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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看见流光溢彩的韩府两个硕大的字伊始,他的匕首便蠢蠢欲动了。
这天韩府守卫不是特别森严,因为好像是宰相侄孙女的生辰,全府请了戏班子舞蹈唱戏文,守卫们有不定心的,也偷偷去看了。
朱子墨搞晕了一个侍卫,换了套衣服也跟着围上去看。
顺着第一排的人看过去,越靠中间,衣着越华贵,越显眼,无疑,在中间那位,笑得合不拢嘴的男人自是韩侂胄无疑了,他左边的女人穿得雍容,却略显臃肿。右边是个相貌出众的贵族女子,应该便是韩侂胄的侄孙女、今天的寿星韩霄了。
戏唱一半,只见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跑到韩侂胄身边去:“丞相!郡主找到啦!”
韩侂胄笑容满面:“真的?”
侍卫满头大汗:“大伙儿正赶着把她送回临安来,不过,她老是要借口停在半道上。”
韩侂胄喜形于色:“能回来便好了,叶家的事情总算能轻一些,文暻真是善于周旋,郡主不能嫁给文暄,嫁给他也罢。”
朱子墨听得这句,忿忿不平,心道:郡主岂是你说嫁就嫁成的?
戏要结束,前方忽然走来一个侍女,迈着小步款款而来,那贵族少女喜得站起:“姑娘准备好了吗?”侍女点头:“姑娘说了,定是一份好贺礼。”
夫人一脸不高兴,阴沉着脸:“她来做什么!”
韩侂胄面露不快:“霄儿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来送支舞给霄儿贺寿而已。”
朱子墨身边的一众侍卫,全都伸出了脖子,往里面探望着,巴望着,像久未喝水之人等着那一滴甘露,像久作羁旅之人逢到一捧山泉……
熟悉的旋律奏鸣起来,朱子墨不经意瞥了一眼,差点瘫下去,他身边快要倒了一大片,连韩侂胄都瞪直了眼、僵化了一般盯着台上那跳舞同时舞剑的女子,那是怎样令人心醉的舞姿、令人心旌荡漾的容貌?朱子墨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纯白的羽纱不住地舞动、裙裾不停地盘旋,她手中晶莹的剑与她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她细碎的步子和着悠长动听的音乐……朱子墨真想动手让时间停滞,多想看清楚她每一个细节,她是谁?韩府里,居然会有这样一个超凡脱俗的少女?思绪飞出了老远,他朱子墨,顿时燃起一阵要保护她的yu望,他不知道为什么,甘愿为这女子抛弃一切,尽管他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她已经令他神魂颠倒。常年游学,走南闯北,结识的女子数不胜数,眼前这姑娘,真是风华绝代、艳压群芳、高洁出众、遥不可及?!她就像在梦境里、迷雾中,美丽又虚幻,生动却幽远,和这肮脏的人间,格格不入。
朱子墨顿时蠢了,蠢得连匕首都握不稳,铛一下就掉了下去。
他也不算太狼狈,这女子的出现,曾令徐辕徐少侠从高处飞下飞错了地方,也曾害宋恒宋少侠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还曾使林阡林少侠几乎被自己烫死,更曾让杨宋贤杨少侠误以为山中见鬼,她,除了蓝玉泽还会是谁?
这铛一声不要紧,但朱子墨立刻被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蓝玉泽又惊又疑,停下舞姿,往朱子墨这边投以一瞥,所有人眼光跟着她一同涌向朱子墨,当韩侂胄也转过头来时,朱子墨大叫不好,脚上像沾了泥一般忘记怎么逃,侍卫齐呼:“捉刺客!”纷纷扑上前来,朱子墨急忙往后闪让,但已然不及,这时只觉后心领被人往上一提,随即腾云驾雾一样逃掉,后面呼喊声也越来越弱,朱子墨一身武功像被丢在了韩府,浑身发软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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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定了,那救命恩人小声道:“阁下实在太过大意。”子墨惊魂未定:“怨只能怨那个女子……天啊……她,她害得我手脚发麻……”只听得另有一个女子噗哧一笑:“英雄难过美人关。”
朱子墨猛一看去,那救命恩人只是个生气勃勃的少年,脸上有尚未完全的英武之气,朱子墨从未见过如此英俊潇洒的少年,顿生亲近之感:“未知恩公是?”
少年未踌躇片刻就答:“我叫杨宋贤。”朱子墨一愣,随即笑道:“恩公是大名人啊,怎么不懂得韬晦?”
那少年一笑不语,身旁少女解释道:“宋贤哥一向都挺直的,从不懂得隐藏。”杨宋贤叹了口气,是吗?自己对某一个人,还是隐藏了……
朱子墨啊了一声:“那么,韩府里面的那个……那位姑娘……就是……就是……”
宋贤点点头。朱子墨不解道:“可是,林阡此刻,怎么好像不知道蓝姑娘在临安一样?我听说他自己也有一阵子消失江湖了。”
宋贤轻声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想来真是巧合,也罢,他不知道,也就不会担心……”
“玉泽姑娘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到临安来?还……还被韩侂胄软禁?”
第一百五十九章 千古以来为红颜()
“她没有被韩侂胄软禁。”宋贤说,“说来话长。我和玉泽一直都是在一起行路的,可是,为了不引起误会,玉泽决定一个人去找她的师兄云梦泽,我就和玉凤一起,到临安来办事情。可是,到临安来不久,就无意间听说,一个大理女子被韩侂胄的兄弟韩仰胄看上的消息,觉得很像玉泽……”宋贤道。
“现今临安的大小韩有权有势的很,想要霸占一个女子是很容易的事……可是,蓝姑娘不是去见云梦泽了吗?”朱子墨疑道。
“云梦泽,那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玉泽,却要对她图谋不轨,玉泽还一直把他当成敬仰的师兄,直到那天夜里,真面目就露了出来,想要霸占她,幸好韩仰胄的侄孙女韩霄路过,因此才救了她,韩霄姑娘原本出于好心,把玉泽带到临安来,谁料到跳出了一个火坑就又羊入虎口,韩仰胄那个大色鬼,也想要她,幸好玉泽性子不弱,身上也会点功夫,一直没令他得逞,他却动用手段,将玉泽软禁,我从韩霄姑娘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隔三差五地去韩府要救她,他可厉害了,动用了名捕冷家好几路的人马,天天夜夜设阵打击我,硬是让我只见得玉泽几次,一直没能将她带出来!”宋贤说的时候,是越说越气愤。
“幸好韩霄姑娘搬出了韩侂胄来压着韩仰胄,不然事情就糟糕了!”杨玉凤轻声道,“韩仰胄怎么敢不听韩侂胄的话,几乎是把玉泽姑娘双手捧送给了韩侂胄。可是,问题又来了,玉泽姑娘去了他府中三日,一点音讯都没有,这不得不叫人着急,韩侂胄会不会也是云梦泽、韩仰胄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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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墨听得直冒冷汗:“原来在你们身上发生过这么多事情?”
宋贤叹:“我给胜南传的信件,几乎都是报的平安,其实我哪里管他担不担心,是玉泽不想拖累他……”
朱子墨不禁叹息:“原来那蓝姑娘竟是如此善良……”
杨玉凤略带担忧:“蓝姑娘真幸福,有这么多人甘心为她卖命,可是,希望韩侂胄没有看上她……”
“说了这么多,还没有请教阁下是哪位江湖人士?”宋贤这才觉察到自己说得多了一些。
朱子墨一笑:“在下姓朱名潜字子墨,浙东人氏。”
宋贤一愣:“朱潜?这名字怪陌生的。”朱子墨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想:他真是没心机,有什么说什么……
宋贤道:“兄台怎么会去韩府?”
朱子墨小声道:“子墨便对杨兄实言相告了吧,子墨的恩师是朱熹。”玉凤惊呼一声,朱子墨续道:“可是师父却被那韩丞相罢黜,殃及到他的理学思想,也祸害到他的身家性命。”宋贤道:“朱老先生他?”
子墨叹了口气:“最近身体很不好……我思来想去,我有武功,我要杀了韩侂胄!”
宋贤一愣,轻声道:“原来咱们为的,都是私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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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几日,等风声松了,宋贤、子墨相伴着去探访韩府,韩府守卫果真非同一般,可惜宋贤的轻功更加卓绝,拖了个累赘照样在韩侂胄家的屋顶上来去自如,他的熟练令朱子墨知道,他不是第一次来了,朱子墨笑道:“杨兄可以去当神偷啦。”宋贤赶紧捂住他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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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侂胄正睡在椅上眯眼,他旁边对面椅上坐着一个蓝衣少女,自是玉泽无疑,换了件衣,还是一样的脱俗,令人忘记纷扰,只知道年轻,只知道安静,就算只为了她,也该把一切不好的恼人的驱赶出自己的脑袋。
但骤然间,子墨觉察到她眉间的伤愁,不知这一丝思愁是在哪里曾经见过。
此时玉泽手里面捧着一本书册,子墨盯了她好久时间,才发现她身边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而宋贤,还没发现有这两个人呢。他们都在静静地看手上书册,玉泽玉手托腮,沉思着什么,柳叶眉微蹙,谁人见到都会明白,为何千古以来为红颜。
宋贤喜欢此时此刻的她,他宁愿一生一世与她相随。朱子墨也这么想。
韩侂胄突问:“这出《失街亭》写得好么?”
那男子道:“文思敏捷,文采一流。”女子一笑:“文采还算好,人物却不够充实。”玉泽比她说的还要露骨:“只能说比史书要详细些,说实在的,大人做文章的水准,不算大家。”
朱子墨要笑,韩侂胄却先微微一笑:“霄儿和玉泽姑娘倒是英雄相见略同啊,唉,老夫昔日的好友,当年做文章的水平都在我上,可现在哪个不来依附我?只有文采没有用,还得有胆识!”
稍停,又问:“你们说,失街亭究竟是诸葛亮之错,还是马谡之错?”
那男子道:“显然是马谡错,马谡他一意孤行,不听副将劝告,最终只能害了他自己!”
韩霄一愣,反驳道:“我觉得根本就是孔明用人不当,他为何偏偏要用马谡?事前轻率作决,事后求全责备,所以这错误八分在孔明。”
玉泽听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