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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知茶点了点头:“这蛊术,是红颜坊的先辈们嫁入南疆后学会的。她们学成之后,大多便返回楼中,以蛊术为月明楼效力。不过也有极少数的一些人,动了真心,想要留下。她们暴露了月明楼的存在,导致南疆人与无缺院的杀手大战了一场。”
“那时,月明楼是最为如日中天的鼎盛时期,锐不可当。他们杀死了所有叛逃的红颜坊女子,还有很多为保护她们而战的南疆人。于是,剩下的南疆人愤怒的诅咒说,月明楼中,凡是学蛊之人,最后皆不得好死。”
这算是怀璧其罪吗?
关于南疆人的遭遇,她一猜便能猜得到当初红颜坊学得蛊术,是怎样的情形——接近,勾引,嫁入,偷学,然后甩开。
即便有人动了真心想要留下,却反而为自己所爱之人引来了杀身之祸。
对南疆人来说,从头到尾,简直都是一场无妄之灾。
可,难道真的是有南疆人进入了中原,又恰好发现芳菲与月明楼有关,便动手复仇吗?
她不信那个诅咒,封鸣却有些在意的皱眉道:“那个诅咒有效吗?”
闻言,知茶摇了摇头,不是很在意的笑了起来:“就算没有诅咒,之前红颜坊里又有几个人能够安稳终老?不得好死是常态,有什么可怕?再说,楼里没什么人学习蛊术的原因,只是因为蛊术学习起来非常困难,所以学的人才日益减少,并不是因为什么忌惮诅咒的缘故。”
姚玉容便问道:“那你可知道,楼里有几人学习了蛊术?”
知茶想了想,回答道:“我所知道的,不超过五个。但她们现在都在西疆。不过,往届的前辈里有没有人学过,我就不清楚了。”
闻言,姚玉容沉吟了半晌,招来了九乙辛与麒甲辰。
他们入殿之时,瞧见封鸣与知茶,都有些惊讶。
但很快,姚玉容便将他们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查一查,司州城内有没有从南疆来的人。把那些黑户、没有路引和担保信的人,都揪出来。”
有光就必然有黑暗。
司州城表面上繁华绚丽,私底下自然也有着阴暗晦涩之地。
那里说是法外之地,可实际上,只是官府不想管,若是要管的话,绝没有什么瞒得住的地方。
平日里,官府对鬼市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上头既然下了严查的命令,就顿时一切都无所遁形了。
蓝渊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扑住时,正痴痴地等在花月楼的凝霜姑娘房里。
但她才为他斟满了酒,老鸨便不好意思的朝他告罪一声,就将凝霜姑娘拉了出去。
中途有一个小丫鬟,羞怯的进来点起熏香,又也出去了。
蓝渊等的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唯恐是自己这次给的银子仍然不够——可等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进来的却是一群面目严正,看似铁面无私的官兵。
怎么回事?!
他暴露了?!
蓝渊一个激灵,立马想从位子上跳起来,却忽然感到一阵头晕。他猛地撑住桌子,一抖衣袖,想要唤出养在袖口里的药蛊,吸走他体内的毒素,然而无论他如何使劲,全身上下的蛊引香囊中,却没有一个有所回应。
这怎么——可能?!
瞧见他那惊骇莫名的样子,为首的夜卫百户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原本也是月明楼之人,而无缺院又不像红颜坊,对打打杀杀之事并不关注。他们很多人,都知道南疆与楼内的恩怨。
此刻,他冷笑一声道:“你们这群只会往山里躲的蠢货,没想到会有能克制你们蛊术的药物吧?劝你老实一点,免得还要多受无谓的皮肉之苦!”
蓝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起来仍不死心的想要冲出门外——但他眼里的奋勇冲刺,在旁人眼中,不过只是一阵绵软无力的摇晃——很快,他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昏迷了过去。
见状,百户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这时,凝霜姑娘才缓缓地走了进来。
她生的的确漂亮,更为特别的,却是那一直冷若冰霜的面容。明明是以卖笑为业,她却对自己的客人从来不假以辞色。
“怎样?”凝霜骄傲道:“我说能让你在一天之内便完成任务吧?”
“是是是。”百户与她似乎显得很是熟稔——很明显,她也是月明楼的人——此刻闻言笑道:“谁不知道你厉害呀,花月楼的凝霜姑娘。三教九流,就没有你笼络不住的人。官军那些傻子,现在大概还在费力气一个个排除黑户呢。”
尽管现在月明楼并入了夜卫,可在月明楼出身的人眼里,他们和那些真正的官军,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用着月明楼遗留下来的情报系统,充满了分分钟就把那些官军们甩在身后的优越感。
而他准备离开前,凝霜姑娘却拉住了他,欲言又止。
见状,百户知道她想询问什么,便摇了摇头回答道:“他还是没有话要带给你。”
凝霜姑娘咬了咬嘴唇,犹不死心道:“你上次入宫见他是什么时候?”
“唉。”百户叹了口气:“我来这里之前都去找过他,说我要来你这,他有没有什么话要带,他真的没有。”
“这么说,”凝霜姑娘泫然欲泣道:“他还是恨我。”
“要我说,他真没什么能恨你的。”百户宽慰道:“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能怪你吗?你对他也够好的了。那么一个被淘汰了的废物,你年年念着他,想方设法的往宫里递东西给他——要我说啊,他大概是没脸回复你。霜降他毕竟已经你说是吧,望雪?”
望雪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才有些忧郁道:“我现在不叫望雪。”
“好吧,凝霜姑娘。”百户叹了口气,“我先走了。这次还是老样子,若有奖赏,分三成给你。”
“这就是那个南疆人?”
迷迷糊糊中,蓝渊听见一个颇为英气的女性声音响了起来。而一个熟悉的男性声音轻快的回答道:“是呀。这家伙刚来司州不久,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喝花酒。一头栽进了凝霜那——我们月明楼的女人,哪个不是花魁?这家伙第一次找就知道找花魁,眼光还挺高。就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居然是月明楼里的人,是不是会活活气死。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里,蓝渊因为那无所顾忌的嘲弄之意,愤怒的涨红了脸。他想了起来——这就是那将他抓住的百户声音。
随即,另一个娇软的女声软软响起道:“他看着好年轻呀,有没有十五岁呀?”
先前的男声便道:“这我哪知道。我又没问过。”
接着,一阵香风袭来,第三个女声一下子变得非常接近——她似乎就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
大约是仔细的看了看他的侧脸,那声音颇为惊喜道:“哇,这孩子长得还挺清秀呢,就是黑了点,不然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听了这话,那男声笑道:“不白可以养白啊,到时候养在后院里,反正立秋远在东戎,他也不知道。”
“那得要看安公子的意思啦,”被人这么调笑,那娇柔的女声也不恼怒,她也笑道:“说不定呀,这小可怜很快就要死啦。”
随着这句话的话音落下,有什么温暖,柔软的东西,轻轻的抬起了他的下巴——蓝渊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这应当是那声音温柔的女人的手指。
第一百三十二章()
蓝渊一动不动。
知茶便轻轻的笑了一笑;捏住了他的鼻子。没过一会儿;少年便喘不过气来的;一张原本就肤色略深的面孔涨得通红。
“醒了就醒来吧。”她微笑道:“自己醒来总比让别人弄醒舒服一些呀。”
知茶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也很亲切,听起来就像是嗔怪弟弟的姐姐;又或者是颇为熟稔亲近的朋友。
但她越是显得友好;蓝渊睁开眼睛之后,就越是显得戒备紧张。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见面前的少女手上端着一个精巧的香炉,此刻;那镂空的炉盖上,正弥散出缕缕白烟。
那烟雾慢慢飘近,蓝渊一闻;便嗅了出来;这是他昏迷前;凝霜姑娘的侍女进来点燃的香料气息。
这恐怕,就是令他的蛊引全无反应的罪魁祸首。
而南疆之人的依仗就是蛊术,此刻蛊囊全失;就仿佛武功尽废;又好像一个大姑娘被剥光了衣服,扔进了一群糙汉子里头一样,让人心生恐慌。
蓝渊咬牙道:“这是哪里?”
百户笑道:“还能是哪?夜卫诏狱呗。”
他这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单独的隔间里;没有窗户;只有正前方一扇木门开着。
那个娇柔美丽的少女挡在门口,而百户和另一个英气十足的女子坐在门外不远处的桌子旁——那看起来平常应该是狱卒们值夜的地方——他们都正盯着他。
想起族中的长辈们曾经说过关于月明楼的事情,蓝渊顿时头皮发麻道:“你们都是月明楼的人?”
“月明楼?”百户却轻轻一笑,“哪还有什么月明楼啊。早没啦。”
蓝渊却怒道:“说谎!——你们若不是月明楼的人,那怎么会我南疆的蛊术?!”
百户嗤笑一声道:“月明楼的确是没了。可月明楼里面的人又不是都没了。我们哪里说谎了?”
他说着,站了起来,活动了活动筋骨,扶住了腰间的火铳,朝着蓝渊露出了一个森寒的笑容,“不过,你既然已经醒了,那就别浪费时间,赶紧来交代交代,你都做了些什么吧?”
“”
见他立马倔强的咬住牙齿,闭口不语,百户无所谓的挑了挑眉头:“行吧。那我们一个个问题慢慢来——你为什么会到大梁来?南疆人不都是绝不肯踏出丛林半步的吗?”
“”
见他一直对着自己怒目而视,却保持沉默,百户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又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