且叫你心服口服”的表情。
吟儿本是顺着那道注视金陵的目光看向胡中原的,冷不防见到胡中原身边不远站着个有点模糊印象的女郎……还没想通,肩头就被人一拍,同时也想起来那女郎是谁。
“好巧!”吟儿喜不自禁,跳起来看拍她的人,果然是——“师兄!”火光亮彻,眼前人是个络腮胡子的憨实大汉,原是她师兄满江红,对面站在胡中原身边几步的,正是他的妻子韩莺。他们应该都是现在才到,来给胡弄玉掠阵的,未想见到吟儿,赶紧过来打招呼。
“小师妹,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你!”满江红笑呵呵的,一如既往朴实,黝黑的脸上还有些红晕,“我们前几日刚找到胡弄玉,还正想通知你。”
“嗯,不巧……”吟儿心忽而一颤,几位师兄不在战场颇有闲情,加之一直在关注纪景之死,所以一旦出现胡弄玉的蛛丝马迹,显然是比他们更早就能追寻到凶手、也更了解全部事实的,与他们相遇,不能算是巧合,而应是必然。然则,为什么他会站在胡弄玉那边,而非像吟儿这样,看见就拔剑欲杀?事实究竟怎样?难道另有玄机?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何和胡弄玉一起?”吟儿问时,见醉花阴也穿过人群,穿过敌我。
“说来话长。我们来陇陕有一阵子了,日前尾随一个可疑的胡氏族人找到胡弄玉,结果遇上金兵杀人,险些也被混战伤及,好在胡弄玉的麾下搭救。我们三番四次想直接取她性命,奈何她手下武功太高,而且毕竟救命恩人……”醉花阴和满江红显然和吟儿一样曾经对胡弄玉一言不合拔剑相向——“三清山的师徒,都是这样的不分是非,滥杀无辜吗!”这个“都”字,不同于“皆”,其实也暗示了胡弄玉见过纪景和吟儿之外的第三个、第四个人,吟儿现在才意识到。
“后来胡丞相与我们约定,不带兵刃、平心静气倾谈了一次,她给了我们她不在场的证明,以及提起凶手另有其人,胡丞相对我们说,等她完成政变,一定会带我们找到凶手所在。”醉花阴说,“这几日,我们便成了她的座上宾客,倒是没想到她挑战的对手冷女王,原来就是文暄师弟的夫人……”略带尴尬,显然不想参与这斗争。
“这边靠近陇陕战场,金兵确实不少,你们啊,也不小心。”吟儿语带怪责,既担心他们安危,又怕他们被胡弄玉利用,这时蹙眉:“胡弄玉不在场的证明……”
“不错,那年春天,她未曾离开过‘东山国’一次,是以不可能出现在江湖中,不可能身临广南西路。”醉花阴说。
“她的麾下,当然异口同声这么作证。”吟儿不信。
“庆元三年,冷女王外出寻宝,胡丞相一直代政,就算是她的对手、冷女王的麾下,也是可以作证的。”醉花阴说时,吟儿看向近处护卫的殷氏兄弟,他们都点了点头,没有辩驳这不在场证明。
“胡弄玉没有出现在江湖中……”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