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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乐意!”
“等我可以起床后,我就着手开始这项试验。我相信,你会感到有趣的。”
疯狂的实验
几天以后,瓦格纳基本上恢复了健康,能下床踱步了,尽管走起路来还肩点跛。
他时常长时间地呆在院子一角的地下实验室,而把我留在他的书房里,他从不邀我下他的实验室去参观。
有一天,我正坐在书房里,瓦格纳教授突然闯了进来,还没完全跨进门槛就直着喉咙嚷起来,情绪十分激动。只听他说:“就要开始啦!我已经发动了装置,让我们等着瞧,看看会发生什么事吧!”
我等待着发生不寻常的事变。可是几个小时过去了,一天过去了,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请等着,耐心些,”教授猜出了我的怀疑,从低垂的上髭须里露出微笑。
“要知道,离心力与角速的平方成正比。地球是个庞然大物,不那么容易加速的。”
第二天早晨,正当起床时,我惊奇地发觉,自己的身子似乎变轻了。也许,这就是说,离心力开始起作用了!我走到平台上,低头注视着影子。我发觉,影子果然移动得很快。可这能说明什么呢?是太阳竟会转起来,使我觉得地球比往常转得更快了么?
“那么,这样说来你是注意到了?”我听见瓦格纳教授的声音,他正站在那边望着我。“地球自转快了,白天和黑夜变短了。”
“结果会怎么样呢?”我满腹狐疑地问道。
“只要我们活着,会看到的。”
那天,太阳比往常早落下两个小时。
“这会在全世界引起什么样的骚动啊!”我对教授说,“我想知道……”
“你会在我的书房里了解到一切的——那儿有一架收音机哩。”瓦格纳教授说。
我匆忙奔向书房。使我感到欣慰的是,一切正如我所预料的,全世界人民果然沉浸在极度的惊慌之中。
然而,这还仅仅是开始。
地球显然在继续加速,日子变得越来越短了。
“在赤道线上的所有物体,眼下的重量已经减轻了四分之一。”瓦格纳教授在一昼夜缩短为四个小时的时候毫不在意地说,仿佛毫不足奇一样。
“为什么在赤道线上?”
“因为那儿地球引力最弱,而自转的半径最长——也就是说,离心力最强。”
科学家已经意识到其中蕴藏着极大的危险。由赤道区向离心力较弱的高纬区迁移已经开始。
“不过,到眼下为止,重量的减轻似乎证明会带来有利之处:比如,机车可以比过去牵引更多更大的列车,一台摩托车引擎的动力便足够满足一架运输机的需要,即使是加大机速也不成问题。人们也可以变得体壮、身轻。每过一天,我都似乎感到自己身轻如燕,更加生气勃勃了。身心确实比以前更为愉快!
然而,没过多久,收音机开始广播第一批不幸事件。在那些转弯角或下坡处火车出轨事故不断增加。不过死人不多,因为即使从相当高的地方往下掉,卧车车厢也是轻飘飘的,然而到处飓风大作,尘埃飞扬,呼啸的潮水在世界各地汹涌地冲击着海湾。
当角速度增加十七倍时,赤道上的物体和人完全失去了重量。
那天晚上,收音机里传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在不断加强的离心力的拉拽下,赤道非洲和美洲发生了几起有人头脚颠倒的事件。不久,又从赤道传来更加吓人的消息,发生了窒息的威胁。
“这是离心力正在使空气层剥离地球,地球引力无法再使它固定在原来的位置上。”瓦格纳教授平静地解释道。
“这岂不是说,我们最终也逃避不了窒息吗?”我不安地问道。
他竟然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我们能对付任何意外。”
“但是你为什么要造成这些意外?这是一场地地道道的世界性灾难,是对人类文明的摧残……”
瓦格纳却仍旧显得十分镇静,无动于衷。
“你以后会知道为什么要造成这一切。”
“肯定不会是为了要做另一次试验吧?……”
“我不懂你为什么这样激动,”他说。“如果真的是为了作一次试验又怎么样?
让我们不要再转弯抹角了。当飓风或火山爆发使成千上万的人惨遭灭顶之灾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想到指责这种自然的暴力。我们就把它当作另一次天灾吧!“
对教授这种解释,我不能满意,这时,我头一回从心底里产生了对人类可能遭殃的深深忧虑。
我想,做一个人难道必须残忍,非得容不下半点怜悯,只为了一次科学试验就可以牺牲百万人的性命吗?
我的心情越是优郁,就越对瓦格纳教授不满,对他的恶感也越强烈。毫不奇怪,这些关于世界将被撕成碎片,以及随着速度的增加,白昼黑夜倏忽即逝的可怕报导,简直可以把一个人逼疯。我整夜为此难以入眠,神经高度紧张。我小心翼翼地移动着,以防不测。似乎我的肌肉稍一用力,身子就会窜起来,头就会碰撞到天花板上,尽管眼下可能情况还不至于如此严重。不过,周围的东西正在急剧地失去重量,变得飘浮不定,一件件沉重的家具,只要轻轻碰一碰,便会滑了开去。自来水龙头正在慢悠悠地流出水来,而且水流会半途折了回去;人的四肢抽搐,手足因为失去重量而像吊线木偶似地抽动着。人体的“发动机”——肌肉——对于已经失去重量的躯体来说,似乎是“马力”太足了,它们之间已经失去平衡,不能协调,无法适应变化了的情况。管家菲玛跟我一样,也不好受。在这种情况下,做饭需要有耍杂技那样的本领。锅、、碗、瓢、勺、盆盆罐罐几乎会到处飘浮,四处飞舞,而管家婆自己也为了抓住要使用的东西而上窜下跳。她蹦来蹦去,活像个杂技场上的小丑。
只有瓦格纳教授情绪高昂,甚至还有心思取笑我们。
要想外出,非得在口袋里塞满石子不可,否则我就会跌入无边无际的天空。
我眺望大海,显然海水变得越来越浅了。海水被一种力量驱赶着西流,溢上海岸……我站在岸上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呼吸困难。空气逐渐稀薄,一阵从东向西的疾风强烈地迎面扑来,空气温度随着气流很快就升高了。
空气已经越来越稀薄,看来末日即将降临……
我感到窒息般的痛苦,这迫使我考虑该采用哪种方法去迎接死亡:是跌入空中呢,还是坐等窒息而死。当然,坐等窒息而死肯定会更加难受些;但是这样我倒可以看到地球的末日究竟是什么样子。
不行,最好还是一下子把自己了结吧!这样干脆些,也爽快得多,难忍的痛苦也会短暂一些。我这样想着,仍犹豫不决。这时,又一阵窒息猛地压上心口。我开始将石头从口袋里向外倾倒,打算跃入虚空,告别地球。
但是我被一只手按住了。
“等一等。”我听出这是瓦格纳教授的声音。由于空气稀薄,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让我们到地下室去吧!”
他用手臂勾住了我,同时朝站在平台上喘着气的管家点了点头,然后一起向开在地上的那个大圆形“窗口”走去。这时我已身不由已,脚步蹒跚,就像梦游人似的。瓦格纳教授打开了通向地下实验室的沉重大门,把我推了进去。我缓慢地跌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跌入虚空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倒在地上神志恍惚地躺了多久。我只感到自己恢复知觉的第一个感触是吸进了一股新鲜空气。我慢慢地睁开眼睛,这才惊奇地发现,离我躺着的地方不远处,地上竟装着一只电灯泡——那本该是装在天花板上的嘛!
“不要大惊小怪,”我的耳朵里传来瓦格纳教授的声音,“这地板很快就将变成无花板。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你,教授。”
“好,那么一块儿起来吧。”他说着便握住了我的手。接着,我们飞向了天窗,然后慢悠悠地降落下来。
“这儿来,我领你看一下我的地下办公室。”瓦格纳说。
教授的办公室总共是三间房:两间里点着人工灯,第三间比这两间略大一些,房顶和地板好像都是玻璃的,我其实根本分不清哪是房顶,哪是地板,反正通体透亮。真正麻烦的倒是,这时候我们全都处于失重状态。
这时想要在里边走上一圈是非常费劲的事。头重脚轻,眼花缭乱。一会儿抓住橱柜,一会儿又被弹了开去,刚越过这张台子,又撞到了另一张台子上;一会儿又会毫无牵挂地吊在半空中。我们彼此伸出手臂朝对方抓去,但是无论如何使劲,也勾不住对方。要不是谁施出了妙计,真不知怎样摆脱这种尴尬窘境哩。我们碰撞到的东西,也跟我们一样游荡着。一把椅子稍一碰撞,便会飞向房间的半空,盛着水的玻璃杯东倒西歪,但只有一星半点的水泼溢到杯外。
不久,我注意到有一扇门通向第四间房,那儿传来呼隆隆的声音。但是瓦格纳不让我进去。非常明显,瓦格纳用来实验加速地球自传的机器必定藏在那儿。
不过,没过多久,我们的“空中飞行”便结束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瓦格纳施的什么于法“。反正我们都降落在玻璃天花板上。这天花板原来是当作我们的地板的。我们不必重新搬动什么东西,因为所有的东西都给摆好了。电灯泡现在也不是装在地上,而是在我们头顶上方了。光线透过短暂的夜色照射着房间。
事实上,是瓦格纳教授在照看着一切。我们好象用不着发愁,因为我们有足够的罐装氧气,还有充足的罐头食品和水。我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不大见管家外出采购的原因。眼下,自从我们降落到天花板上之后,我发觉走路相对来说,比在地上走容易得多了。我们是双脚朝上走路的。其实,任何事只要习惯就行了。我发觉自己走得很好。当我朝下看我的脚时,我透过厚厚的透明玻璃看到了我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