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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莞如实回答了老嬷嬷的问题后,老嬷嬷突然大喜道:“小姐啊!你八成就是有喜了。”
嫣莞一时间没回过神来,愣愣地望着老嬷嬷。
有喜?这是说,她的腹中可能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她可能就要做娘了,是吗?
就在这时候,大夫也赶到了。老嬷嬷欣喜地招呼大夫坐下,又将嫣莞拉至大夫面前坐下,“大夫啊!你快看看,她是不是有喜了啊?”
大夫坐定了身子,仔细给嫣莞诊了诊脉,过了一会儿方说道:“没错,是有喜了。”
老嬷嬷这会儿比谁都兴奋激动了,“太好了太好了。”
洛轩愣了好一会儿后,喜不自禁,欣喜若狂地将嫣莞揽入了怀中,竟想要把她抱起来转几圈,幸好老嬷嬷及时制止了才没出什么意外。
之后的日子,一家人就把她供了起来,什么也不让她干。
孙母日日派人给她炖鸡汤,还不时送来各种补品,想要把她补得白白胖胖,因此嫣莞除了吃就是睡,日子过得不能再悠闲了。
一开始因为害喜,她不愿进食,日日呕吐,洛轩见她憔悴了几分,心疼不已。可是过了几个月,她愿意吃了,并且胃口很好,问题又来了。
嫣莞用完饭,没一会儿又饿了,一天竟然要吃上八顿。
洛轩听闻以后,赶过来劝道:“别总是呆在屋里一动不动的,你这样只吃不动,孩子越来越大,将来可不好生。今天我得了空闲,陪你去院子里走走吧!”
“好。”
嫣莞也正愁日日寂寞,便站起身与他一块儿去外面走走。
屋外阳光朗朗,草木青翠欲滴,鸟雀喧喧,真是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好日子。
院子里有一棵参天古树,树下是个遮阳的好地方。
树下有石桌石凳,石桌上还放置着一个木盒,洛轩取过来与她说道:“我听你奶娘说,你在江南时喜欢弹琵琶,弹给我和孩子听听可好?”
嫣莞点了点头,道:“只是,我技艺平平的,你可别嫌弃。”
洛轩笑道:“不嫌弃,你弹得再难听,我也喜欢。”言罢,便将琵琶取出交给了她。
嫣莞抱着琵琶在一旁的石凳上落座,回想起自打亡国以后,她再也没有弹过琵琶,这会儿应该很生疏了。
她轻拢慢捻着琵琶弦,低眉信手弹了起来。但见她指若兰花,曼妙的音韵从她指间流出,婉转低回,又忽如银瓶乍破、铁骑突出。
洛轩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心想这还叫技艺平平?当然,可能她弹得确实普通,他一个外行人,也不大懂,只觉得确实蛮好听的。
弹了好一会儿后,琴音戛然而止,四周顿时寂静下来,只剩下飒飒的风声。
洛轩转目看去,见是琵琶弦断了,而嫣莞亦有些异常,匆忙问道:“怎么了?”
嫣莞望了他一眼,说道:“刚才,孩子踢我了。”
“让我听听。”洛轩轻笑着蹲了下来,将双手与耳朵贴到她微微凸起的小腹上。继而,他也感觉到孩子动了,大喜道:“我感觉到了,孩子在动。”
他起身坐到一旁,欣喜地望着她,“真好!我听人说,教育孩子,这个时候就可以开始了,我给孩子念念诗书,如何?”
嫣莞点头笑道:“好。”
洛轩便取来一本书开始念,他念得字正腔圆、抑扬顿挫的,声音洪亮而动听。
微风轻拂,头上的树枝窸窣作响,几只鸟雀在枝头欢悦地蹦跳。
阳光洒落周身,两人逆光而立,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宁而美好。
来者正是小周后,如今的郑国夫人。
小周后望着她,脸色平静道:“你哥哥着急你的婚事,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懂怎么跟你说,就让我过来问一问。昨天上元节,你去看花灯,可遇上什么心仪的男子没有?”
嫣莞想了想,想到了一个人,嘴上却说道:“没有。”
小周后握住了她的手,关切道:“上元节的花灯有好几天,今晚让大家陪你再去吧!或许今晚就能遇上心仪的男子了。”
其实嫣莞还没准备好要出嫁,她觉得此事不必如此着急,便说道:“嫂子,这个事情不着急,我再多等两年也无妨啊!当初哥哥说过,他也想多留我个三五年呢!”
小周后闻言,蹙起了眉头,“可是你哥哥他……他现在等不下去了,他想让你快点离开这儿。”
嫣莞一听这话,心头一急,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为什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哥哥他不喜欢我了?”
小周后眼见着她要哭了,匆忙说道:“不是的,你哥哥他说,他再也没有能力让你过得幸福快乐,你不该继续留在他身边,他希望你能找个好的归宿,重新过得好。”
“我和哥哥是兄妹,应当同甘共苦的。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幸福快乐了,那又有什么意思呢?”嫣莞说着说着,忍不住泪流满面。
小周后悲叹了口气,神色伤感道:“可这是他的心愿,他这一生注定不可能快乐了,但他希望你可以。”
嫣莞听了这些话,忍不住低声抽噎起来。在江南的那些日子,大家都过得何其快乐,为什么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不愿一个人去快乐,她不愿离开她的亲人故友。
“别哭了,把眼泪擦干。”小周后取出一块丝帕为她擦拭泪水,安慰道:“你还这么年轻,将来寻了个好人家,一辈子都能快快乐乐的,不像我们,你又有什么好悲伤的呢?”
101。101()
到了第二年; 宫中新充进几个妃子。
萧菩萨哥在自己的住处设宴招待了几个新来的妃子; 把旧的妃子也邀请过来坐一坐; 让大家聚一块儿说说话。毡帐里头的气氛还是比较安静的; 新来的妃子很懂规矩,要说话也是轻声地谈论,唯恐惹得皇后不悦。
萧菩萨哥见状,笑道:“新来的妹妹们,你们不必如此拘束着,想说什么话就尽管说; 想问什么也尽管问,大家一块儿热闹才好呢!”
然而; 即便她这么说了,还是没有人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嫣莞从外而入,瞧见此地多了好几张新面孔; 个个看着年轻貌美的,不由在心里哀叹; 想当年她也是这般娇俏可人的少女; 而岁月却慢慢将她磨成了四十多岁的妇人。她老了; 又如何比得过这些十几二十多岁的妃子?
一婢女领着嫣莞入座,给她端来了茶水点心,然后恭谨地退立一旁。
嫣莞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隐隐听见有人在哭泣,转头看去,见是一个年近二十的少女,衣着打扮有些异域风情。她放下茶盏,上前去问道:“哭什么呢?与我说说可好?”
这少女望向她,眼神中流露出了胆怯之意,小声道:“我想念我的父母了。”
嫣莞愣了一下,紧接着又见另一女子递过来丝帕,说道:“别哭了,你还有父母可以想念,不像我,你有什么好悲伤的呢?”这也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这个女子年约二十,端庄秀丽,像个大家闺秀。
嫣莞接过丝帕,过去给这哭泣的少女擦拭泪水,道:“别哭哭啼啼的了,到时候圣上若来了,让他瞧见可不好。”
她听了这话,方止住了泪水,问道:“姐姐是旧人?”
嫣莞点点头,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在圣上身边,已经十几年了。你们既然来到了这儿,就想办法安定下来,安心过日子吧!若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我。对了,你们从哪里来?姓什么?”
适才哭泣的少女道:“我是渤海人,我姓大。我本来是不愿意来的,可是长辈们非要送我来,我是抗拒不得的。”
另一女子道:“我姓耿,我们耿家在契丹世代为贵族,可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向宋国投降了。因我是罪臣之女,到了二十多岁也没人敢上门提亲,后来……后来……谁知道就阴差阳错被选入宫了。”
嫣莞轻叹了口气,目光中流露出哀伤,说起来,这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妃子,谁不是可怜人呢?而至于她自己,命运还不知会如何安排呢!
大氏恢复了平静后,问嫣莞道:“姐姐,你说如果圣上看不上我,我会不会被送回去啊?”
但凡平常人家的姑娘,自然是盼着嫁得良人,然后安安稳稳过完一生,谁又愿意将整个青春和人生葬送在多情的帝王身上?
思及于此,嫣莞轻叹了口气。
送回去,那是不大可能的。这些女人个个貌美如花,如果当皇帝的是她,她也一定会全收的,何况隆绪呢?
继而,嫣莞瞅见隆绪进来了,四周顿时安静下来。他今日穿着一身便服,但是这风范、这气场,足以使新来的妃子都屏住呼吸,并且猜测到他的身份。
空气凝结了片刻。
突然,从对面走出了一个女子,身段窈窕,凹凸有致,头上梳着灵蛇髻,衣着打扮花枝招展,看着极是妖艳妩媚。她来到隆绪面前,躬身道:“圣上可知道臣妾?”
隆绪瞧着她,皱了皱眉头,显然想不起来她是谁,问道:“你是……”
这女子低眉笑道:“太后没跟圣上说吗?臣妾是新来的德妃啊!太后给封的。”
隆绪想了想,好久后才想起来,道:“哦!听闻你家族功勋卓著,所以你一入宫,就被封了正一品的德妃。”
萧德妃浅笑道:“是啊!圣上总算记起来了。”继而,她掏出一个荷包,笑道:“这是臣妾入宫前,去庙里求来的平安符,是想送给圣上的,还有这荷包也是臣妾亲自绣的。”
嫣莞仔细瞧着,觉得这荷包精致好看,绝对比自己绣的那个漂亮,想必萧德妃用了不少心思吧!作为妃子,皇帝是此生唯一的男人,定要尽心讨好才有可能得到他的宠爱,萧德妃此番举动,无非是为了得到隆绪的赏识。
然而,萧德妃的手停在空中良久,手中的荷包也没被人接走。
她只好壮着胆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