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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拿来白色的信封,里面装着必需的东西——赌哪匹马,哪个队,等等——有时如果他们欠了钱,就顺着柜台把钱塞给他,嘟哝着关于天气、政治、女人——但从不谈体育,甚至连足球比赛和世界联赛也不谈——当他们买好报纸或别的什么东西,他们也得到一个信封,然后对杰克狡黠一笑,就走了。有些人看上去不太高兴,另一些拿到厚厚信封的人,愉快地吹着口哨离开了。
对杰克来说,生活过得还不错。当然,每次把钱交给“大奥格”是一件令人心烦的事儿。因为不管哪一天地赚到很多钱的时候,奥格会向他收取附加的“特殊费用”。所以杰克现在也不去想储蓄一笔钱搬去怀俄明州,而过去他确实想这么做——噢,已经十年了吗?但只要他给了钱,奥格和他的手下有时只来找一些小麻烦。不管怎么说,店还过得去,生活也还可以。在现金出纳机旁边有一张照片,要是能够去那儿就好了,是在湖中回映的泰顿山区。那样的话,生活才是真的不错啊。
几个正翻阅连环画的孩子看着这个刚进来的高高大大的顾客嘻嘻地笑着。
“嗨!你们这些孩子,”杰克喊道,“你们把书都弄坏了,到底买不买?”
孩子们将画报扔到地上,笑着跑开了。
杰克抬头向上看看站在柜台前的这个顾客。一直往上看。
他有六英尺十英寸,也许有六英尺高。前胸和肩膀像一个巨大的拥,也许有四英尺宽,大腿一样粗的胳膊在衣袖里紧绷着。他的长长的,黄色的头发就像编成两条辫子的韬草,一直垂到衣领土。他的脸刮得很干净。这家伙看上去就像一个刚刚下船的挪威水手,身上带着一股海腥味。
杰克明智地止住了笑。毕竟,这家伙长得太高,并且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紧张。
也许他是奥格新的手下。现在斯宾塞一直干得不错。也许奥格是想找一个私人信差来代替斯宾塞。奥格的手下是一定要和杰克打交道的。也可能是斯波蒂尼把他的手下送过来,因为他想侵占奥格的领地。这种事情是不需要学的。
杰克的手漫不经心地伸到了柜台下面。他碰到了冰冷的猎枪,顿时感到很安全。枪早已对准了这家伙的腹部。
“你搞错了,老兄,”杰克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这儿是卖书的。”
“我不是到这儿来买书的,‘烟斗先生’,”大个子说,“我是来这儿打赌的!”
这家伙的嗓音低沉,眼睛如钢一般光亮,面无表情。杰克想和他玩玩倒也不错。
“你在为谁做事,老兄?是斯波蒂尼派你来的吗?我知道你不是奥格的手下。”
“我不为任何人做事。我也不是‘老兄’,我既不认识斯波蒂尼也不认识奥格。我来自英灵殿,我是雷神。”
这使杰克非常震惊,他想也许有人正在和他开玩笑。在街对面有一个戏院,可能化的老朋友从那儿雇来一个演员;在街上还有一个摔跤运动员常去的体育馆,有些喜欢用现金去那儿赌博。这家伙看上去就像一个摔跤运动员——肯定是新来的,因为杰克认识他所有的人,这是他的工作——从他身上穿的古怪的新衣服来判断,他是新到镇上来的。
但也不像,杰克想。杰克看着他的头发,是假发。又长又黄,怪里怪气。
“是雷神吗?”
“是雷神。”
杰克笑了井巨上前抓住了他的一个辫子。他想要拽下他的假发,并且把他扔到街上。如果他是一个演员,也只能是一个跑龙套的,虽然他很高。这样他就会尖叫着跑开,太好笑了。
但是假发并没有掉下来。相反,当杰克使劲拽他的头发的时候,他被拽得向前跟跄了几步。他的脸上闪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这是杰克在他脸上看见的第一次表情变化。大个子挺直身于,杰克松开了手。这家伙的灰蓝色眼睛变得非常冷酷,就像在拳击比赛中,杰克所看到的拳击运动员的眼神。
杰克向后退了步,早已忘记了猎枪。这时他能从后门飞快地跑进胡弄里——“凡人是不能对神无礼的,”这个家伙——雷神说道。“禁止这么做。惩罚是……”
“看,嗯,雷神先生,嗯,老兄,说实话,这真是个误会,我看见头发在您肩上不太整齐,我想帮您弄一下。我想这没有冒犯您吧?如果有冒犯顾客的事情发生的话,会使我的名声受损害的,奥格也会生气的,我对神不太了解,也没读有关方面的规则手册。雷神好像不是天主教的神吧?,上帝,我真应该常去教堂——”
“住嘴。”
“好吧,你是来打赌的。这是你来这儿的目的。难道——”
雷神顺着柜台滑过了一个信封。
“好极了,”杰克说着并伸出一只手,“让我们握握手——”
但是雷神早已转过身,低下头以免碰到门框,从屋子里出去了。
杰克松了口气,很奇怪他竟然没被吓得尿裤子。他坐在现金出纳机后面的凳子上,瞥了一眼泰顿山区的照片,如果有一天能回到那儿该多好。
然后他打开了信封,手在颤抖着。赌今天下午一匹叫雷神。胡佛的马必赢一万美元,现金支付。赔率20比1。“上帝。”杰克说。
杰克将“外出吃午饭”的牌子挂在门外,并锁好了门。然后给奥格的信差斯宾塞打了个电话。
当斯宾塞正往这边来时,杰克又给奥格打电话,告诉他斯宾塞将取回一个大信封。
“多少?”
“一万美元。”
斯宾塞转眼工夫就到了店里。他是一个黑人小伙子。没参加过什么帮派,不吸烟,不酗酒,也不玩女人。他正在为上大学攒钱,真是个好小伙子。
斯宾塞拿过信封,笑着向杰克挥手再见,踏上自行车就走了。
杰克看着他骑车穿过街道,在拐角处消失在人群中,身上带着一万美元。
上帝。
大数目的赌注使杰克感到害怕,因为奥格总是对此加以注意。杰克是需要一笔钱退休去西部,但他还是无法避开杰克。上一次,他在第二十五届足球赛上下了一个大赌注,如果他赢了,他就回到西部。那次他是和一个手指上戴着钻戒,胳膊用价值一千美元纯金装饰物装饰着的人打赌,赌五万美元。
对了,这应该是个玩笑,杰克耸耸肩。这是奥格的事儿。
天气阴冷,杰克穿上大衣,锁上店门沿着街道走到了戏院。人们叫它“埃及人”戏院,很破旧的样子,过去曾是一家电影院。这些天将要上演:“神的热望”。是一部极富艺术性的好剧。
戏院的前门开着,舞台上有一些人正爬上梯子修理电灯。
“神的热汗?嗯?”杰克大声问。
在昏暗的灯光中,梯子上的人味着眼睛向下看着。
“对,神的热望,”这人从梯子上下来,“这是我们的新剧目,二十日上演。”
“二十日?但是那天晚上有一场冠军争夺战。山河和但是对杰克来说,很显然,这个沿着剧院狭长通道向他走来的高高瘦瘦,看起来像馆皮上的年轻人不太了解体育。他不知道在同一天晚上有一场重量级冠军争夺战,所以没有人会来看演出的。
“我能帮你做些什么?”年轻人伸出一只修长的手。通过和他握手,杰克能获知他的许多事情。这种能力是一种与生俱有的天赋。年轻人优雅地握着杰克的手。
“你是个不错的演员,但绝不是舞蹈演员,是吧?”
“是的,我的膝盖受伤了,你怎么知道——”
“是天赋。这种天赋在我的生意中是迟早会有用的。我在街道对面有一个店铺——”
“噢,是一个烟店。”
“对了,那是我的店。刚才我的店里来了一个顾客,买了张报纸,但他把大衣丢在那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看起来也许是个演员,我想是不是——”
“他长得什么样?”
“杰克描述了一下这个人,戏院的年轻人摇了摇头。
“但我想这是个新剧,可能你们——”
年轻人笑了,“这是实验戏院,你看,这些神互相打斗,都是受控于——”
“我想起来了。这个人说他叫雷神。”
“噢,雷神。”
“他在这儿?”
“不,事实上,我们在演出中并没有用真正的演员,只是利用了灯光、声音、道具、屏幕和视觉效果,这些却是实验性的。连苍蝇都是由电脑控制的。你愿意看一看吗?”
杰克和年轻人道别后就离开了。由电脑控制的苍蝇,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在他去体育馆之前,杰克朝街对面的店铺看了一眼。两个小流氓正朝着橱窗下喷着什么东西。
这个糟糕的城市。当你需要警察的时候,他们都去了什么地方?
和戏院一样,体育馆内也很热。公正的汗水正弥漫在空气中,只是更吵了一些。拳击手们气喘吁吁地嘟哝着什么,有规律地朝沙袋上挥舞着拳头。跑步、跳绳的声音抽打着地板。
杰克对经理,一个老朋友,描述了这个高个子顾客。
“不是我们这儿的人。”经理说。
“我再看一看。”
经理耸了耸肩说:“可以。”
看也没用。体育馆里所有的人看上去都属于那个地方。只有这个高个子——雷神——好像并不适合在那儿。
杰克眉头紧蹙,朝着他的店铺走去。他的手藏在衣袋里,低头在思索着什么,天变冷了,又阴又暗。
——就像斯堪的那维亚神站在街道上那样不合时宜。
杰克几乎撞到了门口的一个人。这人长得也很高大。
“让我猜猜,”杰克说,“你肯定是宙斯,对不对?”
这个人点了点头。他的浓密卷曲的胡子在他粉红色的脸上形成了拱形,就好像突然要爆发出一阵大笑似的。他没有雷神那么高,但更强壮些。穿得破烂不堪,散发出一股大蒜味。
“我想和烟斗先生打个赌。”宙斯说。
“喂,老兄,看在上帝的份上,能不能小声点儿?我们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