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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招,差不多。”渊声笃定回斩。
“大话少说,莫输给我丢人。”肖逝双眉一轩,攻防并举。
“撑不过七十招,你就永远退出对第二的角逐吧。”渊声来势汹汹。
“好得很,七十招内,我若赢你,你便自断双臂,不再见人,敢不敢赌?”肖逝去势如电。
“无所谓,赌便赌,因为那不可能。”渊声狂笑。
林阡忽略后面的讨价还价不听,对前面的一些还是能听出音来,肖逝的气质很明显和年轻时大相径庭了,年轻时向渊声求战,现如今向世人求败;而王爷,渊声却还认得出来,可见气质就一直没怎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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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还同昔年一样。”那时,和尚气喘吁吁地到王爷身旁见礼。
“师父……”林阡忙要起身相让,和尚摇头,没见他出袖林阡就被按躺下:“躺着吧。”
“和尚,与林阡怎会认得?”完颜永琏问。
“贫僧一直隐居在静宁西岩寺,前些日子听他练刀嫌吵清梦,与他对战一场,他抢酒喝,像极了王爷。贫僧见他练的饮恨刀和佛经不容,为了救妻明知会入魔却还要学,固执冥顽,还是像极了王爷。多番制止他仍不听,反而前来与我说教,说什么万物都是一体,总是像极了王爷。”和尚笑叹时,高手堂没有一人反驳,确实林阡有些地方和王爷很像,但也可以认为王爷是真林阡只是虚假……和尚继续说:“贫僧觉得有趣,便想收他为徒,后来,又想着不能误人子弟,既收他为徒了,那么多年前悟了一半的洗髓经,就应当继续参悟,一边自学,一边教他,相互成长。”
“悟出了什么?”完颜永琏又问。
“半吊子的徒弟说,饮恨刀和佛经表面不容,根底却是同根同源。半吊子的贫僧苦思冥想,忽然有一天就参透了,贫僧与王爷曾有共同理想,陇南之役和王爷分道扬镳,但王爷只是走了弯路,并未彻底远离,既然同根同源,不过是表面不容,终有一日还会与贫僧殊途同归。贫僧应当回来,助王爷一臂之力。”和尚回答。
“真是愿意回来了?”凌大杰愈发惊喜。
“那么,师父……”林阡立即意识到,此战之后孤独泪会回到完颜永琏身边,那么,他日师徒俩也免不了会兵戎相见。
“看似不应存在的偏偏存在了,那这存在就一定有用处。现在虽然两难,他日或能两全,就像今夜、此楼所见。”和尚似笑非笑看吟儿,她一直跪在这石板中间,可那里哪里有什么界限?
然而,种族的融合,有这样轻易吗。今夜,金宋群雄确实抛弃了国别,在这里战唐门、战肖逝、战渊声,在这里笑她给林阡和王爷端错药,可是,楼外呢,仍然是对盛世的逐鹿、对静宁的争端、对家国的攻夺。
以谁融谁?难以定夺。双方信仰既相同又对立,根深蒂固,水火不容。才迈出感情相融的第一步,都得冒着被人戳后背骂“暗通款曲”的风险,更何况志向如何相融?金能承认侵略?宋能停止复国?要谁让步,谁都不可能让步。至少现在,和尚在笑,吟儿却在偷偷掉眼泪,她知道,出了这高楼,就不能和父亲再牵扯了,不能了。
“暮烟。”完颜永琏回看她,“你师父,如何了。”
“啊……”她赶紧抹泪,没想到父亲也看向她,“云蓝师父吗,她……她没有性命之忧。”
“陇南之役,为父因为一时的意气,忘记那并非找回你的办法,也因此悖逆了自己的许多同道,包括徒禅勇,包括这和尚,包括你的母亲,所幸虽然我曾走错路,你师父却想到用你来赎罪,也为我保留和延续了你母亲的一些本意,让我在今日能够有重新面对知己的可能。”完颜永琏竟然在为陇南之役承认错误!那也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对那一战的反省。
“神岔、泰安、陈仓、静宁,诸多血洗,我也不对。”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在吟儿身侧,林阡他也没对对面金人隐瞒愧疚。
在场的金宋高手全都愕然,意料之外,不可思议,故而连肖逝和渊声的战斗都不顾了。
“为父想实现天下大同,那就该接受所有女真、契丹、鞑靼、汉人,天下人都绝对不疑,无论伐宋、抗金,最后都必然一体,不再有血统之分。”王爷说。
“绝对互信,我也是这么想。”林阡也说。
“以杀止杀,除恶扬善,激浊扬清,拨乱反正,我已为之做出无数努力,彻底融合之前,只剩最后几道阻碍了。”完颜永琏说,那之中包括郢王,包括林阡。
“嗯,我也是。”林阡说,那之中包括吴曦,包括完颜永琏。
胡弄玉远远看着王爷口若悬河而主公口拙,只知道说我也是,心想着气势也忒弱了。心念一动,融合、一统,王爷和主公的理想真好,却注定在镜子的两面,最后的阻力必有对方,两个人也都是绝对不会退却的。涉及家国,八十年来太多不能免除的仇恨,宋和金都不可能对对方不战屈兵,只能看最后王爷和主公谁能把谁在最低消耗下制伏。
所以今夜,对于大部分人来讲,也只能交流出一些惺惺相惜的感情,说了等于没说。不过对于主母来讲意义非凡,至少他父女二人算是互诉了衷肠。而且,胡弄玉大概能领会到,主母和那和尚的价值一样,看起来会增加两难,实际却可能降低流血。因为她的存在就是融合就是一统。
“暮烟,我很感谢你的云蓝师父,庆幸是她收养了你,教会你魄力,教会你担当。可惜你担当的,终究不是父志。”王爷叹息,实际已对她的认祖归宗放弃,“从此后,我会奏明圣上,此前全是误会,这世上早就没有完颜暮烟,二十五年前她便夭折了。你随林阡抗金,也不会太为难。”
“我会尽量少杀人,多救人,不教爹……您为难。”吟儿泪眼朦胧,可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至少她听出来了,尽管她明面上不会再以公主身份占到任何便宜,但父亲和林阡一样答应了她,如果他日能主宰对方生杀,能尽量留彼此一条活路。
“虽然没有完颜暮烟了,但是你还存在,会叫爹,为父就是高兴的。”完颜永琏继续说,吟儿更增愧疚,忍不住哭出声来。
凌大杰冷冷看着她,可别再哭了。即使一样仁慈,你,林念昔,还是站林阡啊。
“未来之事,谁又知道。不过贫僧觉得,既然同根同源,那便一定同归。”和尚笑拍林阡肩膀,继而扶着王爷站起,路过岳离打了个照面,两人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陡然近处起喧哗,原是肖逝和渊声交锋第六十五招,俨然出现了要输的可能,
“拿剑来。”完颜永琏对暗卫说。
“王爷。”此刻护着冥灭剑的暗卫不肯。
“只是给肖逝打个辅助罢了,不碍事。”别的人,暂时也没那个功力补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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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靠近七十招的关键时刻,肖逝和渊声两人对赌注的在乎已油然而生,打出来的神妙招式纵然连他们自己都前所未想——
从大约五十招后,他俩一改先前的云淡风轻,陡然开始了气力速度和意境的你追我逐的井喷式上涨,毕生所学凝聚其中,教围观众人连声惊叹,还能这么强劲?还能这么快?还能这么打?渊声为了躲肖逝转了多少圈,肖逝为了接渊声走的什么步?往往是渊声才达到个极限,肖逝立马就刷新记录,往复循环,十招而已就石破天惊了七次。关键他二人还都是空手,就只看到衣带在飞气浪在滚,一恍惚却见冰川倾盆、炼狱狂升,肖逝袖中雪拂得星河落沉,渊声臂上火滚得癫龙翻腾。雪火相冲,不可一世。
但是六十招后,这一切便发生了改变,那渊声不愧是破解疑难杂症的能手,肖逝那招“明月落阶前”,适才完颜永琏只能以一招类似“白云生镜里”的剑式防守,渊声临场创造发挥,竟直接打出了“凿破苍苔地,偷他一片天”的气魄,直接就将肖逝的攻势全阻。也便是说,肖逝在陨石雨里练过剑又如何,那场陨石雨是我渊声强逼着天给下出来的,就要这么霸道。
渊声却很明显冒着变疯的危险,各类心法开始叠加混乱不堪,那时林阡赶紧坐起,是因为再不握住饮恨刀、那妖邪之物会跟着渊声跑!
六十二招左右,渊声已经占据主动,为了尽快拿下肖逝,他二人万气对峙之时,渊声故意放弃了自己一路,给肖逝露出个再明显不过的破绽,肖逝眼疾手快着手反守为攻,然而移近之时,才发现那破绽虽明显、却微小,必须用一招极为尖锐的属于渊声的剑法才能破。
渊声这破绽露得巧妙,肖逝只有两个选择,其一便是求胜,经不住诱惑打出那一招,那一招渊声自己清楚缺陷,只要往左冲就会使右边露出三处破绽,届时渊声全力绕道便可长驱直入,三个机会能把肖逝打败,牺牲的也不过是被斩半截衣袖而已。
说时迟那时快,肖逝在最后一刻却选择了撤回!不求胜,那剑招他不是不会打,只是那与肖逝自身剑法体系完全不容:我不能放弃对剑道巅峰的追求,要方正无锋、大象无形,怎能选他渊声的东西来紊乱自己!?
肖逝克制了求胜欲返回来,刚好抵挡住渊声这绕道来打的一剑,倒也算是歪打正着,避免了被渊声算计而溃不成军,然而堪堪打退渊声三路攻杀,气力一时难以为继,虽然选择没做错,到底是跳进了渊声给的那个破绽里,难免被渊声牵着鼻子跑,肖逝又撑两招便难维持,右路一直无法弥补,危急关头,完颜永琏一剑掠到肖逝右路,免他遭受血光之灾。
“又来破坏规矩了。”渊声定睛一看,嘲讽。
“规矩?昔年你的擂台,规矩自有你定,环庆是我管辖,规矩我说了算。”完颜永琏笑时,宋军无法反驳,环庆此刻是他赢了,青城派四大弟子领着盟军和盛世拼死也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