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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衫青年盯着水镜默了几息,吩咐管事,“给钱吧,顺便把人加入黑名单,此人必定神识强大,容易亏本。”
管事应了一声,看向少年,“城主,您要不要见上一面?”
“可惜没有赌心,见来也无用,不然还能再收个弟子。”少年摇摇头,指着赌鬼道,“二徒弟,你负责送钱,注意着点,别让人在赌场里出事。”
“是!师父!”赌鬼被派了任务,开心得如坠云雾里,咧嘴笑着与管事一道出门,哪还像什么乡野先生,就是个乡野二愣子,不过好歹出了这道门就恢复了常态,瞧着有几分威严。
第220章 夜里黑市()
此时湛长风在金碧辉煌的会宾室里,看到来人是赌鬼,些微讶异,但也什么都没说。
赌鬼却怕她对赌场产生误会,主动道,“我不是托,我适才被赌王收为二弟子了。”
“恭喜道友。”湛长风颔首道。
“也恭喜道友创新十品记录。”赌鬼本见有人破了师父的记录,战意熊熊,但听师父说此人没有赌心后就淡了念头,与没有赌心的人赌,没多大意思。
赌鬼拿起管事奉托的储物袋,“这是道友的奖金,请收好,我带道友从赌场密道离开,好省了某些麻烦。”
“有心了,无怪金袋赌场能立世那么久。”
“在一个良好的赌博氛围才能有真正的赌博,这是应该的。“赌鬼还是有点挂心,“道友对大小开研究颇深吧。”
湛长风收了三千万,“一般。”
平常人说“一般”,可能让人以为她在谦虚或者拿乔,然赌鬼回想她的摇骰手法,先不论神识和力量如何,技法上确实挺一般的,应当不是经常赌博的人,只是这次胜在了神识上。
这种胜利不是赌徒的胜利,在赌鬼心里甚至不拿她当竞争对手,只是比较强大的修士罢了,于是也不再提这个问题,叫管事带路,护送她离开。
湛长风突然问,“我还能再赌吗?”
管事从容接话,“为防有心人惦记,阁下还是赶快离开比较好,这要是出了事,我们赌场可担不起责任,说不得外面就已经有人蹲守。阁下若真要赌的话,可以去后三街的钱乐赌场。百资赌场玩几把,那边高额的奖金项目也不少。”
“有理。”估计她被列黑名单了吧。
进了地下密道,走了一段时间后,管事道,“前面有五个岔口,分通向五个地方,岔口有标牌,阁下自行选择吧,为避嫌,我等就不跟过去了,您放心,那边都是偏僻之地,通常是没人的。”
“多谢。”
湛长风走近后发现有四条路在城里,一条路直接通往城外。
她选了其中一条,出来是个民宿院子,感应之下民宿中确然无人,她换了身黑色朴素的袍子,变了张青年脸,从院旁小门出去,外面恰是条狭窄的巷子。
白天的赌城街道冷冷清清,正逢夜晚却突然热闹了起来,好像活了。
湛长风行至大街上,人来人往,吆喝满天,这是碰上赌城的黑市了。
有赌得满盆满钵,就有输得倾家荡产,一些散家会在夜晚出来摆个摊子,售卖别人输掉的灵兽。法器种种东西,甚至是人。
卖人的老板手里会擎一根挂了两黄灯笼的杆子,亮堂的光映着货物的脸色。
货物,一般是把自己输掉了,也有的是被父或母。妻或夫。儿或女。师父或弟子输掉的,当然他们曾经也可能是某人的父亲。母亲。妻子。丈夫。女儿。儿子。弟子等等,只是现在被烙上了奴隶的印记,公开叫卖。
有些人在哭,没关系,老板会让他们使劲哭,那样才显得力气足。有活力。
厮命如此,怪谁。
在修道界越久,越知没有公平可言,想要公平,就要实力,有时候光有实力还不够,还要势力。
大街上亮堂如白昼,穿过的风却冷寂,有人缩了缩脖子,跺了跺脚,手里的灯笼也晃了两下。
湛长风仰头看了眼群星烁耀的夜空,眸色微沉,右弼星亮,却有血光之灾。
她分不清两者谁在前谁在后,有无联系,按住镜鉴魂印,回忆之前的事情,一幕幕记忆重新在脑海里倒退,直到出现马脸青年,这人当时就确定有问题,然她已经变换面目身形,只要不回客栈应该能化解一场争端,从马脸青年开始再次前推,回到三开厅。
她开出一气化元时是有感觉到几束别样的目光,但走过密道,又变了面孔,竟还摆脱不得?
湛长风重临旧境,仔细观察拥挤喧闹的看客人群,突然发现有个八字须的文弱修士垂下的手做了个手势,像是什么追踪印诀。
她不经意间环顾四周,可惜街上修士颇多,她不能大规模铺展神识,毕竟对修士来说,别人的神识试探于自身有一定羞辱意味。
如果真是追踪印诀,还下得那么了无踪迹,怕是遇到棘手的打劫团伙了。
湛长风走走停停,往最热闹的地方去,暗里放开心觉,运转四象谛听法,种种心声过耳,几道异常的声音被挑了出来。
“这傻逼,还逛街哈哈哈。”
“拓麻为什么又是轮到我盯梢。”
“唉,要是我赢了三千万该多好,算了,反正也不能活着花完。”
。。。。。
湛长风正在确定这几道声音的具体方位,突然插来一道声音,“你东西掉了。”
湛长风循声望去,竟无法确定谁说了话,却见那处靠了巷口,一个矮胖穿锦缎的中年人拄着挂了两盏黄灯笼的杆子,灯笼纸许是用久了,有些发黑,透出来的光也不明亮,暗得叫人看不清灯下人的面目。
他手里牵着根绳,捆了一溜人,因为卖的都是些普通人,所以也没用禁灵镣铐等物什,用的是寻常麻绳。
这些被麻绳捆缚的人或坐在地上,或靠着墙站,死气沉沉,普通的人被普通的麻绳系着,再普通不过的景象了。
湛长风从他们的表情上划过,看向锦缎中年人脚边倚墙而坐的老者,他身上搭着破旧污黑。看不出是毯子还是外衣的破布,裸露的手脚藏污纳垢黑油发亮,面孔隐没在灯下光照不到的地方,但他在看着她。
湛长风下意识去听他的心声,却什么也没听见,心境比她高?
可他确实是个凡人,没有一丝修为的凡人老头。至少现在是。
“你在和我说话?”湛长风透过那不太明亮的光注视着他。
锦缎中年人以为来了客人,殷勤地笑着,“阁下看上哪一个了,随便挑,保证个个都健健康康活蹦乱跳!”
“你东西掉了。”他哑着声音重复了一遍,目光不偏不倚。
湛长风唇角微翘,喜怒莫测,“所以呢?”
“我能帮你捡回来。”
“我难道不能自己捡?”
他好像在笑,肩膀轻微颤抖,“你不知道你弄丢的是什么。”
锦缎中年人踢了他一脚,“你这老头在胡说八道什么。”
说完躬身朝湛长风道,“这老头身子骨还算硬朗,买回去看大门。做做饭还是行的,阁下有意的话,我就做个赔本买卖,只收您十枚灵石,您看。。。”
湛长风屈膝蹲下身,将十枚灵石放进他手里,“你可以跟我走,也可以继续坐在这里,你想如何?”
粗糙又满是污垢的手掌里沉甸甸的,灵石温润的触感抵入心间,他忽然迟疑了起来。。。
斜边冷不丁奔来一道人影,插入湛长风和老者之前,激动万分地就给了老者一个熊抱,“老人家,真乃神人也!随我归府吧,我当奉您为座上宾!”
第221章 十枚灵石()
夜色寂静,两个扈从回头望了眼雕栏玉砌的小楼,凑着脑袋嘀咕到了一起。
“你说,程先生是不是被那啥了,上了趟街后都把自己关屋里三天了。”
“对啊,将军不是请他去游说翁三开吗,咱来寒雪城许久,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
“不会让那糟老头吓到了吧。”
“胡说,先生是何等人物,怎会惧于妄言。”
小楼之内黑漆一片,半点光都见不着,也没有丁点声息,然若借着从窗外隐约透进来的月辉,恍惚能看见帷幔深处有水光流动,那水光包裹着整张卧榻,卧榻之上,躺着程学山。
程学山是谁?
此人原为一方隐士清修,筑基入道后才出山,与诸多入道者一样,意在证明己道。
初始,投入齐北侯帐下,然齐北侯何许人也,身旁军师幕僚众多,也不缺他一个,另有号称“算无遗策”的花间弦辅佐,怎会轻易听从一个初出茅庐之人的言论,他待了五年,始终得不到重视,恰时柏云城相邀,便离开北地投入柏云城。
柏云侯也是一方豪杰,在七雄主中排末,不过他待了几日,发现柏云侯为人暴戾,无法施行他主张的仁道,就又悄然走了。
云游数年,碰上了当时风头正盛的超级新秀于慎,终成为于慎的军师,伴他从军机巡察使,到如今接任会议直属的白山城将军之位,今次来寒雪城,便是为了游说翁三开加入于慎的私军。
只是他还没去拜访城主府,先遇到了一个糟老头,糟老头说会有一场大火。
程学山哪能信,当时就甩袖走人了,然而越走越不安,修士的直觉作了祟,他神使鬼差地将自己困在卧榻上,周遭布满了水法,他倒要看看这火怎么烧起来。
三天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程学山翻了个身子,撑着脑袋侧卧,打算再吐纳一回,天亮就出门把正事干了。
这时一只传音鸟飞进屋里,穿透水屏障,落到他手臂上,程学山听完内容,一蹦三尺高,差点没撞房梁!
于慎带人去剿一伙山匪,结果遭了火雷埋伏,损失惨重!
“对啊,也没说这火是应在我身上的。”程学山连忙套上鞋袜,“这老儿绝对是奇人,万不能错失!”
“先生为何匆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