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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帮你。”九春分无奈的耸了耸肩膀道:“选择白虎院;倒也不是特别针对他;而是因为的确没办法选其他的目标。五年级的狌狌院、朱雀院、白虎院三院里;狌狌院的狌初九是我哥,朱雀院的朱壬酉是凤院的盟友。四年级的凤院,巴蛇院;鹿蜀院;同样是凤院的盟友;而我们三年级的三个院落——凤院;九尾狐院,麒麟院你难道要对我们下手?你看;除了白虎院以外;我们哪里还有别的选择?”
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姚玉容,却忽然想起了凤十六——
那时候;他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走。
他忧虑而不安的说:“你怎么知道,继续留下来;会遇到什么事情?”
“流烟,我害怕这种一点点的妥协”
是啊
如果要继续在月明楼内潜伏下去,就不可避免的要顺从他们的安排。
但是你又怎么知道;自己在一次次的妥协之中;所坚持的本心;是否潜移默化的,已经慢慢更改?
对白虎院下手,是个多么顺理成章的选择。
但什么时候,理直气壮的去构陷别人,以成功的伤害别人的方式,获得成就与荣誉,变成了顺理成章的选择?
下药训练姚玉容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她也不是没有出过手——但一时间,她却对自己之前的那一次出手,忍不住进行了反省。
也许是因为,凤十六的坚持,让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之前她从未把凤十六真正的放在眼里过,即便知道了他的身世,姚玉容也一直不觉得,他能成为她的同伴。
她一直都是以上位者的姿态,以年长者的姿态,保护和引导着他的。
她从不觉得这个没有金手指,又是本地土着的小孩子能给予自己什么帮助。所以她一开始并不信任他,总觉得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和他同一阵营,说不定会引来麻烦。
她可没有兴趣,被心智不成熟的熊孩子连累,然后帮忙收拾烂摊子。
但他真的一直坚持了下来,几乎从未动摇过。
他不想杀人,就可以自伤一臂。
他不想拖累她,说要离开她,就真的离开她了。
他一直都想要逃离,最终也真的逃离了。
有时候,姚玉容甚至觉得,这个孩子,比她这个成年人,还要厉害的多。
现代人很少能够理解所谓的“气节”,而成年人也比孩子擅长所谓的“审时度势”,这种妥协看似能让他们在不同的环境里活的更好,但是
姚玉容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妥协”,在凤十六眼里,大约是非常可怕的吧?
也许对那个孩子来说,这些看似无足轻重的服从,正是一步步变成自己最不愿意变成的那种人的开始。
“我们当然还有别的选择啊。”姚玉容觉得自己的观念一下子就改变了,“自己被人莫名下药时的愤怒,看着自己搭档受苦时的担忧和心疼——自己都不能接受的事情,怎么能转嫁到别人身上就可以接受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无缺院的男孩子们最多只是认得字,后续却不会有更深的教育了——因为杀手也没必要才富五车,又不用他们去考状元。
因此,九春分疑惑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谁说的?”
“那不重要!”没读过这个世界的史书,姚玉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万一没有孔子,还能说是自己杜撰的,那万一有孔子,传出去教官跑来问你怎么知道的,那怎么办?“重要的是这句话很有道理!”
“有道理吗?”九春分却意见不同道,“难道不是己所不欲,施与旁人,更有道理?”
“我也觉得。”红药一脸迷惑道:“让你不高兴的事情,就该让别人更不高兴!这样才能高兴啊!”
三观不同,没法交流。姚玉容气苦的在心里念叨道:
你们还能不能成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新世纪好少年?
看见没?看见这张奖状没?三好学生——看好了!撕啦!没啦!
看见没?看见这条红领巾没?看好了——撕啦!也没了!
你们这样,是不能加入少先队员的光荣队伍,成为一名胸前的红领巾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鲜艳的少先队员的!
她干脆道:“再见!”
“好好好,你有道理,你有道理。”见她表情郁郁,九春分连忙道:“你说的都对。”
麒初二幸灾乐祸的对着九春分以牙还牙的笑了笑,很是满意她刚才说的“看着搭档时的担忧和心疼”,于是他支持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姚玉容想了想,回答道:“我想去找白虎院的人谈谈?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过节和仇恨,干嘛自己结仇呢?能沟通交流解决的问题最好就不要付诸暴力吧?”
红药便道:“那我帮你去问问,白虎院的人的情况。”
九春分也连忙道:“我也帮你去问。我帮你去问问狌狌院的初九哥——他知道的可多了!”
麒初二也想张口,但他迟疑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好像没谁能问的。
好在姚玉容见他准备站起来,连忙扶住了他道:“你去床上躺着吧!好好休息一下。”
这才没让他过于尴尬。
于是一下午,她都守在麒初二的身边,看着他睡了一觉醒来,总算感觉好了很多。
到了晚饭时分,出去打探消息的众人很是自觉的拎着食盒,自动凑到了一起。
九春分还帮姚玉容,把她的那一份晚饭也带了过来——红药原本准备帮她带的,然而去的时候晚了一步,已经被九春分拿走了。
而开饭前,众人小心翼翼的对一干菜品望闻问切,将所有检测方法都用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这才放心。
对此,姚玉容表示:“现在是我下药的环节啊我还没动手呢。”
九春分却很是谨慎小心道:“既然下药训练重新开始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浑水摸鱼,丧心病狂的无差别下手?”
姚玉容只能道:“你说得对。”
等吃完晚饭,九春分便开始谈论起了他搜集而来的情报:“初九哥说,白立秋很少主动出头。不会和人主动结怨,但也很少被人当成目标。这么一说很奇怪,初九哥想了很久,都没想起白立秋做过什么事,但是如果要在五年级生里选择三队搭档,第一队绝对是狌初九和封鸣,第二队绝对是小乔和朱壬酉,然后存在感最强的,就是白立秋和知茶了。”
“初九哥仔细想了想,才说他们好像从没有在训练里失败过。也不是没有人针对过他们,但没有一次成功过。久而久之,一般人也就不会把白虎院当做目标了。五年级生私底下都说白虎院是‘谜一般的存在’。打他们的主意,最后都是白费力气。”
红药点了点头,也道:“我知道的也差不多。不过还有一个额外消息——鹿小满跟我说,他兄长当初和白虎院白立秋的兄长很熟,所以他知道白虎院的人都有个怪癖。”
姚玉容好奇道:“什么怪癖?”
“无缺院里年长一些的前辈们,似乎多多少少都有些怪癖。”红药道:“别的院我不大清楚,但是鹿小满说白虎院的男人怪癖是太过痴情。”
“痴情?”听见这话,姚玉容一愣,莫名道:“这算什么‘怪癖’?”
“就是,白虎院的男人,都把自己的搭档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我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啦但鹿小满说,他哥哥当时评价这种怪癖,说这都是因为懦弱,说白虎院的人,都不敢正视自己,一辈子,都只敢凝视着和自己距离最近的搭档。
他们感受到痛苦之时,摆脱痛苦的方式,就是把自己当成没有生命的物品,将所有的感情,全部剔除,然后把情绪全部寄托在搭档身上。通过搭档的喜乐,来感受喜乐,通过搭档的悲伤,来感受悲伤。严重之时,简直像是藤蔓缠绕着大树一般,靠着自己的搭档而活。
他们会越来越缺乏安全感。据说白立秋的兄长出月明楼的任务时,随着年纪增长,行事越来越疯狂,平时则绝不能离开自己的搭档——就像没断奶的婴儿不能离开乳娘一样。
他们可以一声不吭以身作盾,粉身碎骨也浑然不怕,也可以以身作刃,挫骨扬灰也不退半步——最后往往都是自取毁灭。”红药年纪还小,不大能够理解白虎院的生活方式道:“鹿小满说,白立秋的兄长就是因为自己的搭档牺牲了,一下子,就变得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最后自愿作为‘开锋石’,被无缺院的后辈们在训练中杀掉了。”
这么说,白虎院的怪癖与其说是“痴情”倒不如说是某种畸形的执念?
“而且,大约是因为白虎院的男孩子无论如何都绝不会背弃搭档,”红药补充道:“所以他们的搭档通常都会被宠坏。因为她们就算做很多很过分的事情,他们也从不在意。”
“啊,那个我也知道!”九春分道:“初九哥跟我说,有一次白虎院的人推门看见自己搭档跟别的男人滚在床上,他看了一下,说了一句‘最近天凉,记得盖好被子别着凉’,就出去了。初九哥说,那时候无缺院都说什么天气太凉白虎院,不忘盖被白虎院。”
听见这话,姚玉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么狠的吗?”
她想起了初次见面时,那个温润文雅的少年,忍不住道:“可是我看白立秋不像这样的人啊?”
九春分道:“封鸣姐说,学生时期,白虎院是最完美的搭档。不过,毕业之后,他们就会变得越来越奇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白虎院没什么不好的,但是她说她姐姐那时认识几个白虎院的搭档,后期经常说受不了白虎院的人,被缠的喘不过气来。”
姚玉容有点意想不到道:“这么魔性的吗?”
但她又想了想白立秋那俊秀温和的眉眼,实在很难将他与这样疯狂的传闻联系到一起。
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