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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皱眉……眼见她素衣起舞,表面轻柔迷离,内涵以柔克刚,不停进攻意欲击破他防线,他知道那是“意欲”不是“妄想”,她做得到……故而把心一横,冲着她加大了用锤力道,然而她柔韧肢体笼罩在他的雷霆之击下端的是不遑多让,链势如电,一次次直锁重锤。
“五妹……”再怎么信念冲突,高风雷还是想将她说服,“当年只是山东有匪,如今已然天下大乱,希望你静下心想……”为了说话,不得不错过某些杀招,说话间隙,反倒被她的长链逼退了两三步,高风雷说得断断续续毫无气势,“这就是大哥与你说的战争来时匹夫有责,这就是二哥用命完成的,置身疆场抛颅洒血……五妹我不怪你,我也是慢慢地才懂,大哥二哥为什么誓死效忠曹王,因为他心系天下……”
“旧主可抛,何谈天下?与其追逐所谓大义,不如全心守着根本!”段亦心不像他那般心猿意马,长链旋击,炉火纯青,渐入佳境。
“两者是不冲突的!曹王和豫王,他俩是同一类人……”“住口!曹王那样的穷兵黩武,岂能与我们豫王爷相提并论!可笑你口口声声说天下大乱,自己却在旁人的山川设伏!高将军,要不要去襄阳看看,金军在那里对宋民犯下什么罪行!”当高风雷领悟到豫王也有大义,段亦心看见的只是豫王的仁慈,那是曹王绝对不能比。
“总有兵不厌诈,总有害群之马,总有……唉,五妹,总之曹王真是被世人误解的,你……”高风雷真是用所有的智商、样貌和口才换得了那副无上膂力,一颗心七上八下,手脚也免不得慌乱,“五妹,你便算不认可曹王,便算被郢王算计,你……也不应站到林阡那边!”
“与林阡何干!”段亦心心念一动秀眉一蹙,不想跟林阡扯上任何关系,“段亦心一生只忠于豫王爷,眼中无国别之分、只有江湖。奈何家园尽毁,一度性命垂危,为报吴当家救命之恩,才在襄阳城锄强扶弱。今次与你交手,亦是见不得以多欺少这等违背道义之事!”
“你不助宋伐金那是最好……”高风雷本来还心安,听到后面不得不脸色大变狂倒苦水,不经意间竟对段亦心用了一招锤法绝杀,“以多欺少,你是没见过林阡那厮从来都对我……”
话音未落,侧路生风,原是越风趁着他俩对话的间隙、拦在了段亦心的面前挡开了高风雷的这一记强轰,同时他打断高风雷的话并对段亦心交托兵马:“女侠,烦将伤兵带回,此人就交给我。”言简意赅。
段亦心发现越风已经解决了另一个和高风雷一起偷袭的劲敌,那人出自吴曦麾下、俨然不是越风对手,所以不到十回合就被打倒在地。击溃那偷袭者以后,越风趁机又杀伤不少金兵,回头听到高、段二人对话,才知道段亦心出手尴尬,当然不可能由着她两难。
“女……侠?”高风雷听到这种淡凉清冷的称谓,知道段亦心真的是宁可帮着陌生人也要和自己分道扬镳,愈发气愤,情急更想将她劝服,然而再想开口段亦心已经离开,正待要追,苦于没法挣脱越风鞭缠——
只是轻微走神而已,手差点被一鞭削成肉泥……高风雷不敢怠慢,只能硬起头皮来专心接招,当春风毒、夏风烈、秋风恶、冬风灭频频呈现,高风雷的锤也被迫平心静气、心无旁骛、不遗余力打出动静裕如,好不容易不用再负隅顽抗了,他与越风平手时勉强用余光看,段亦心的身影早已消失西山……唉,五妹,从来不听我的……
不得不说林阡麾下真是人才辈出,这越风的内力怎好像在他高风雷之上?压得他平手了没十回合就又落颓势,抑或高风雷刚和金陵等人在大散关打过、马不停蹄就向三峡来战、状态不在最高吧……所幸越风的鞭法不是虚实并济、而单单是以雄壮自由著称,高风雷才不至于很快就败下阵来,那时再想破局已无办法,唯有期待援军赶到……援军却定然来得不及时,谁想到伏击别人的自己会被打残?只能说,越风的战力和段亦心的出现一样超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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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亦心的撤退之路却并不顺畅,只因有个不速之客出现将她拦在半道,万幸那人不是敌人——虽在襄阳时也曾短兵相接,到底不是西陵峡此地的敌人——那人来意只是她一个,所以放过了其余宋军。
“汝等先走,他不是敌人。”不管武功也好,性格也罢,她总是那么的一言九鼎,哪怕天骄或主公都对她礼让三分。宋军随她撤退到此的多数是残兵败将,有认得那人是谁的,知道那人并不可怕,因此都令行禁止、在她保护下井然撤退。
那人姓完颜名按带,武功下三滥,人品也一般,可她却走不了,只因他顶着一个“小豫王”的头衔,豫王薨逝两年多来她都不离不弃,生死与他相依为命——“段姑姑,别来无恙。”
她身上负的长剑、身侧悬的战刀、腰间绕的软剑、袖中藏的长链,此刻无一可以对他用,只因先前无一不是为了守护他而用:“小王爷,你想通了?”
小豫王一怔,看到她为了自己没走,满心以为她想道歉说愧疚,结果她居然一脸认真地问他,小王爷你想通了要听从我吗?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说一不二。
“段姑姑!我记得高风雷他们背弃我时,您去山东逼那些叛徒回来,阵前您义正言辞说,有您在一天,豫王府都不会散,他们做不到的事您能做得到……当时他们放弃了,您说您会坚持到底,不可能对旧主倒戈,可现在呢,他们并没有与我明刀明枪,反倒是您,最先对我拔剑相向?!”小豫王强忍气愤,按住身侧两个亲信的刀枪,对她带着质问的语气晓之以理,“曾经的誓言就这样粉碎?您彻底离我而去,比他们放弃得还彻底!?”
适才高风雷对她拉拢,她拒绝,理由是捍卫豫王府,这么快小豫王就控诉她放弃了豫王府,真像是现时的报应……段亦心冷傲一笑,否认:“我从不曾放弃。山东之战,我在豫王府,河东大乱,我在豫王府,邓唐之战,我也在豫王府。段亦心始终都在小王爷的身边,没做过半件对不住小王爷的事……”她意识到叶阑珊身边的那些女眷松懈出错,不仅暴露了宋军行踪被高风雷知道,更加流出了她的踪迹给小豫王探到,本就在襄阳无功无过的小豫王,收到消息就向这里赶,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里被他撞上了……
“段姑姑,您明明也知道,曹王他趁人之危,强行拆散我豫王府;小郢王见我势单力孤,飞扬跋扈,欺压于我!您明明也知道,我肩负着重振豫王府的重任,重整旗鼓,我需要您!”小豫王语气激动,越临越近真情流露,他身边这些完颜匡给他的亲信,哪里比得过段亦心关系更近?
“可是小王爷,那时你手里并没有无辜的血!”段亦心严词厉色,想要将小豫王喝醒,“待你想通,再来找我,我会辅佐一个如昨般仁慈的你!”倏然耳动,为了阻止他靠近而提起的刀,听风辨位立即朝树后亮起的寒芒打,猛地就将那潜伏在暗处的敌人劈飞开去,应声而现数十黑衣高手,均由一个中年男人带领,正是高风雷所期待援军中的一支。
“卿大人……”小豫王循声而看,不由得面露喜色,前年河东大乱他和段亦心落难,所幸由卿旭瑭搭救后寄居在郢王府里一段时日,那时起卿旭瑭的独子卿未晚就对段亦心展开了追求①,小豫王和雨祈一直很希望男才女貌的他俩能在一起。见多了那人峨冠博带,却没想到一身戎装也如此英气。
“格杀勿论。”卿未晚却一脸冷漠,指着小豫王对麾下一声令下。
“什么……”岂止小豫王以为自己听错,他身后那帮完颜匡给他的亲信,也都在剑拔弩张的同时瞻前顾后,连声喝问,“曹王府,你们看清楚了吗,我们是打襄阳来的,右副元帅的人,是自己人啊!”
“完颜匡是糊涂了,才会收留毒害圣上、意图谋朝篡位的逆党。识相点的退一边去!”卿未晚阴鸷地说,今天必须要把小豫王终结在此,“众将听令,先斩草除根,后抓捕此女,拷问她在逆党中的所见所闻。”
身先士卒如卿未晚,顷刻提刀向小豫王斩杀,冷不防面前却一道白虹划过,原是段亦心迅猛一刀挥至,哐一声刀刃相接震彻心肺。两刀交缠之初还火花四射,不消十招就强弱悬殊,清光暴涨而浊气殆尽。
卿未晚躲无可躲,眼看要命丧刀下,说时迟那时快斜路刚好过来一个金兵,他想都不想直接拉来就挡,哧一声响那士兵当场被刺倒在地而卿未晚连滚带爬不知是多难看:“亦心,别杀我别杀我!看在当初……”
“小王爷,当初我去山东红袄寨,想看看林阡的人为何那般顽强,若能学到一二团结之法,也省得曹王继续挖墙脚……可惜我只学到了形,却找错了人……我们被卿旭瑭父子和郢王府骗,而你也近墨者黑……”段亦心挡在小豫王身前,制止卿未晚的人再进一步,眼中没有包括卿未晚在内的任何人,时不时地回头对小豫王劝说,“今夜你也看到了这卿未晚的真面目,相信了丁志远先前对你说的‘郢王府救命施恩,不过是串通做戏’,你听我一言,去中都面圣,求平反昭雪。金宋之战,你我都别参与,我回去继续守着你!”
“你终究……连半步都不肯退!”小豫王的眼中掺杂着惊喜、犹疑、气愤、悲伤各种情愫——惊喜她还给自己留余地,犹疑她会不会食言,气愤她为什么不肯对自己让步,悲伤自己这一生被各种人背叛和遗弃。
当是时,段亦心确实半步都不能退,否则小豫王就性命不保。面前敢和她近战的曹王府金兵,武器全都被她砍得脱手而飞,始终无人能与她一较高下,渐渐被她把战之界限划得越来越远。眼看主帅早已躲得没影,这群金兵虽慌不乱,不动声色自发组织,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