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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随即安她的心:“没事没事,没多大破绽,不输便是。”文暄第二式“澄江似练”转左路而攻,凤箫吟还是老招式——挡。文暄不由得一怔:怎么像凤箫吟的风格?
他第三式“翠峰如簇”,长剑如箭镞一般直向吟儿,吟儿身子一转,软剑借风砍在他紫电清霜剑上,文暄收剑回去,变静为动,突然一招“飞湍瀑流”,剑比飞流直下,吟儿则由下路而上,缓慢绕过剑锋,低下身子后发先至,文暄大惊,迅疾掣剑拦截,剑术骤然放快,吟儿速度紧随不舍,但招式内容杂碎。
胜南对台上情景了然,猜吟儿对付文暄一定要用上“一招十式”,果不其然,吟儿一步一步深化其剑之灵幻,一剑虚过一剑,以敌文暄愈行愈快的特点。金陵听胜南介绍那一剑十式,佩服不已,目不转睛看她左右夹击,三面应敌,四面围歼……而文暄不负九分天下和宋国第五之名,剑若紫电,目似寒霜,吟儿非但不胜,反被其紧紧相逼,文暄占了主动,根本不容许她转守为攻!
奇就奇在,人人都以为叶文暄不能再快了,但他还有更快的,人人都以为凤箫吟无力抵挡,然吟儿剑落后大有再起之势,文暄的主动似乎轻轻一碰便碎,稍稍慢一步,会被纠缠不休的吟儿击败!
无法乐观,因为目前,胜利还在文暄一边。
比武途中,有人认定文暄会赢,失落地离席而去,金世缘轻轻一笑——别人看不出,他还不清楚么?转头问徒弟金府上下戒备如何,徒弟答道:“决不放小姐出去。”
文暄和吟儿打斗了几近一炷香时间,居然未及极限,不分高低,令人大奇,众人奇的是文暄,金厉林三人奇的是吟儿。金陵看不出任何头绪,叹气道:“也许,是她对软剑掌握得不行?”话音刚落,众人眼前剑光一闪。再定睛时,胜负竟晓——叶文暄在即将得胜的那一刻,输给了凤箫吟!
不可能!这不是独孤和凤箫吟的比试,那一次,尽管吟儿侥幸,但硕果并非一招摘得,而是在数招之后,清楚地告诉所有人,凤箫吟的剑法特色,和独孤为什么输。也就是说,就算胜南,风行认准了吟儿要胜出,也要经历一个过程,而不是突然之间,没有理由地轻取对手,并且是扳回败局的同时!
文暄的诧异和惊疑岂在话下,那一剑过于普通,却封住了他所有攻势!他的思绪紊乱,反复思考着最后一剑,他的对手没有加快反攻,没有融入奇幻,平常稀松,却断电销霜。
风停落花悬,剑息流云哭。
对文暄动作之迅瞠目结舌的一个个哑口无言,惟恐是文暄的速度模糊了真假。
为吟儿出手之灵失魂落魄的所有人惊心动魄,认为是吟儿的空灵颠倒了胜败。
顿时有人希望重来,更有人生怕时空逆转。
究竟是文暄太快,还是因为吟儿太幻,使得这场比武更似一场梦——或许胜负这样突然,也会骤然不翼而飞,从记忆里面抹杀!!
一切瞒不了金世缘,他笑着自言自语:“凤箫吟,真是个厉害角色。叶文暄很可惜啊……”身边徒弟“啊”了一声:“师父,什么凤箫吟?”金世缘哼了一声:“台上那个是凤箫吟。”徒弟一惊,恍然:“难怪!”金世缘低声道:“她的剑法可非一般人能比啊,知道她比得好好的,为何突然取胜么?”徒弟摇摇头。
“其实,她早就设下了一个剑局,从二十多招起开始,每一招都暗藏了陷阱,叶文暄从那时起开始中计,每一招都犯了错,到方才那一招,错漏积少成多,所以他败了。”徒弟听罢,嘴张得老大:“凤箫吟不愧是盟主……”金世缘笑叹:“长江后浪推前浪……”
“金陵”击败叶文暄,最惊奇的自然要数同场竞技的文暄,他的武林第五不得不与第十调换,他对名利本不在乎,只是增添了对金陵的好奇。
金陵再悄悄换下吟儿,继续与人较劲,持续到晚间,未见一个超越她的,金陵伫立良久,心知武试这一关顺利通过,忙不迭往父亲使眼色,金世缘会意,上得擂台寒暄两句,进入正题:“既然无人过关,只有靠文试了。不过入选的只有六人,形式,文庭及,谭瀑川,管泉州,管福州,叶文暄,此六人今日比武出众,因此可以入选。”
场内一阵喧哗,一时间充斥着恭贺声,吟儿装作没事一样也去恭贺文暄,他只是淡然笑着,吟儿突然生了个念头:如果金陵嫁给师兄到也不错……喔不行,那么做厉风行一定会跳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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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文暄独自走在路上,月亮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这是下弦月,然而亮得有些过分,文暄思虑着“金陵”的招招式式,越想越觉得不对,索性在泥土上划了出来,一边看一边摸索着失败理由,身边忽地多出一个黑衣老道,他步履稳健,面色慈和:“叶少侠可知今日为何会输么?”文暄一愣,起身来。路上很静,空气有了声音,仿佛能看得见一样,那老道轻声说话,立刻使得空气的浪潮泛起波澜:“因为你的对手用计。”
“用计?”文暄皱眉,想不通。“对,二十三招她用的是什么?”
文暄看了看地上:“是‘横绝山巅’。”“错,第二十四招?”“是‘飞流直下’?”“又错了!”老道语气坚定。
文暄半信半疑,知道答案在老道心中:“还请阁下指教!”
老道一笑:“从第二十三招到第四十四招,她一直在用计,每一招每一式,表面看来是‘横绝山巅’,‘飞流直下’,实际上要高明百倍,而你一直往陷阱里栽,每次反击都有漏洞,怎会不败!”
文暄有如醍醐灌顶:“原来金姑娘剑法另有玄机,想不到她如此高明,在下真是惭愧,不知阁下是哪位高人?”
老道点头微笑:“不愧是叶文暄,丝毫不计较名利,俗世之中,难能可贵啊。如若你信我,便随我来。”说罢竟从他眼前消失,又出现在街头另一端水雾中,文暄迟疑了一下,跟上前去。
第四十六章 叶文暄入轮回世()
他跟着那道人入了一个巷子,突然觉得身子开始摇晃倾斜,调匀气息,定睛向四周看了看,不知怎地,竟已在一只小船上,刚刚站稳,忽地一阵巨响,船裂楫摧,再一定神,像到了水下一般,眼前一片通明的蓝色,烟雾逐渐散开,清晰地露出“轮回世,轮回事”六字,阁门石砌,本是紧锁着,道人走上台阶轻轻敲了三下,那石门徐徐向两侧而开,道人笑着走进去,文暄随之而入,石门关上先是一片漆黑,忽然之间像有一丝星火一闪而过,刹那间灯火通明,耳边似乎还有丝竹之声,他步步紧随那道人,心中不知怎的有点惧怕,那道人道:“叶少侠可以称在下作光湮老人。”文暄一愣,显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拱手作揖:“还请高人指教!”
道人手一挥,他们近处的一块石壁忽然开始闪亮,然后泛金,叶文暄上前去,小声念道:
【南宋风烟路】
可叹南宋风烟路,只今惟有飞絮舞。冰雪消融水冲渑,雨声住,英雄最终归尘土。
独凭栏杆日已暮,学武空存远抱负。千万里古代疆场,沙莫舞,明君善将去何处?
读完笑道:“原来老人也觉得抗金不能成功是因为朝中无人?”光湮老人冷冷一笑:“是永远不能成功了。”文暄一愣,有些愠怒:“老人此言何意?!”
光湮老人叹了口气:“那我就分析一下,你有几条路可以走,第一,到朝中参政,可惜朝中的主战主和两派,免不了各自结党营私,你愿意沉沦其中么?第二,不参政,做一个大将军,这对你来说,不是不可能,但是,等你收复失地,叱咤风云了,民心所向了,连皇帝也嫉妒,会得到和岳飞岳将军一样的下场,朝廷还是会把失地再度失去!第三,参加义军,义军是墙头草,时而抗金,时而又反对朝廷,当年岳元帅在前线杀敌,还要调出一部分军队镇压洞庭湖起义,你能说反朝廷错误么?现下,不带有反朝廷性质的义军只有短刀谷,只可惜势单力孤……抗金无望……”
文暄道:“在下不敢苟同,当年的洞庭湖起义,虽然带有反朝廷的性质,至少反应了一些民怨,民众们虽有内患,但金人始终是最大敌人,现今多少南人与还在金国沦陷区的家人天各一方,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不是么?”
光湮老人没有反驳,手一挥,壁上换了一首词:
【伤昔今】
苍岱如画,白水如雾,万里河山收于目
望风紧,想南渡
无辜百姓奔忙苦,辗转散关瓜州处
战,民众苦
和,民众苦
义士纷出,烽烟到处,千座城池可收复
听云急,看如今
正义之气已不如,北民甘做亡国奴,南人安居半壁土
朝中日日放歌声,民间夜夜鸣乐鼓
抗金事,谁关注?何以安于眼前物?!
昔,只是朝廷麻木
今,不止肉食者糊涂!
光湮老人低声道:“如此局势,只会越变越糟……有志之士,已经越来越少,现在能撑着江湖的,普天之下,只有三十人。”
文暄一怔:“前辈怎会知道?”光湮老人笑道:“不管你相不相信,人的命运都是一次毁灭,幸福只是一道伤痕。我给三十人中的十五个写了诗词,诗词里预见了他们的一生,刚刚的【伤昔今】,正是一首。”
叶文暄想回味,光湮老人又换了一首:
【水调歌头】
雨过楚天晴,霁后飞虹留,谁道晴空忽暗,风声唤人愁。阵前狂沙乱舞,刀中断枪突出。往事上心头,少年正年少,策马南北游。
穿大漠,越重山,浮行舟,阅遍天上繁星,无奈尽失路。道平更知途坎,波顺方觉流返。不能引身退,舍身赴国难,暴乱结暴乱。
文暄惊呼:“您预见了林阡的一生?”
光湮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