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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享受着湖面的新鲜空气,继续假装昏迷任由萧宝儿托着游出水面。大家都湿漉漉的,此时睁眼不是君子所为。
天色已大亮,考虑到宣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萧宝儿猜测还会有第二次袭击。有了这层顾虑,她不得不在湖中游找一个水草丰茂,靠近树林的地方上岸,接着又把昏迷不醒的姚溪桐朝树林深处拖去。
这可苦了姚溪桐,原本还打算再装一会儿,却硬生生的被湖边碎石磕痛了脑袋。
“哎呦……”
他哀嚎着佯装初醒,非常不满的动了动被萧宝儿拽着的双腿。有这么救人的吗?居然把落水者的头部搁地上,提着腿往前走,这是杀人吧!
萧宝儿并没有放下他的腿,“醒了,自己走,还是我拽着你走?后面的杀手一会儿就到。”
姚溪桐躺在地上眨了眨漂亮的凤眼,终于看到了宝儿公主的全貌。轮廓太深,眼睛太大,嘴巴不小,整张脸就只剩鼻子还不错。身材嘛,时下流行病态美,最好是平胸、削肩、柳腰,走路时如弱风扶柳般飘逸羸弱。她就占了一样,腰细,衬得胸脯非常丰满。腿也不错,潮湿的衣裙包裹下,够长、够直。
“看够了没?瞧你这模样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杀手追来。”
姚溪桐死鱼般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救他的人既然是宝儿公主,杀他的肯定是青山君了。搞清了这一点,相信只要有萧宝儿在,他今日定不会命丧于此。
“公主,溪桐体弱,心里怕得紧,身上却没甚气力,不知公主能否背着在下前行?”
“你似乎对我出现在这儿不怎么好奇?”不等姚溪桐回答,萧宝儿自语:很好,我要找的就是聪明人,以后跟着我吧!说罢,她无视姚溪桐的请求,拽着他的双腿继续前行。一个身体康健的成年男子居然想让一个尚未及笄的姑娘背负前行!这人的礼义廉耻肯定被狗吃了!
“哎……哎……哎呦……石头磕到脑袋了,我若这般被磕死,岂不是遂了凶手的愿?”
姚溪桐俊俏的脸上沾了不少泥巴,湿漉漉的发间还夹杂着落叶,狼狈的模样与他在殿前奏对时的风光可谓天差地远。
“你真的走不动?”
姚溪桐佯装艰难地点点头。
“起来吧,我扶着你前行。”
“身子痛得很,你扶我起来!”
姚溪桐个高,萧宝儿只到其肩膀。听到他如此恬不知耻的要求,萧宝儿莫名地想起宫外的一种叫牛皮糖的小食。
那是宣泽出宫时特意带回了给她的,金黄色的软糖裹了一层白色芝麻,入手时有点儿绵软,尚且能拿得住。如若不及时放入口中,片刻之后,手掌温度会让这软糖化成黏糊糊的一团,任你怎么甩都无法甩掉。
牛皮糖,糖质柔软,甜而不腻,柔韧香醇,遇热后特黏。中原人常用此糖形容那种黏住人就不放的泼皮无赖,萧宝儿却觉得用在姚溪桐身上最适合不过。
萧宝儿十四岁,长年习武让她的身体要比同龄姑娘结实,尽管如此却也架不住姚溪桐体沉。初入林时还好,十几步之后就见她走得非常艰难,豆大的汗滴混着发间的湖水不断顺额头往下滴落。
姚溪桐将一切看在眼里,没丝毫想要帮她减轻负担的自觉。今日遭遇全都拜她所赐,若不是她胡乱择夫,两人又怎会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
也不知青山君是不是傻,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而将其埋伏在天子身边的侍卫暴露出来,如此孤注一掷的手法可是担不起他志在天下的野心。何伯说的没错,庶子而已,自己还是看高了此人,一计不成就被太皇太后逼得破绽百出。
一阵秋风刮过,林间响起无数窸窸窣窣的声响,乍听像风扫落叶,会武之人却明白这是追兵将至。
姚溪桐“哎……”地哼唧一声,愈发贴紧萧宝儿,满脑子思考着杀手来袭时该如何自保。金色的阳光被密林切割成了星星点点的光斑,他悄悄将放在萧宝儿后背的手往前挪了挪,试图偷走萧宝儿挂在腰间的匕首。
萧宝儿走得很慢,斜倚着她的姚溪桐就像小山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她都在咬牙坚持,只需要进到林子深处,追击他们的杀手会受到密林的干扰,她能借此为姚溪桐赢得一线生机。
快了,快了,就在姚溪桐将要偷到匕首时,萧宝儿猛地一拧身将他按在了一旁的大树上。他背靠树干,有些心虚的问:“你要干……”不容他把话说完,萧宝儿扶着他的肩膀朝右挪了一寸,“咚”地一声,一支羽箭紧擦他的头颅稳稳地射在了树干上。
姚溪桐侧首看着羽箭,还在轻颤的箭矢昭示着死亡同他仅有一寸之遥。宫人只说萧宝儿刁蛮无理,却没有说其武艺不错。今日看来,萧宝儿的武功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
既然性命无忧,他决定继续扮猪……
九、会算卦的牛皮糖()
姚溪桐试图盗窃的匕首,转眼就被萧宝儿递到手中,“这个你拿着,若是我与他们发生打斗,你只管逃命,他们不会杀我。”他心安理得的接过匕首,随口说,“公主小心。”
萧宝儿眯着眼微微一笑,“照顾好自己,你才是他们要杀的人。”说着她就朝杀手追来的方向奔去,坐以待毙可不是她的风格。足下刚迈出一步,“公主,”姚溪桐又将她拉了回来。
“你要……”话还不曾说完,又一支羽箭破空袭来。萧宝儿看了看箭矢袭来的方向,抱着姚溪桐就朝树旁滚去,只听“嗖……嗖……嗖……”数声,两人先前藏身的大树上钉满了箭矢。
密密麻麻的的箭矢让人看得心惊,姚溪桐问:“公主,你确定这些人不会杀你?”
萧宝儿摇了摇头,目前的局势有些奇怪,宣泽安排的杀手肯定不会伤她,后面这批人只怕和宣泽无关。
“先前你为什么要拉住我?”
姚溪桐不会承认他的武功比萧宝儿好,正思忖着要怎么回答,萧宝儿又说,“谢谢你,若不是被你拉住,我只怕已经中箭。”
“公主不必客气,吉人自有天相,此处乃天子狩猎之所,我们只需坚持到狩猎开始就能逃过此劫。”
“话没有错,无奈杀手众多,不想死就紧跟我身后,随我一同逃入密林。”说着,萧宝儿拉起姚溪桐的手,“数过三声,我们一起跑。”
“怎么跑?”
“用腿呗!我可背不动你。”
“当然是用腿,我是问朝哪个方向跑?”
“跑!”
萧宝儿瞅准时机拉着姚溪桐就朝密林深处跑去,后者颇为无奈的跟着她瞎跑。直到又一棵大树出现,两人藏到树后,萧宝儿才问:“什么方向?”
姚溪桐气喘吁吁地说,“我们应该朝天子行营的方向跑,那地方护卫森严,没人敢在那儿动武。”
“先前你怎么不说清楚?都跑到这儿了,你还认得天子行营在什么方向吗?”
姚溪桐抬头看看四周,葳蕤茂盛的树木将天空遮挡的严严实实,他很难在短时间内辨别出方向。
“这……”
“算了,好好逃命吧,一会儿别跑直线。”
歇了口气,萧宝儿再次拽着姚溪桐就跑,两人刚走,藏身那棵大树又被射成了刺猬一般。跑跑停停好长一段,萧宝儿突然顿住脚步,侧耳倾听着林中的动静,“似乎是救援来了。”
闻言,姚溪桐默默地判断了一下时辰,“公主,狩猎还未开始,你确定此刻会有救援?”
“我确定林中有打斗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萧宝儿乐观的态度让姚溪桐有些讶异,难得她久居深宫还能相信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道理在战场或许有用,在深宫,敌人的敌人还是敌人,那是一个不会有朋友存在的地方。
想到来人或许是何伯,为了隐藏实力,他道:“公主,不管来人是谁,还请保持沉默,这等复杂的局面交由溪桐来谈比较好。”
萧宝儿点点头应了,好说话的性格与宫中传言完全不符。一连几件事让姚溪桐对她有了新的认识,不断自问,为什么她会被宫人排斥且妖魔化?
因为她是番邦异族,不懂大夏礼数,她的血统里背负着北辽曾入侵大夏的原罪?
想通这点儿,计上心来,如果他能像青山君那样接纳萧宝儿,北辽势力或许能借来一用。他道:“公主,你不喜欢与中原人交流。”
“你怎么知道?”
“在下对易学命理有一定的研究。”
萧宝儿念书不多,看见字多的文章就头疼。虽曾受教于太傅,却被太傅称资质驽钝,能说好中原话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宣泽也让她不必勉强,并安插苏苏进宫协助她处理各种宫规礼仪,以至她入宫五年,对大夏的文化依旧是一知半解。
“易学命理?什么意思?”
姚溪桐道:“易学也叫命理术数。懂易学者能通过紫微斗数、面相手相、八卦六爻、奇门遁甲等,推测出一个人的命运走向。”
萧宝儿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她不懂什么是紫微斗数,八卦六爻。见状,姚溪桐言简意赅的说,“在下会算命!”
“噢!”
眼见萧宝儿懂了,他说,“观公主面相,你应是心直口快之人,这样的性情自是不喜欢中原人过于委婉含蓄的表达方式。在下斗胆得出了公主不喜欢同中原人交流的结论。”
萧宝儿不是对犀兕香深信不疑吗?既然信命,自然相信有人会改命。她胡乱选夫让自己与她绑在一根绳上,与其被她胡搅蛮缠的牵着鼻子走,不如好好利用一下她的身份为自己谋取几分利益。
算命只是计策的第一步,改命是计策的第二步,最终目的是让萧宝儿言听计从,任由他摆布!
姚溪桐自以为算无遗策,却不想一句“他会算命”彻底改变了萧宝儿想要远离宣泽的初心。更想不到试图改命的萧宝儿会将他拖入乱世漩涡,让凤公子之名千古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