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我不会改变主意的。”
哈尔咒骂了一句,然后说道:“敌人三天之内就会到这儿,他们的龙骑士可能会来得更快。”
“爸爸,我害怕。”泰芮说。
爸爸看着她,看到了她的恐惧,不由得犹豫起来,最后他转向自己的兄弟,“我要留下。但如果你愿意,我想让你把孩子们带走。”
现在轮到哈尔迟疑起来。他考虑了一会儿,最终摇摇头,“我不能,约翰。如果可能的话,我当然愿意,而且很高兴。
但这不可能。布里斯通受了伤,它只能驮我一个人。如果我再加上半点重量,我们就根本飞不起来了。”
泰芮哭了。
“对不起,亲爱的,”哈尔对她说,“真的对不起。”他无能为力地攥紧了拳头。
“泰芮差不多已经长大了,”爸爸说,“如果她太重,把别的孩子带走一个吧。”
兄弟两个面面相觑,眼神里全是绝望,哈尔不禁发出颤抖。“阿达拉,”最后他说,“她又小又轻。”说着勉强一笑,“她几乎就没有什么分量。
我带阿达拉走,剩下的孩子你用马或马车带走,不然就在地上走着。但一定要走,该死,你必须走。”
“我们要看看情况再定,”爸爸含糊地应道,“你带着阿达拉,一定要为我们保住她的安全。”
“好的。”哈尔答应,他转过脸对阿达拉微笑着说,“来吧,孩子,哈尔叔叔带你骑上布里斯通去兜兜风。”
阿达拉万分认真地看着他。“不。”她说道,然后转身钻出门便开始狂奔。
当然,哈尔和爸爸,甚至还有乔夫,大家都来追她。可爸爸浪费了时间,他站在门口大喊着要她回来。他跑起来时步子又笨又重,而阿达拉则确实是又小又轻,脚下敏捷。哈尔和乔夫追的时间要长些,但哈尔很虚弱,而乔夫不久就气喘吁吁,即便这样他还是尽力疾跑,有一小会儿都快要够到阿达拉的脚后跟了。当阿达拉跑到最近的麦田时,三个人还追在她身后,但她一转眼就在庄稼丛中不见了踪影。大家徒劳地找了她好几个小时,这时她早己小心地向树林走去。
黄昏降临,人们拿出提灯和火把继续搜寻。一次次地,她听到爸爸在咒骂,或是哈尔在喊她的名字。
她爬上一株橡树,藏在高高的树枝上,笑着看到他们的灯光在下面移动一一那是他们在田地里来回搜索。最后,她慢慢睡着了,还在梦想着冬天的来临,也很疑惑自己如何能够活到下一个生日。时间还长得很呀。
黎明的曙光唤醒了她一一不只是曙光,天空中还传来一种声音。
阿达拉打个哈欠,眨着眼睛,再次倾听。她爬到了大树最高的枝干上,这已经是能承受她重量的最高点了,而后她拨开树叶。
天空中是三条敌人的飞龙。
她从来没见过这种样子的巨兽:它们的鳞片幽暗,好似烟熏火燎一般,全不像哈尔骑的飞龙那样遍身绿色。一条龙的颜色如同铁锈,另一条像干结的血块,第三条则是漆黑似炭。它们的眼睛都像通红的煤块一样闪闪发光,鼻孔中冒着蒸汽。当它们在空中扇动乌黑的皮革般坚韧的双翼时,尾巴前后摆个不停。铁锈色的飞龙张开嘴巴大声怒吼,这挑战般的声音震荡得森林颤抖不止,就连承载着阿达拉的树枝都在轻颤。黑色的飞龙也发出嗥叫,它的嘴巴一张开,便有一缕火舌如长矛一般刺出,橙色与蓝色的火焰夹杂在一起——一旦舔到了地上的树木,树叶立刻干枯焦萎变成黑色。巨龙的气息所到之处腾起滚滚浓烟。血色的飞龙从阿达拉的头顶低掠而过,嘴巴半张,绷紧的双翼在嘎吱作响。阿达拉能够看到在它焦黄的齿缝中尽是烟炱和灰烬,巨龙经过时搅起的狂风如烈火般炽热,又像砂纸一样粗糙,将她的皮肤蹭得生疼。阿达拉瑟缩起来。
手执长鞭和长矛的武士骑在飞龙的背上,身穿黑、橙两色的军装,他们的脸都藏在黑色的头盔中。
铁锈色飞龙上面的骑士用长矛做了个手势,指向田野对面的农庄。阿达拉也向那里看去。
哈尔飞上前来迎击敌人。
他的绿色战龙同敌人的龙一般大,但当它从农庄腾空而起时,不知为什么,在阿达拉看来它显得个头很小。现在它的双翼完全展开,这样就能很清楚地看到它受的伤有多么严重:右侧的翼尖已经烧焦,飞行时费力地向一侧倾斜着身体。飞龙背上,哈尔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小的玩具士兵——几年前,哈尔曾将这样的玩具兵送给孩子们做礼物。
敌方的龙骑士分散开来,从三面向他逼近。哈尔看出了他们的企图。他试图转弯,向黑色的飞龙迎面冲去,同时避开另外两个敌人。他的长鞭愤怒而绝望地击打着坐骑。绿色飞龙张开了嘴巴,发出一阵虚弱的挑战声,但它的火焰既黯淡又短小,根本够不到逼近的敌人。
敌人则引而不发。而后,随着一个信号,几条飞龙同时喷出火舌,哈尔被裹在一团烈焰当中。他的战龙发出一声尖厉的悲嗥。阿达拉看到龙在燃烧,哈尔也在燃烧,他们两个——巨兽和主人全都烧着了。他们重重地跌落在地,躺在爸爸的麦田里冒着浓烟。
空中弥漫着灰烬。
阿达拉伸长脖子环顾四周。在另外一个方向,她发现隔着森林和河流的远方腾起一道烟柱。那是老劳拉的农场,她和自己的孙子还有曾孙们都住在那里。
当她回过头来时,那三只深色的飞龙正在她自己家的农场上空盘旋,越来越低。它们一个接一个地降落。她看到为首的骑士下了飞龙,向她家慢悠悠地走去。
她吓得要命又迷惑不解,毕竟她只有七岁。夏日厚重的空气压迫着她,在使她满怀无助的同时又加重了恐惧,所以阿达拉不假思索便做了自己惟一懂得的事情:爬下栖身的大树,逃跑。她跑过田野,穿过树林,远离农庄,远离自己的家,远离那些飞龙,离那一切都远远的。她一直在朝河流的方向跑,直到双腿疼痛得抽搐起来。她奔向她所知道的最冷的地方,奔向河边陡岸下深深的洞穴,那儿是她寒冷的庇护所,黑暗而又安全。
她终于到了那里,置身于寒冷之中。阿达拉是个冬孩子,寒冷并不能让她难受。可她即使躲藏起来,还是在发抖。
白天变成了夜晚。阿达拉没有离开她的洞穴。
她试着想睡觉,但梦里全都是燃烧着的飞龙。
她躺在黑暗中,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试着数数离自己的生日还有多少天。洞穴里的凉爽让她感到惬意——阿达拉快要认为,现在根本不是夏天,而是冬天了,或是快到冬天了。过不了多久,她的冰龙就要来找她,她会骑上冰龙的脊背前往永远是冬天的国度。在那儿,无垠的白色原野上永远都耸立着宏伟的冰城堡,还有雪做的大教堂,那里一片寂静,悄无声息。
她躺在那儿,感觉似乎确实到了冬天。洞穴变得越来越冷,好像是这样。这让她感到安全。她打了个盹儿。当她醒来时,觉得更冷了。洞壁盖上了一层白霜,她正坐在一张冰床上。阿达拉跳起身来向洞口看去,那里闪耀着一片淡淡的曙光。一阵冷风爱抚着她,但这风来自外面那个夏天的世界,而绝不是来自洞穴深处。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欢叫,在寒冰覆盖的石头上挣扎着向外爬去。
外面,冰龙在等着她。冰龙肯定向水面呼气了,因为现在河水已结成冰,至少一部分河面是这样,但随着夏日太阳的升起,冰在快速地融化。它肯定向岸边的青草呼气了,那些和阿达拉一般高的草叶现在变得莹白而又松脆,冰龙一挪动翅膀,草叶便折成两半,纷纷落地,草叶的断面干净整齐,就像被长柄草镰割下的一样。
冰龙寒冰般的双眼与阿达拉对视着,她跑上前去,攀上冰龙的翅膀,伸开双臂猛地抱住它。她知道自己必须抓紧时间。冰龙看上去要比过去每次见到时都要小,她明白是夏天的高温让它变成这样。
“快,冰龙,”她轻声唤道,“带我走,带我去永远是冬天的国度吧。我们再也不回来了,永远不回来。我要为你建造最棒的城堡,还要照顾你,每天都在你背上飞。现在带我走吧,冰龙,带我去你的家,和你在一起。”
冰龙听到了,它听懂了。它展开宽大的半透明的双翼扇动着空气,来自极地的寒风瞬间便在夏日的田野上呼啸起来。他们起飞,离开洞穴,离开河流,飞过森林,上升,再上升。冰龙转个弯向北方飞去。阿达拉瞥了一眼爸爸的农场,但它太小了,而且越来越小。现在他们已经转过弯,背对着农场,向高空飞升。
这时,一个声音传进阿达拉的耳朵,但好像不太可能,这声音既微弱又遥远,她几乎不可能听到,特别是现在——它不可能盖过冰龙双翼的鼓动声。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听到了。她听到了爸爸的尖叫声。
滚烫的泪滴划过她的脸颊,落到冰龙背上,在霜层上灼出了几点小小的麻坑。突然,她双手下面的寒冷让她感到一阵刺痛,当她拿开一只手,发现冰龙的脖子上留下了她的手印。她吓了一跳,但仍旧紧抱住冰龙不放。“回去,”她低声说道,“噢,求求你,冰龙。把我送回去吧。”
她看不到冰龙的眼睛,但她知道那双眼睛会是什么样子。冰龙张开嘴巴,冒出一缕蓝白色的寒烟,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冰冷的光带悬在空中。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冰龙全是默不作声的动物。但阿达拉在内心深处,听到了它狂野的悲鸣。
“求你了,”她再次轻声呼唤,“帮帮我。”她的声音又细又小。
冰龙转身飞了回去。
当他们飞回农庄上空时,那三条暗色的飞龙正在谷仓外面,大嚼着爸爸饲养的家畜那被烧焦的黑色尸体。一名龙骑士站在旁边,斜倚着他的长矛,一次次地戳刺着自己的那头龙。
当凛冽的疾风从田野上呼啸而过时,这人仰头观看,随即喊了一句什么,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