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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奇的敲敲箱子,屏息静待。
片刻之后,箱子打开了。
整理好的衣裙中藏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圆溜溜的眼睛写满惊讶。似乎在问,你怎么知道我躲在这里?为什么不直接打开,而是敲门般等着我开门?
萧宝儿想说话,藏在箱子里的人指指门外让她噤声。
沉默的对视之后,她把宣泽给的玉雪膏递给箱子里的人。示意这人止血之后赶紧换个地方躲藏,最好藏在她挂着衣裙的地方。
箱子里的人看向她那条大红色的衣裙,有些不愿意躲在下面,感觉藏在那地方肯定会被人抓到。她恶狠狠地瞪着箱子里的人,后者最终妥协了,乖乖藏在裙摆下方。
见其藏好,萧宝儿扔掉油灯“哇”地叫了出来。声音刚响起,一群侍卫就冲了进来,好像早就等在门口一样。
宣泽也来了,他抱住萧宝儿,用身体遮住那些侍卫的视线,“怎么也不多穿点儿?”
“我怎么知道会闯进来那么多人,发生什么事了?”
宣泽安慰道:“没事。”
萧宝儿指着箱子里被血浸染的衣物,“这是怎么回事?还说没事。”
宣泽看了眼箱子,扭头看向身后的侍卫。
一人站出来解释道:“二公子,我们并不知刺客能藏身在这么小的箱子里。”
萧宝儿惊叫起来,“有刺客!宣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那人不是来刺杀我的,只是擅闯宋主府被侍卫发现,追到这儿不见了踪影。侍卫见我不在,没敢大搜。”
“这房间要不要再搜一遍?”
宣泽环顾左右,“不用,来人应该逃了。”
“宣哥哥,那么晚了,要不你留我这儿?刺客如果再来,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宣泽摇摇头,“今儿出去一下午,很多事积压在一块儿等着处理,改日来陪你。”
萧宝儿生气的嘟着嘴,“把这些侍卫带走,我可不要那么多男子守在门口。”
房间里只剩萧宝儿后,躲在裙子后面的人走了出来,有些不敢相信那么明显的地方居然没人搜。
萧宝儿探头看了看屋外,见没人守着,她问:“你是怎么回事儿?原先还有张猴皮,现在连皮都不要!知不知道这模样多恐怖?”
躲在衣箱里的人是猴子,只有猴子才能钻进那么小的箱子不被发觉。
同理,萧宝儿刚换下的衣裙被侍女挂在床旁的架子上,没人会想到繁复的裙摆下方居然能躲着个人。即便想到了,那是萧宝儿的衣裙,若没有经过宣泽同意,侍卫根本不敢翻看。
“徒儿无处可去,还请师傅收留!”猴子说着就跪倒在地,圆溜溜的眼睛里看着好像还有泪水。
萧宝儿有些恶心的别开头。
猴子现在的模样就像被滚水烫过,皮肤全部粘连在一起,好容易结痂,又被强行撕开。于是新鲜和红肉和陈旧的暗红肉交错在一张没有头发,没有眉毛,没有鼻子,嘴巴被缝过的脸上。
他穿着小孩的衣服,长过身高的衣服正好遮住无法直立的腿,看着就像没有脚飘在地面。
“有没有地方可去是你的事儿,我这不需要人,赶紧走,你这模样看着就渗人。”
“师傅,”猴子满怀期望的喊了一声。
萧宝儿打了呵欠,“别缠着我,烦不烦?自由给你了,武功给你了,你还要什么?”
“师傅……”萧宝儿打断猴子,“再叫我要喊人进来了。”
“你听我说完,如果那时候还不要徒儿,我自会离开。”
萧宝儿懒洋洋地往床上一靠,“说吧!”
猴子先从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开始说起。
逃离鬼镇那日,萧宝儿放他离开,但他并未走远,而是悄悄跟在一行人身后。
长期同杀手在一起,他的心态早已扭曲,对任何善意都充满怀疑。他担心萧宝儿是故意放他走,继而跟着他的行踪找到他隐藏的秘密……
猴子跟踪萧宝儿一行,发现苏苏背着众人放飞信鸽。通过信鸽上的字条,他得知苏苏的主子叫青山君,与萧宝儿相恋,萧宝儿的真实身份是公主。
这就是猴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宋地,并能找到萧宝儿的原因。
说完这个,他又说了重获自由之后的日子。
他是家中独子,前面几个姐姐全被父亲带到河边溺死。母亲时常说起姐姐,说姐姐被河神带走,这让他对河神充满了好奇。
为了看河神,他失足落水,被下游的好心人救起。
修养月余,好容易归家,得知父亲以为他失足落水而死,并为此迁怒母亲,暴怒之下害得母亲身亡……
旧人不曾下葬,父亲就已迎娶新人,这让他很是寒心。
猴子一心想为母报仇,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并学习了绝世轻功,他一刻都没有耽搁,沿着儿时记忆努力寻找回家的方向。
他的家在大都与梁地交界处,一个叫南伞的地方。
南伞地处热带,凤尾竹与椰子树相伴而生。走在南伞,常见皮肤黝黑的女子背着小孩在田间劳作,男子什么农活都不用干,要么在家睡觉,要么坐树下聊天喝茶。
吞噬他姐姐的河流叫依罗河,又称女儿河。
据说住在依罗河两岸的百姓多半生女孩,很多人家为了生男孩,家中妇人根本不敢饮用依罗河的河水。
南伞有个奇怪的风俗,女子出嫁必须有非常多的陪嫁品,否则嫁不出去。男子迎娶什么都不需要,婚后也不干农活,负责传宗接代即可。
正因为这个风俗,太多女孩生下来就被父母扔到依罗河溺死,根本活不到嫁人那日。
于是有人说,依罗河是一条被诅咒的河流,太多不能活下去的女婴怀着怨念寄生在附近百姓家中,导致河畔百姓只生女孩,不生男孩。
猴子很快就找着了曾经的家,灰瓦白墙,黑色的门扉经历岁月的洗礼很多地方已经剥落变色。
家中有客,且络绎不绝,迎来送往皆是个中年男子。
经年未见,他看着中年男子有些陌生,都不知这人是不是他的父亲。那个喜欢把他架在肩头,喜欢用拨浪鼓逗他,每日回家都会带些零食的男人。
记忆很奇妙,越是亲近的人越容易忘记容貌,牢记心底的只是一种感觉。那种听见声音,甚至闻见气味就知道这人是谁的感觉。
猴子越过屋脊,藏在院子里的桂圆树上,繁华的枝叶完全遮掩了他的存在。
日头西移,男子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随手将用于待客的茶水泼在树下。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猴子认出来了,这人是他父亲。
记得有次挨打就因为他跑到树下把风干的茶叶又捡回茶罐,父亲以为买了新茶,泡过才知道是早前扔出去的茶渣。
为母报仇,为母报仇,为母报仇,猴子不断提醒自己来此的目的。可他真的能对一个两鬓有些斑白的中年男子下手?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猴子蜷缩在树上发呆,如果他是个正常人,此刻能大大方方的敲门进屋。
大声地质问男人,为什么听闻他落水的消息,男人不是去寻找,而是下重手打死母亲?
可惜他不是正常人,一只猴子跑去和人对质,想着就滑稽可笑。又或者他害怕自己的变成怪物的消息不但没有伤害到男人,反而会因男人不在乎的态度伤害到自己。
虽是初春,在南伞这种没有冬季的地方,气温已经不低了。一个妇人在屋里张罗着吃饭,问要不要将藤桌搬到院中。
男人说要,院子里吃饭敞快。
不多时,一个年轻的妇人费劲儿的将桌椅搬到院中。看模样有了身孕,乌黑的发髻上插着一朵红花。
猴子心道:这就是男子后娶的妇人,她的第一胎肯定是个女孩。头插着绢花,说明女孩已经被溺死在依罗河中。
南伞的风俗让这片富饶的土地成了女儿家的地狱,猴子却对此无动于衷。丑恶的东西见多了,人是会麻木的,每天上演那么多悲剧,他的存在就是悲剧,除了萧宝儿,又有谁给过他温暖和帮助?
“这才几个月就笨手笨脚的,等到月份再大点儿,岂不是要躺在床上让我服侍你?”
熟悉的声音让猴子如遭雷击,每次入梦,这声音都会在他耳边反复吟唱歌谣,这是母亲的声音。可母亲不是死了吗?抛尸乱葬岗,连墓地都没有一个!
一百零八、锥心之痛()
不知何时,屋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生活的艰辛全都变成皱纹爬上她曾经光洁的面庞。往日插在发髻上的三朵绢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赤金簪子。
猴子不觉得这人是母亲,直到中年妇女伸手端菜,圈在手腕上的碧绿的翡翠镯子再次证实了她的身份。这人就是母亲,手镯是她的陪嫁,很小的时候被戴在手上,除非斩断手腕,否则取不下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母亲死而复活?还是母亲一直都在,只是他年纪太小,误会了街坊邻居那些丈夫暴打妻子,并将妻子抛尸乱葬岗的言语……
猴子如来时那般悄悄离开了院子。他需要答案,这个答案没法问人,只能自己去寻找。
接下来的日子,他每晚都潜伏在依罗河两岸的住家之中,想通过这些人偶尔传递的只言片语去寻找事情的真相。
功夫不负有心人,偷听了七八十户住家的夜间闲谈,他总算弄清了整件事的始末。
在他失足落水那日,有一个男孩同样失足落水。遗憾地是,那个男孩死了,尸体被人带离了南伞。
父亲错把那个男孩当成他,以为他已经死了,尸体还被人悄悄带走,送到一个他们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说起这个,也和南伞的风俗有关。
为了安抚那些个被依罗河溺死的女孩的冤魂,南伞有钱人家喜欢结阴亲。把溺死男孩的尸体绑上巨石永远沉入依罗河河底,用此安抚被家族抛弃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