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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从藏书阁的太监那里知道,念儿又躲到书堆里去了,我便来到藏书阁,想要验收一下镯子的功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我误以为念儿已经将镯子取了下来,一时生气了起来,胡乱的走在书架间寻她,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铃声,我忍不住笑了,看来多日的心思没有白费,念儿也意识到了我送她镯子的目的,当她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的说出那句“镯子好看”时,我仿佛又看到了儿时装傻充愣的念儿,看到她哭丧着一张脸站在雪地里对我说“念儿高兴”,我心里一时间乱了起来。
后来我又问起了三弟的近况,我知道她什么也不会告诉我,我也并没有指望她能说些什么,想要知道我大可以自己去查。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明白了,明白了我到底该怎么做了,不管她对我是不理不睬也好,是避如蛇蝎也罢,我都不允许她淡出我的生活,也不能容忍她的生活中没有我,我不会错过她生活中的点滴,哪怕是强行闯入,哪怕她一直都如儿时那样,被我逼着哭丧着脸说高兴,叹着气说喜欢。
后来我知道三弟偷偷替念儿建了一座梅园,念儿喜爱梅花这是宫里无人不知的事情,可我并不觉得她是真的懂梅爱梅,我也不觉得那孤傲的梅花适合她,能配上她的花朵应该更灵动、更娇艳,可若是说她不喜欢,每次三弟从百花园砍来的花枝都能让她欢呼雀跃,现如今这园子也被两个人收拾的有模有样,我悄悄遣人在园子里建了座亭子,我想他们能用得上,可谁知她却给那亭子命名为招人厌,是在说我吗?因为我动了她的园子?真是有些不识好人心了。可我还是一直命人悄悄打理着那园子,如若只靠他俩,那园子怕是早就荒了。
一天有下人来报,说园子里的亭子久经日晒风吹,漆已有脱落的迹象,我命他们重新漆成了黑色,我料到这个活干了定也是出力不讨好,可总不能眼巴巴的看着它破败,果然,第二天三弟一脸坏笑的说要带我去个好地方,他把我带到那园子,当我看到门上的那一双乌龟时,也忍不住笑了,也只有她能有这样的主意,盯着那两张神似于我的乌龟,我知道,她心里有我,至少我的神情在她心里,这么想着那句“王八之流不得入内”我已不想去追究了。随后我又让画师照样临摹了两张存了起来,以方便我时常能看看。
第二十章 情窦初开()
就这样摇身一变我从金花的晴然公主成了冽风的镇国郡主,怪不得大家都追逐权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确实厉害。我也见过皇甫宏烈了,我的生身父亲,现在名义上的未婚夫,他见我时要比皇帝舅舅沉着的多,也许他早就得知我长得酷似娘亲,也或者是娘亲之于他早已就是旧人,无法引起他内心的波动。他只是平静的告诉我,郡主府若是住的不习惯可以搬去将军府,如果想要继续学武功也可以去找他,我不知道他这算是承认了我这个女儿或者仅仅是对“未婚妻”的客道,我也只是客气的答应着,初来乍到的,我不会轻易断了自己的后路。
冽风的宫殿本来就不及金花的奢华,我的郡主府就只能算是一般了,不过条件还是在兰亭轩之上的,我没有留下太多下人,容嬷嬷、阿双、再有两个家丁就足够了,让我意外的是珍珠竟然是将军府的人,来到冽风之后她就自觉的去将军府报道了,她可以算是娘亲与皇甫宏烈感情的见证者了,只是物是人非,见证者还在,当初热恋的人儿却已经天人两隔了。
随后我就开始了新的生活,按照惯例我要定期去宫里给舅舅、舅妈等领导级的人物请安,每次进宫我都装傻充愣,对诸多礼节全然不顾,一方面我是懒得见人就拜,懒得去遵从那些繁复的宫廷礼仪,另一方面我也是要让他们知道,我在金花时不是养尊处优、举止得体的公主,我就是从个野丫头长起来的,我的娘亲也不是受尽宠爱的皇妃,我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替娘亲出口恶气。宫里的主人们也没有惩处我的无礼行为,不知者不怪嘛,他们能奈我何,只是皇后舅妈不止一次的说起,要让我多学习一下宫廷的礼仪,说我应该有个郡主的样子了,去她奶奶的郡主,谁稀罕。
我也以探望珍珠的名义去过将军府了,其实我是想去看看我那后妈,平心而论皇甫宏烈确实是个优秀的男子,他虽是战场上英勇无敌的将军可身上却无半分鲁莽匹夫之气,多数时候他安静的像株兰花,身上透着一种别样的气质,只有那刚毅平静的眼神让他区别于普通的花样男子,而他的妻子,那位部落的公主,她虽不及我的娘亲貌美,可是身上却有着娘亲没有的灵动,初见我时她有些尴尬,这种生分却让我觉得她不是虚伪之人,起码比起那个初见我就嘘寒问暖、宠爱有加的皇后舅妈更让我觉得舒服,即便是在我面前她与父亲有所忌讳,可是他们眉目间的默契、一动一静的迎合,我还是看的真切的,他们是相爱的,是因为相爱才走到一起的,我羡慕他们的感情,可也越发觉得娘亲可怜,后来我再也没有去过将军府,只是心里对皇甫宏烈的怨恨少了许多。
大多数时候我是留在郡主府的,可呆在家里我也没有闲着,我系统的研究了冽风的风土人情、景观风景,也制作了大批新的现代服饰,大到风衣长裙,小至拖鞋袜子,头发我是不敢再大规模的剪了,不过刘海我还是换了很多花样的,两个月之后,初到新环境的不适应已经完全没有了,我开始每天带着阿双低调游荡在市井之间,高嬷嬷虽然对我的行为多有不满,可是能看见我重新开开心心的,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于是我也就越发的放肆了起来。
冽风的民风确实淳朴,这点书上说的没错,依我看来这些百姓的精神状态有些像是前世新中国成立之初,百姓都爱戴皇帝,也都爱戴他们的大将军,这种爱戴是无条件的,也是发自内心的。市井之中没有恶霸横行,甚至连商贩都是童叟无欺的,只是有一点让我很不满,这个国家有些穷,不能满足我纸醉金迷的物质追求。没过多久,我就已经把冽风的都城玩了个遍,我活动的范围也逐渐开始以郡主府为中心向外扩张,从草原大漠,到密林深山,所有书中有记载的极致景观,我都不准备错过,就这样日子过得也很快,一转眼又是两年,这两年里我就完全如同那出了笼的小鸟,入了水的小鱼,自在的很,滋润的很。
在这期间,轩辕启给我来过不少书信,信中或是抒发对我的想念,或是表露奋发上进的决心,或是抱怨新出生的四妹轩辕佳然不如我小的时候可爱,或是埋怨新娶的侧妃不合心意,最近一次的信里提到他要随师父出征平乱,自豪之情也是溢于言表,总之他来信的内容事无巨细,等等等等吧。起初对于他的来信我也是看过了就算作罢,并没有准备回复,虽然我也会时常想起他,可我也知道,在这个交通、通讯都不发达的古代,我俩这一别有可能就是一世,我不想再去加深彼此间的情感,太多感情的羁绊对我来说并无益处,我虽不是生性凉薄之人,可是趋利避害还是知道的,只是轩辕启并不能理解我的用意,几次之后,他开始命信差在我家常驻,送信之后得不到回信不得返回,为了不替他养着信差,我只好提笔给他回信,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于是我的回信内容成了一幅幅图画,或是形象生动的漫画,或是这两年我见过的大河山川,甚至是我新剪的刘海造型草图,我也是事无巨细,回的随心所欲。
“嫁到”冽风的第三个年头,我开始有了梦中情人,那时候我十四岁,正该是春心萌动的年纪,他也是冽风的将军,皇甫宏烈的副将,名为孙瑾,人如其名,他真的是个如玉般的人儿,他如轩辕辰那般恬静飘逸,却不像他那样毫无血性,他如轩辕炎那般沉着冷静,却不似他那样冷血无情,他如轩辕启那般纯真质朴,却不像他那样呆傻迟钝,总之他是我所见过的最最完美的男子,也是在我看来最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可是在那样的社会背景下,我对他的了解大部分也就只能来自道听途说,为了打破这种局面也是为了尽快的培养出感情,我开始以各种理由出入训练场,在他面前我毫不掩饰自己那些古怪的念头,也没有改变我那不成体统的装扮,更没有刻意的去伪装成淑女才女,我想让他知道我的与众不同,渐渐的,从他眼中看到惊讶,看到默许,看到赞赏成了我生活中最大的乐趣,可令我烦恼的是我始终不清楚他的心意,凭他与皇甫宏烈的关系,他一定知道我的身世,那他对我的关注究竟只因为我是皇甫宏烈的女儿还是真的对我这个人感兴趣?更要命的是现在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虽然对方是我的父亲,可是在世人的眼里,我已经没有再去谈情说爱的权利,所以即使孙瑾对我有心,那我俩的未来也是不甚明朗的,我是可以放弃一切一走了之,什么公主、郡主、和亲、婚约都可以统统结束,可是他呢?他会愿意抛开一切随我离开吗?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第二十一章 重返故乡()
我的初恋就是这样甜蜜酸涩的,这种暗恋的甘苦我无人倾诉也无以排解,我开始喜欢上了写日记,喜欢上了静坐沉思,喜欢上了借酒浇愁。我的生活里不再仅仅是没心没肺的快乐,它也多了一份哀愁。
十五岁这年,我开始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害怕及笄之后会被迎娶进将军府成了父亲有名无实的妻妾,如果真的等到那么一天,我或许会由了天命,嫁入将军府坐吃等死终此一生,或者是为了自由放弃一切远走高飞,可不论是哪种选择,我与孙瑾那段尚未点破的感情都只能无疾而终。
在我十五岁寿辰的前两个月,皇帝舅舅下旨赐婚,将自己最小的女儿指给了孙瑾,这道圣旨结束了我的初恋,结束了我先前的忧虑,也结束了我对爱情的所有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