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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指控?什么罪名?”
瓦森耸耸肩,“玩忽职守,草率地把战船置于危险境地。”他看行达克,“还有其他一些罪名,与违反德鲁兹教义有关。”
达克微笑着,冷森森地。真奇怪,我竟会变得如此玩世不恭。
瓦森继续说:“少尉,你被卷进去了。”
我点点头,“自然,她是未来的我嘛。”
“你不明白。是直接卷进去。我们想让你做案件的起诉人。”
“我?长官——”我屏住呼吸,“你们想让我指控我自己犯了所谓的罪,而那种罪是我二十四年之后才犯的?是不是我理解错了?”
“你是受过专业培训的,对吗?”
达克嘲弄地笑笑,“他们就是这么干的,孩子。谁能更了解我呢?”
我站了起来。“委员,我不想干。”
“坐下,少尉。”
“我去找伊恩那艇长。”
“坐——下。”
我从来没有听见过这样严厉的命令。我惶恐地坐下了。
“少尉,你不成熟,也没有经验,还有点鲁莽,要完成这个任务,你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但是你没有别的选择。
“更重要的是。”委员那冷酷的脸上又有了点人性,“你将在四个月之内向592基地汇报你的妊娠情况。你将怀上哈玛·塔科少尉。”
塔科的手从我的背上突然滑落。
“我们将同意你的妊娠,”瓦森说,“我保证。”
简直难以置信。我很愤怒,感到自己陷入了某个圈套。“你怎么知道我想和塔科生孩子?塔科,我怪的不是你。”
“没关系。”塔科说,声音听起来有点发呆。
委员发火了,“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吗?‘火炬’上有记载,你将生下的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将上‘火炬’,和我待在一块。”达克说。
“他的名字曾经叫哈玛。”委员说。我敢肯定,塔科的脸刷地变红了。
“曾经?”我感到一阵恐慌。也许是出于母亲对孩子天然的牵挂,虽然这孩子现在还不存在,而且我也刚刚才听说,但我仍然开始担心起他的安危来。“他死了,对吗?他死了,就死在‘雾’上。”
瓦森喃喃地说:“一步步来,慢慢会明白的,少尉。”
达克向前倾了倾,“是的,他死了。他驾驶着‘日出’,带着一枚单极炸弹冲进埃克希里人的‘糖块’。你知道吗?你的孩子,达克。也是我们的孩子。他是一个英雄。”
等等,慢慢就会弄明白的。我不断对自己重复着这句话。但我仍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二)
我和达克驾驶着快艇查看“歼击火炬”的两翼。一些卫生员在附近巡视,不时用软管把止渗剂涂在那些大伤口上。
“火炬”已经被编进了它的同类组成的舰队。这些飞船都是活生生的有机体。像城市那样庞大的生物行动起来当然优美不了,但它们的运动协调一致,像在跳巨型舞蹈。它们相互偎依着,仿佛一群彼此碰来碰去的大鱼。
达克喃喃地说:“这些受伤的巨兽有的已经被人类雇用一千多年了。我们剥去了他们的大脑和神经系统——切断了他们的思维——但他们的自我仍然徘徊着,渴望着同类的慰藉。”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
达克和我。自己和自己。我总忍不住时时打量她。
快艇停下来了,我们上了“火炬”。这是个像山洞一样的地方,四周用软骨组织支撑着。穿过一个洞口和一个有着弧形墙壁的通道,我们来到飞船的中心。灯已经装好了,重力也恢复了。但我们没有看见“火炬”的船员,只有些基地派来的维修工人。
“你从来没有在活体飞船上干过,对吗?记住,这船是有生命的。它是热的。它睡觉的时候,你甚至可以听见它的脉搏和心跳,像远处的铜锣。还有老鼠,窸窸窣窣到处爬。”
听上去真是个挺舒服的地方,但跟我知道的飞船简直太不一样了。“老鼠?”
她笑了,“小杂种到处都是。”
我们继续往前走。仿佛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子宫。还好,比开头那黑暗和混乱的一个小时稍强些。我不知道未来的我怎么适应这一切。但达克好像很高兴回来。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们来到了被达克称作“腹部”的地方。这是一个像机库一样的巨大舱室,被一片片巨大而透明的肌肉所分隔,里面还有一丝丝肥肉,像大理石上的花纹。墙壁凹陷处还吊着一只只像水袋一样的东西,里面的液体是云一样的绿水。
我戳了戳一只口袋。它荡起了微波。我看见里面有漂浮的水草、游动的鱼、爬行的蜗牛,还有一些小鱼。“简直是个水族宫。”我说。
“是的。一个微型海洋。那种绿色植物叫羊角草:无根,可以食用。你还可以看到海蜗牛、剑尾鱼,及各种微生物。这是一个完全的、自给自足的生物圈。这些生物都是从地球上弄来的。你看,我们一边和高科技的埃克希里人作战,一边又在战船中心装几滴原始的水。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
“怎么才能不让它们繁殖得过多过快?”
“水草可以自我控制。蜗牛以死鱼为食。鱼通过吃它们的幼仔来控制数目。”
估计我脸上的表情不太兴奋。
“你太神经质了。”她严厉地说,“我不记得我以前是那样的。”
我们很快穿过飞船那奇妙的内脏。
事实是,我一直在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肯定还会遇到一些令人惊讶的事。人类本来就不是被设计来承受这些矛盾的,诸如末来的自我啦,未出生的婴儿啦,等等。
然而,我最难以接受的还是法庭质询。这次质询是古老而传统的海军部质询程序和委员会法庭辩论方式的结合。瓦森委员是主席,我既当起诉官,又当书记员。法庭的其他成员——法官和陪审员组成的评判小组——由一些委员和海军部的官员及平民担任,甚至还请了一位学者以示公正。在我看来,这标志着海军部和委员会之间的某种政治妥协。
法庭质询只是第一步。如果指控成立的话,达克将面临很多麻烦,很有可能上军事法庭。所以,这次质询相当关键。
这些指控——其实是对未来的我的指控——非常不利:玩忽职守致使海军部战船陷入危险;执行任务不力;违抗命令贻误战机;怂恿船员违背教义……
而且证据确凿。有当时的情景虚拟再现为证。它是基于“火炬”的记录以及从船员身上提取出来的记忆液制作出来的。还有很多证人,大都是“火炬”的受伤者。但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证词会不利于她,真要知道了这一点,他们准会大为气恼。所有的人都表达了对达克舰长的忠诚和尊敬——但在委员们的眼里,这种偶像崇拜只能给他们的舰长惹来更多的麻烦。
到此为止,所缺的只有动机了。我始终不明白达克为什么要那样做。
是鄙视她,还是为她辩护?我很犹豫——我一直感到我和她是一对难以排解的矛盾。她也有这样的感觉。有时她对我很不耐烦,就像对一个刚招募的新兵;有时她又试图把我保护在她的羽翼之下。看得出她也很不自在,因为我使她想起了她自己曾经那么微不足道。但是,如果我们真的是同一个人的两个阶段的话,我们就不会完全相同。很久以前,她曾经是我;我注定会在将来成为她;这就好像她提前为我付了账单。
我请求休庭,因为需要花点时间去了解达克。必须去了解她——虽然我很不愿意卷入她那黯淡的未来。
她把我带进一个以前没来过的舱房。一根半透明的、紫红色绳子做成的柱子占满了整个空间,上面交叉支撑着一些软骨。一股臭氧的恶臭直冲鼻子。
我突然明白了自己在哪里,“这是超光速推进舱。”
“是的。”她边说边碰了碰那些纤维,“很壮观,对吗?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推进舱肌肉时的情景——”
“你当然记得。”
“为什么?”
“因为那就是现在呀。”我垂头丧气地想,我总有一天会站在这间房子里的另一边,回忆我自己第一次看到推进舱肌肉时的情景,“难道你不记得了?你是我,刚满二十岁,遇到了——你?”
她的回答使我迷惑不解。“事情不是那样的。”她瞪着我,“你明不明白我是怎样回到过去,来瞪着你这张长满青春痘的脸的?”
“不知道。”我不情愿地说。
“用的是托尔曼法。”她看着我的脸,“每一艘超光速飞船都是一台时光机器。明白了吧,少尉。只是狭义相对论。就连‘托尔曼’也是死去很久的前毁灭时期科学家的名字。这东西四岁小孩都会学。”
我耸耸肩。“长大后你就会忘掉的,除非你想当航天员。”
“就这种态度,还有雄心当舰长?”
“我不想。”我慢慢地说,“我没有当舰长的野心。”
她停了一会儿,又说:“如果你和超光速飞船开战,时间就会移动,你必须预料到这点。这么说吧……并不存在真正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现在。比如说这儿是午夜。我们距离基地是一光分。那么在529基地上,你那满是跳蚤的兵营里的时间是多少?如果你能有一架望远镜的话,看看地球上的时间又是多少?”
我想了想。基地上的图像要到达我们这儿,以光速计,需要一分钟。所以图像会在午夜前一分钟呈现……“我懂了。但如果只是因为信号传输时间延迟的话,你完全可以调整一下,定出一个标准的‘现在’——能做到吗?”
“如果每个人都一动不动,就可以做到。但是,想想这个嘎嘎作响的、正在以半光速的速度移动的老旧飞船吧。连你也听到了时间在它体内膨胀的声音。如果从基地上看,我们的时钟慢了。从我们这儿看,他们的时钟慢了。
“好好想想吧。整个舰队都在以不同的速度行动,时间当然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