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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光突然警觉起来,充满了疑问。他注意看着,似乎她的智慧又闪现了。
然后她又说:
“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为什么乔治要买下接近法雷地夫妇的那幢房子了。而且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不告诉我那些信的事。他没有告诉我实在很不寻常。但是当然啦,如果他相信信上所说的,那么意思就是我们之中的一个,同桌的五个人之一谋害了她。甚至可能--可能是我!”
瑞斯以十分轻柔的声音说:
“你有没有任何理由谋害罗斯玛丽·巴顿?”
他起初以为她没听到他的问话.她的双眼看着地面,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
但是突然之间,她叹了一口气,抬起眼来正对着他。
“有一件事情不是每个人都会愿意讲的,”她说。“但是我想你还是知道的好。我爱上了乔治·巴顿。我在他跟罗斯玛丽认识之前就已爱上了他。我不认为他知道过,当然他是不会关心的。他喜欢我——很喜欢我——但我想不是那一方面的喜欢。然而我常常自想我会做他的好太太,我能让他快乐。
他爱罗斯玛丽,但是他跟她并不快乐。”
瑞斯温和地说:
“那么你不喜欢罗斯玛丽吧?”
“是的,我不喜欢她。噢!她很漂亮、很迷人,很有独特的风韵。她从来没有对我好过!我很不喜欢她。她死的时候我很害怕,还有她死的样子,但是我并没真的感到难过。我恐怕是反而有点高兴。”
她暂停了一下。
“我们谈谈别的好吗?”
瑞斯很快地回答:
“我倒想要你详细告诉我,任何你记得起来的昨天的事——从昨天早上开始--特别是任何乔治所说的话、所做的事。”
露丝回答得很快,重复昨天早上所发生的事--乔治对维多之事的烦心,她打电话到南美洲安排好一切,以及事情解决之后,乔治的欢欣。然后她叙述她到卢森堡餐厅的经过以及乔治身为主人的兴奋、激动之情。她一直讲到悲剧发生的最后一刻。她的说词每一方商都跟他已知的相符合。
露丝忧虑地皱皱眉头,说出了她自己的困惑。
“不是自杀,我确信不是自杀,但是怎么可能会是谋杀?我是说,怎么可能发生?不可能是我们之中任何一个!是不是有人在我们都去跳舞时,偷偷在乔治的杯子里下毒?但是如果是这样,会是谁呢?似乎是没有道理。”
“有人证明没有人在你们都去跳舞时接近桌子。”
“那就更没道理了!氰化钾总不会自己跑到杯子里去!”
“你是不是完全想来出--甚至不怀疑--谁可能把氰化钾放进杯子里?回想一下昨天晚上,是不是没有任何东西,任何小事件,不管再怎么小的事件,引起你任何程度的疑心?”
他看到她的脸上的表情改变,眼睛露出短暂的不确定神色。在她回答“没有”之前有一点几乎辨不出来的停顿。
“但是答案事实上应该是“有”,他确信。她所看到、注意到或听到而决定不说的某一事物。
他没有强迫她,他知道强迫的手段对露丝这种女孩是不管用的。要是,为了某种原因,她下定决心三缄其口,她绝不会改变主意的,这点他很确信。
但是确有某一事物引起她的疑心。这点令他高兴起来,也给了他新的自信。这是第一个展现在他眼前的线索。
他在午餐之后离开露丝,搭车到乔治家去,一路上一直在想着露丝。
可不可能是露丝·莱辛?大体上看来,他不认为是她。她似乎全然坦率直供。
她敢谋杀人吗?大部分的人都敢,狗急自会跳墙。不是敢谋杀任何一个人,而是特别的个人谋杀。难处就在这里,很难排除任何一个嫌疑犯。那个年轻的女人有点缺乏怜悯心。再说她有动机,或者该说是在各种动机中选出一个。除掉罗斯玛丽,她就很有机会成为乔治·巴顿太太。不管她的动机是为了嫁给一个有钱人,或是嫁给一个她所爱的人,除掉罗斯玛丽是势在必行。
瑞斯认为为了嫁给一个有钱人这个动机不太够。露丝·莱辛太冷静、太谨慎了,她不可能为此而冒死刑之险。为了爱?可能。从她冷静、客观的态度看来,他怀疑她是那种会为了某一种特别的男人,而引燃熊熊爱火的女人。爱上乔治而憎恨罗斯玛丽,她可能很冷静地计划、谋害掉罗斯玛丽。
后来乔治收到了匿名信?(谁写的?为什么?这是最难也是他最常思考的问题)而起了疑心。他安排了一个陷阱,而露丝叫他永远闭上了嘴。
不,不是这样。看起来不像是实情。这意味着凶手起了恐慌——而露丝·莱辛不是那种会起恐慌的女人。她的头脑比乔治好,可以轻易地避开任何他可能设下的陷阱。
看起来似乎不太可能是露丝。
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第六章露希拉·德瑞克很高兴见到瑞斯上校。
乔治家里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露希拉走进挂满黑布幔的房间,当她伸出颤抖的手跟他握手时,一面用手帕擦着眼睛,一面不停地解释着她不可能见人——任何一个人,除了亲爱、亲爱的乔治的老朋友--以及家里一个男人都没有是多么地可怕!没有男人在家,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有她一个人,一个可怜孤独的寡妇,还有艾瑞丝,一个无助的年轻女孩,而任何事情一向都是乔治在照料的。瑞斯上校能来实在太好了,她真的非常感激,她们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当然生意方面莱辛小姐会料理,还有安排丧礼。
但是侦讯会的事怎么办?警方的人又那么可怕--实际上到了人家里——穿着便服,又真的很体谅人。但是她是那么地困惑,整个事情是那么地悲剧化,难道瑞斯上校不觉得这一定是由于“暗示”——这是心理分析学家所说的,不是吗?任何事物都是“暗示”。可怜的乔治在那可怕的地方--卢森堡餐厅,实际上跟同样的那些人,而想到可怜的罗斯玛丽是怎么在那边死的,他一定突然悲伤过度才过去的,要是他听她露希拉的话,服用亲爱的盖斯可医生的补药就好了。他整个夏天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是的,完全虚弱了下去。
露希拉一口气讲到这里,暂时停了下来,瑞斯才有开口说话的余地。
他说他深表同情,同时要德瑞克太太尽管找他帮忙,不管在那一方面。
这时露希拉再度开始,说他真是太好了,这是次可怕的打击。今天人还在,明天就不见了,如同圣经上所说的,像小草一样在朝露中长起来,傍晚就枯萎了。只是这个说法不怎么对,但是瑞斯上校应该了解她的意思,有个人在这里让她们感到可以依靠真是太好了。莱辛小姐当然是不错,而且办事很有效率,但是有点缺乏,同情心,而且有时候事情管得有点太多了。而且在她露希拉的眼里看来,乔治总是太依赖她了。有一段时间她真的担心他可能做出傻事来,那就大大叫人惋惜了,要是他们真的结了婚,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数落他。当然她,露希拉,看得出苗头来。亲爱的艾瑞丝是那么单纯,那么不经世故。但是年轻的女孩单纯一点是很好的,瑞斯上校不觉得吗?艾瑞丝在她那个年纪是真的显得太年轻,太安静了——都不晓得她在想些什么。罗斯玛丽那么漂亮那么快乐,常常出门,而艾瑞丝却老躲在家是,这对一个年轻的女孩来说是不对的。她们应该去上课,学习烹饪和裁缝,学会了再说,很难说什么时候可能派上用常她露希拉能在罗斯玛丽死后来这里住,实在是上帝的慈悲。那可怕的流行性感冒。夺去了罗斯玛丽的生命,盖斯可医生说那是很待别的一种流行性感冒。他是个聪明的医生,人那么好,态度那么温和。
她今年夏天要艾瑞丝去看过他。这女孩那时看起来那么苍白虚弱。“但是真的,瑞斯上校,我想那是因为那幢房子的缘故。低洼而潮湿,你知道,夜晚还有瘴气。”可怜的乔治没有征求任何人的意见,自己就买了下来,真是叫人叹息,他说他希望给大家一个惊喜,但是要是他先问问老人家的意见就好了。男人家对房子不内行,乔治应该知道她露希拉一定很乐意帮任何忙。因为,毕竟,她现在的生活成了个什么样子?她亲爱的丈夫死去好几年了。用维多,她亲爱的儿子,远在阿根廷--她是说巴西,或者是阿根廷,那么英俊多情的男孩。
瑞斯上校说他听说过她有个儿子在国外。
再下去的一刻钟里,他饱听了维多的各式各样活动。那么生气勃勃的孩子,什么事情都愿意插上一手--接着是长长的一篇维多的职业报道。他从不苛待别人或怀有恶意。“他的运气总是不好,瑞斯上校。”但是他总是对他母亲很好,而且一有麻烦马上让她知道,这不正是表示他信任她吗?只是很奇怪,别人替他找的工作,似乎总是要他离开英格兰。她不能不认为,要是能给他一个好工作,比如说在英格兰银行上班,他一定会好好安顿下来。他或许因此可以住在伦敦附近,而且有一部小车子。
足足听了她谈维多的好处和坏运二十分钟,瑞斯上校才能把她的话题由她儿子身上引向仆人。
是的,他说得很对,老式的仆人已不复存在。这真是现代人的大麻烦!不过她实在不应该抱怨,因为他们实在很幸运。庞德太太,虽然不幸有点重听,但是她是个优秀的女厨娘。她的点心有时候是烤得太焦了一点,而且常在汤汁里面加太多的胡椒粉,但是大体上来说,是最可靠的一个,而且很节俭。她自从乔治结婚开始,就在这里了,而且今年夏天要她到乡下那幢房子去她也毫无怨言,虽然其他的女仆都不太愿意去,而且还走了一个女仆--但这算是最好不过的事了--一个鲁莽的女仆跟她顶嘴——在打破了六只上等酒杯之后,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偶尔打破一两个,而是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