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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结果我林阡就这么惨,摊到一个凤箫吟,既是女子,又是小人!”林阡苦笑一声。
“邪后说掠夺者和祸水命一样不好惹。我凤箫吟也很惨,摊到一个林阡,既是掠夺者,又是祸水命。”她笑意盈盈,公然把邪后对他的思慕也嵌进了话里。
林阡叹了口气:“你索性不要叫‘凤箫吟’,叫‘凤栖梧’吧。””
“什么意思?”
“凤欺吾。”林阡用树枝写给她看。
“嘻嘻,就知道你说不过我!”吟儿得意忘形,冷不防就打了个寒颤。林阡即刻把披风脱下来给她盖上,一边将她全身都遮好了,一边趁势把手探进她头发里,摸索了半天,猛地喊出一句:“坏了!”
“怎么了?”吟儿一惊。
“耳朵呢!?”林阡大惊失色。林阡你就装吧!
吟儿看他往自己头顶上找耳朵,又气又止不住笑。
“四个月,个子没见高,头发却疯长。”林阡皱着眉,一边损她一边拔刀,可把她吓了一跳。饮恨刀直接架到她脖颈来,虽然明知他不可能砍自己的,却也一头雾水。
“替你修理修理。”他开疆辟土、杀人无数的战刀,此刻沦为给她修理乱发的工具。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她赶紧道。
“你这四个月长出来的头发,都受之于我,该由我来保管。”他说一不二。
“哦,原来是为了收集我的头发吗?何必绕弯子,要就直接说。我整个人,都是你的……”她笑呵呵地说,最后一句,魅惑得很。
他忍俊不禁,立即把她的头按下去:“我给你理,你别乱动。”
于是她坐在台阶中央,睡在林阡膝上,任饮恨刀给她理发,忽然有些乏力,不知不觉就合上眼,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吟儿看见向清风站在台阶下面,看脸色似乎是在向林阡报禀战况。这些天来辛苦了向将军,旁人都在休整,唯独他还必须守卫着寒潭,谨防东方雨麾下的蜮儿和三鹰闯进来。其实蜮儿的出现,就预示着金南前十的再度入局。
向清风似是以为她被自己吵醒,所以即刻压低了声音。
“没关系,向将军,但说无妨。”她立刻打起精神。
向清风面色一变,点了点头,即刻向林阡继续陈述。虽然吟儿是中途开始听起的,却也大致得知了事态,原来今天白天,蜮儿又一次闯入了寒潭宁家,在搜刮奇珍异宝之时与宁家的寒尸撞了个正着。好一个放肆的蜮儿,非但没有因此逃窜,反而借故在宁家引起大乱,联同三鹰一起,在宁家圣坛附近展开杀戮。
周边盟军当即救援,厉风行、李君前、莫非一概不缺,戴宗亦闻讯赶到战地,激战了几个时辰总算保住了宁家,各大首领也不曾有伤亡,然而那位堪称毫无破绽的东方蜮儿,显然不可能束手就擒,“摄魂斩”不仅一如既往地形成了她与她麾下金人的结界,更是提升了好几个层次拥有了强大的摧毁能力。
论实际武功,蜮儿还不在南前十拥有一席之地,但就因为水弩的存在使她无懈可击,反而成为了一定意义上的无冕之王。长此以往,必是盟军一大劲敌。
“与那位唐飞灵,倒是有些相仿。”向清风走后,林阡沉思,最近接触到的高手,诸如唐飞灵、秦氏兄弟与蜮儿,武功都并不绝顶,却明显术业有专攻。
“我记得中秋那一战,若非程沐空阻挠,我已经一剑杀了蜮儿。她的摄魂斩用慧如的蔽影草就可以破解了,不像向将军描述得这般可怕,连戴宗都奈何不了她……”吟儿疑惑地看着林阡说。
“吟儿和我一样,都犯了刻舟求剑的错。”林阡回过神来,微笑告诉她,“好几个月了,早就不是蔽影草能破解的了。”
吟儿点头领会:“我只道宁家的寒尸躯体透明,平常没有影子一定会是蜮儿的克星。哪想到……唉……”曾经,为了达到没有影子的境界,盟军尝试过到一个封闭溶洞把光线消除,后来也用过蔽影草暂时遮蔽影子,然则今时今日,蜮儿的这群水弩,却无需影子也能喷沙了,吟儿想想都有些懊悔:“从前没除去蜮儿,实在是纵虎归山……”
“六月川东之战,陵儿针对笑容,范遇针对水源、陈旭针对光线,是分别从摄魂斩的起源、媒介和目标入手,现在这三个突破点,都已经被蜮儿补足。”林阡叹了口气,不免烦忧,“棘手得很……”
“真有能耐,一笑就能杀人。”吟儿笑着支撑坐起,双手捧住林阡脸颊,“若我也习得‘摄魂斩’,你林阡怕已经死了千万次啦。”她知道,阡最爱看她的笑了。
“哈哈哈哈。”他一怔,眉间忧虑一扫而空,止不住朗声大笑,“习‘摄魂斩’需加入无影派,纵使是陵儿也没有那个资格。你凤箫吟连撒个毒粉都会被风吹回到自己身上,竟还这般痴心妄想!”笑罢,正色道:“看来,我要亲自和蜮儿会一次面了。”
“是该亲自会一次面,问题才会迎刃而解……哦,那便是说,你又要离开我好几天,去宁孝容那边坐镇指挥?”吟儿撅起嘴来,“这帮金人真是可恶,时时刻刻害我失宠!”掐指一算,嫣然一笑,“后宫佳丽三千人,南北控弦名捕门……”押韵得很。
“原来如此!在我面前争宠的,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人!”林阡接着她话茬,故作恼恨状。
毒圣宁家,是上一次黔西之战唯一躲过浩劫的地方、田若凝和田若冶都无缘打到的战场。此番却是金南第二进攻的唯一目标、掠夺的重中之重。
不会逃得掉,只是没轮到。
所以没有事不关己,永远都是唇亡齿寒。
“据我推测,金人想要的,可能是宁家最寒的毒药‘踏幽兰’。此毒从药性上来说,可与秦氏兄弟的‘血海棠’抗衡,地位极端重要。”战前,陵儿对林阡说出她心头所想。
“陵儿,所幸盟军有你。”林阡微笑,发自肺腑赞她,他所见过的女子之中,真要论聪明没人比得过陵儿,盟军成立至此大小战役无数,几乎每一战都是陵儿最先看清形势,并出谋划策、运筹布局。
“当年你们抗金联盟攻打魔门的时候,金人的矛头就已经指向了毒圣宁家。若非邪后对轩辕九烨说出一句只借兵力不交权力,岂止一个‘踏幽兰’,此刻整片魔门,都早沦为金人的附庸。”那个通人性的青龙神兽说。
陵儿先点头,后一怔,察觉出了青龙说这话的用意,莞尔一笑看向林美材。原来邪后也会有小心思,独独为了林阡一赞而已。
然则林阡那个榆木脑子,却没有用夸陵儿的语气来赞邪后,只是点了点头说:“轩辕九烨,好险……其实已经抢在我前面……”
看林阡心里只有轩辕九烨,林美材脸上明显有一丝失望划过。这当儿看见青龙窃笑,陵儿只能笑叹:果真如此。
这时林阡转过头来,略带宽慰地看着林美材:“邪后,这是我当上魔王以来,第一次真正地为你们驱除外虏。”
林美材当即正色,扬眉看着他:“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第545章 天地无用()
谁在寒潭起干戈,引积雪百回翻烧,予冰河千层烽火。
兵刃错,风沙喧,鸣镝重,战鼓叠。
肆无忌惮的东方蜮儿,有仇必报的宁孝容,曾经都是抗金联盟的劲敌,一个棘手一个难缠,她两人一旦遇上,这一战岂止激烈,根本一发不可收。
林阡当然不会允许宁孝容又下达那种“倾尽全力都要杀蜮儿一个”的死命令,那样一来不知又有多少寒尸跑去摄魂斩下送死,虽然一定能影响蜮儿战力,但也必然伤亡惨重得不偿失。但宁孝容却不依不饶,硬要把“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祖训挂在嘴边,就连邪后对她的劝阻都不敬地顶撞了回去。
无奈之下,林阡只能以破铜烂铁向她施令。说来也怪,好说歹说都蛮不讲理的宁孝容,一见破铜烂铁就立即服服帖帖,不仅收回成命,还对林阡讲述出她宁家秘笈里有一个反攻水弩的绝妙方法——
“先用七根蔽影草护体,这样水弩看不见人;然后用方诸取‘月中水’洗眼睛,身穿黑衣,那么人反而能看见水弩;接着可以杀入水弩群,水弩就会眼花缭乱……借此机会,可将水弩杀死。”
“这方法听来绝妙,但是否有效犹未可知。”林阡蹙眉,思虑。
“别忘了我从小就跟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毒灵打交道,我用这方法杀过水弩,早就知道它很有效!”宁孝容说得眉飞色舞,自信满满。
“早就知道?知道你不早说?!”林阡既哭笑不得,又不免愠怒至极。
“我……在此之前并不知道,原来摄魂斩最可怕的不是笑容,而是水弩啊……”宁孝容自顾自地讲,语气却也逐渐软了下去。
林美材先前被宁孝容无礼顶撞,现在看林阡管住了这个不讲理的小丫头,心里自是欣慰。此刻看林阡一身纯墨龙章凤姿,不由得走上前来啧啧称赞:“只觉得你握破铜烂铁的样子,比你握饮恨刀的样子更英伟……”
恨只恨此刻徐辕等人不在,没人能为饮恨刀说话……
当此时,圣坛又有最新战况,原来敌方打头阵的兵将都已败溃,终于得以蜮儿为首的主帅增援。
“终于来了!”这一战,除了邪后主动请缨之外,厉风行、李君前、莫非、杨致诚、向清风,都早已磨戟拭刃,整装待发。
“致诚、清风、莫非,你三人对战三鹰,理当游刃有余。”林阡转过头来,看向厉风行、李君前、邪后:“你三人则与我一同对战水弩,如若有变,切勿硬拼,见机行事。”
“是。”诸将纷纷领命。
“慧如,其余等闲,都以毒瘴迫退。”
慧如一如既往,无一丝表情流露,只淡淡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