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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宁可举步维艰,也不能全心为曹王服务,他不配。
是的,吴曦表面重归完颜永琏,按照他的想法来攻陷蜀口,原也想过和曹王府一起兴致高涨地卷土重来,谁料,才做出一件自作主张的“掳掠柏轻舟”,便遭到了曹王府的斥责并被那孤夫人逼迫移交。果然啊,果然还是寄人篱下受制于人,果然曹王府还是给我一种一无所有的感觉,果然我吴曦在你们金军的胜战史上不配有姓名?!
最让吴曦耿耿于怀的,正是曹王府一边斥责他不该掳人,一边又贪图柏轻舟的“得之即得天下”将她转移。否则,那女人他早就已经折磨死了,不至于这般被她逃出生天还成了曹王的座上宾。
第1567章 太柔则靡;太刚则折(3)()
不管是出于人性角度,还是对柏轻舟存在欣赏,抑或确实“得之即得天下”的批语太过诱人,甚至因为现阶段散关战区宋军占优、留住柏轻舟兴许还能有其它用处、比如可以令魔态林阡投鼠忌器、又比如可以更方便金军叩开蜀口大门……
种种原因,促使曹王府与吴曦交涉,希望吴曦能将柏轻舟移交。
“礼遇,善待。”在得到柏轻舟之后,曹王这般嘱托孤夫人,只因柏轻舟并非金军光明正大擒获的战俘。
柏轻舟被抬到他面前时虽身无伤痕却奄奄一息,不知是本来就病入膏肓,还是受了吴曦那渣滓的暗害。而为了将这举世闻名的神女救醒,曹王毫不犹豫将张元素都贡献了出来。
“其实,王爷恐怕只能把柏轻舟当筹码、当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而并不能寄望于她的批语能对圣上有用。”傍晚,他正在军营中巡查,孤夫人从后面追了过来,如是说。
“怎么?她醒了?明志了?”他一怔,问。
“还是半昏半醒,不过,就连呓语都是‘主公’……”孤夫人叹了一声,这感觉再理解不过,“我想,她和暮烟是一样的……”
完颜永琏脸色微变,点头:“她们都受了情的累,吃尽了那疯子的苦。”
“可不是吗。”孤夫人离开后,他没再继续走,在风中伫立良久,想念那个在会宁地宫里给自己煮羊肉的小牛犊:暮烟,你怪父亲吗?
林阡入魔,非我所愿,却避无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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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适当的舆论战,不管他完颜永琏也好、林陌也好,都是擅长也愿意对南宋打的。然而,他们都不希望太过分、迫使林阡进入那个会身败名裂但也会毁天灭地的躁狂入魔状态。
林陌可能更希望能逼着林阡消极入魔,而曹王由于算不准躁狂和消极的一线之隔,根本连林阡成魔的一丝风险都不敢冒,所以在静下心来的时候早已决定放弃诱发林阡入魔的举措。可谁想到,却有人巴不得,还成功推动了,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那个人,嘴上说我错了,骨子里居然还没死心——
在部署“反攻川蜀”的进程中,完颜永琏曾对孤夫人说过,只要林阡一直像控弦庄说的那样处于温和消极状态,金军就有非常宽裕的时间来对宋军趁其不备出其不意……谁想,在林阡看似正常后,战狼又一次失控,害林阡再度暴走,累金军又成炮灰……
如今已是战后,林阡有未在那个躁狂魔态逗留?大概只有他近身的凤箫吟一人知道,连一贯护卫他的十三翼都很难探求。而文县血案的舆论还在持续发酵,如果完颜永琏是抗金联盟的人,也不可能在这节骨眼上让林阡露面,所以金军很难通过阵前的情况来推测。不过,就冲林阡还能找到回盟军的路,完颜永琏心底还是抱有一份“林阡还没丧心病狂,天下苍生都能喘息”的希望。
然而,如何控制林阡,本该是宋军头疼的事,怎能对他的金军掣肘?
“此情此境,徐辕仍不肯收缩战线,宋盟依旧不改往静宁定西深入,这说明林阡在他可控的范围;他愿赌,我奉陪,川蜀必须尽在掌握。”既然目前代为坐镇西线的徐辕认为金宋的对决要一如既往地延续,那完颜永琏的兵锋奉陪到底、继续一鼓作气地插入川蜀。
早在看到吴曦重现人世的第一眼,他心里就形成了那个反攻川蜀的计策雏形。那天,吴曦兴冲冲地把林阡的白发递呈金帝邀功:“臣听闻黔西五毒教有一秘术,我军许多高手都掌握;若能以此抓了那两个人,既能为圣上报仇,又可给我军造势。”那时,完颜永琏却淡淡品茶,微微一笑:“确实大功一件。不过,你可以做的事还不止于此。”
在他心里,吴曦的作用可不止在这么龌龊的一件小事——
不同于吴曦只着眼于私仇,完颜永琏想借吴曦之手去勾连川蜀吴氏旧臣,从而帮助金军畅通无阻地开入徽县康县略阳等地,从旧陇南撕开一条林阡等人意想不到的裂缝,最终火趁风势地奇袭宋盟的大本营——兴州短刀谷!
与此同时,完颜永琏还为金军拟定了一条双管齐下的上策:趁林阡等人忧心陇南的关头,将大散关也攻夺到手。东西两路相辅相成,加速川蜀五十四州归附。
为了这场全盘逆袭,他其实在命令林陌“闪电攻杀秦州”的那一战就已下棋,为的正是把宋军的注意力从大散关吸引走,不过很可惜,当晚他的谋略刚好和徐辕凤箫吟想要磨练林阡的计策撞在一起,既然他们派林阡前去救局、大散关的独孤清绝和厉风行便没有调动。不遂完颜永琏之愿,那一战完颜江山还被林阡打懵,他这才改变计划把战狼调去了散关战区,意图要战狼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帮助林陌硬夺大散关,同时也用战狼尽可能地吸引孙寄啸等人前来应付,以求进一步削弱秦陇宋军、便于他借道杀入旧陇南。
难料,他把对面的心思全算,却独独忽略了自己麾下的。战狼越逼近前线,就越是着了魔地急于杀林阡,所以竟自作主张对大散关也散布文县血案的谣言……一直都被完颜永琏强调的伺机,便这么悄然而然换成了金军们的死忌。黄牛铺北一役,金军和宋军一样损失惨重,忧吾思到现在还生死未卜,战狼说不出他的具体下落,林阡更不可能告诉金军发生过什么,只能希望和尚他吉人自有天相。一想到当时当地的血流漂杵他就痛心,也难以设想那末日景象放诸天下该当如何!?
事后他也叱责过战狼的多此一举,战狼却摇头否认:“不,我是给王爷锦上添花。”
“渊声原是呆症,林阡意外入魔,你说锦上添花,你要如何除他?”完颜永琏难免质问战狼,今次林阡没有持续躁狂,只不过是苍生的运气好,但林阡他现在委实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你段炼的伤势养好了吗,他要是发起疯来,你来得及制止吗。
“王爷不必担心,宋军不敢让林阡上阵,林阡暂时掀不起乱,我用不着去考虑‘除他’;我说的锦上添花,在于战势:陇南民众全以您马首是瞻、此间戍守的川军不堪一击,而舆论战一旦打完,更多的腹地宋民会对林阡临阵叛离。如此,我军‘反攻川蜀,先覆灭短刀谷,一举端去林匪老巢’,真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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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完颜永琏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又将正在养伤的战狼召到帅帐,道出他对已经开展的“覆灭短刀谷”的思考和忧虑:“此战若再这样打下去,不会有你说得那样轻易,毕竟宋盟已然不再是最初的猝不及防,一旦他们准备好了反击,则‘天时地利人和’不复。其一,我军不占天时,即将入夏,蜀地多雨,深入敌境则粮草难继,不利于我军与他们持久攻防;其二,不占地利,我军精锐集中于旧陇南,位于宋盟诸路兵马的包围圈、进退两难,若不慎落到劣势,则随时多面受敌;其三,不占人和,谁知民心所向始终不变?”
“王爷……”战狼愣在那里,“何时变得这般踟蹰?这不是您。”才刚进帐站定,便立刻给曹王摊开地图来增强他的信心,“人和,王爷且交给我,不远的将来,必教林阡失道寡助、彻底翻不了身;地利,王爷也说我军是精锐,精锐眼中没有进退两难,只有一往无前,况且术虎高琪筹谋重夺秦州,正是意欲破围之后与陇南掎角之势,我军并不会一直多面受敌。相反,我军已然洞开蜀口,位处短刀谷正北,若此刻遣一支敢死队绕道西南、凿壁开路、抢修便道、出其不意地抵达短刀谷侧后,‘给予南北夹击,实行战略包抄’,届时,多面受敌的不是我军,而是短刀谷。”
“短刀谷西南?那是死亡之谷。”完颜永琏当然知道那里。数十年前控弦庄植入短刀谷伊始,便将那死亡之谷列为重中之重,但和大部分土著一样,金谍们对死亡之谷构造的了解程度便如同凡人对宇宙。
“林阡昔年就是从彼处入驻。那地方并非绝对死地,我军也有从天而降的能力。”战狼永远是这般自信。
“若是采取南北夹击,便会多出一支孤军入侵更深,他们所绕道的西南方岩涧险仄,到处都是难于上青天的蜀道,粮食供给比正面兵马更加难续,敢死队人数本来就少,不可能既打奇袭又‘因粮于敌’。”完颜永琏指出实际困难。
“是的,天时确实不占,不可持久攻防,所以,王爷的正军与我的奇兵,都应该‘速战速决’才好。王爷接下来且集中优势兵力,适当借助柏轻舟、吴曦之名,正面倾轧徐辕、宋恒和凤箫吟;我与林陌则立即偷渡阴平、直取成都等地蜀民,尔后再从侧后对短刀谷守军攻心。短刀谷之失,必使宋盟分崩离析,到那时,赵宋王朝毛将焉附?”
“你的绕道西南,原是这个目的?”完颜永琏这才意识到,战狼所说的绕道西南,第二步才是与自己夹击短刀谷,第一步是挟持南面腹地的所有蜀民,毕竟,三国时期的魏将邓艾取蜀正是靠那条危险至极的阴平道。
难怪战狼不清楚死亡之谷的构造也敢说夹击,谁说战狼要真的从那死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