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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的选择,一切都是他的罪。
既然他只能是血魄……那,就让鲜血将过去的虚假淹没,然后,用死亡终结一切。
这样的结局,也许比较适合他们……
感觉到枕畔的湿凉,血魄轻扬红唇,有些凄绝的低笑。
「昨晚有吃饱吗?小龙……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把我全部吃了,然后,你就可以自由啦。」
像小龙这种高等蛊物,被饲主以鲜血喂养到一定程度后,若有机会吞食饲主的心脏,就可以不用再仰赖饲主的鲜血而活。
摸摸趴在颈边的宠物,让它用舌头卷住自己的食指,冰凉微痒的触感让血魄像个孩子一样的笑了起来,开怀的笑容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前一秒还说了多么可怕的话语。
日落后,黑暗中的营火燃烧着绚丽的光亮,长途跋涉的人们决定在此处歇脚。
晚饭过后,杂艺团的人吹奏起乐器,将营火旁的位置空出来。
卓洛宇一行人看不明白,明显有些纳闷他们为什么要远离温暖的火光,但马上就知道原因了。
身穿红色衣裳的少年慢慢从黑暗中走出,脸上扬起一抹愉快的笑,轻盈的身形一晃,倏然出现在火边,默数笙乐拍子,抓准时机翩然起舞。
宽大的衣裳随着他的动作飘汤,手腕足踝戴的十数只金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衣带在他旋转的身影旁翩翩飞舞,鲜红与火红交错出让人炫目的景象。
未达发育期的少年体格偏向中性,举手投足间带有一种非男非女的魅力,既散发出女性特有的柔媚,又有男人的俊美活力。
杂艺团的人因为看过很多次已经多少习惯了点,卓家的家仆与武师深深被少年独特的舞蹈吸引住,甚至有年轻小伙子打翻了手中的酒碗。
真是的,看来接下来的路程,他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随扈,别让他们哪个人在大脑发热后对眼前的凤儿做出不规矩的举动,因为他已经够讨厌卓家了。不过,他真的很喜欢跳舞啊……卓洛宇含笑旁观,好几次都暗暗捏了把冷汗——他真的很担心少年的衣角或长发在飞扬间会被火舌烧到。
少年……雷鸣凤注意到他蕴含担心的欣赏目光,发出淘气的轻笑,双臂一震,宽大衣袖像凤凰羽翼般,凭空张扬开来——
明明乐曲旋律不变,却随着他足下踏的节拍变换,轻盈灵巧的活泼舞蹈完全转换成另一种形式。
柔韧的身躯扭动出鼓动人心的节奏,一声声清脆的金环碰撞听起来都像是凤鸣声,那是宛若凤凰再现的舞蹈。
兼具凤鸟的绚丽轻盈与神兽的庄严气魄,身体末端的肢体动作却蕴藏了隐约的挑逗,指尖微妙的变化勾人心弦。
卓洛宇眯起眼,直视着少年,他敏感的察觉到少年这舞是专程跳给他看的,虽然隔着漫漫红纱,他仍然可以感觉到少年的目光专注的停在自己身上。
视线无法移开,尽管理智知道这样着迷很危险,经验告诉他不能疏于警戒外在潜藏的危机,但他向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竟然严重失常,令他无法自己的回应对方的注视,全心全意的想将舞动的身形纳入眼底。
他热切的目光让少年很高兴的加深唇畔的笑容,脸颊上的酒窝更深了。
一曲终了,少年右手一甩,运上内力的衣袖带起强大风压,令营火瞬间消失,眨眼间,这临时营地陷入一片黑暗。
顷刻后,火苗再度窜起,营火又恢复正常,众人也恢复了视线。
这时,少年也已经离开火边,独自走了开,远离众人的目光。
虽然他喜欢跳舞,但对于因为过分欣赏他的舞蹈而接踵而来的困扰可是感到很厌烦的。
如果在平时杀了也就罢了,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任务,是能少杀一条人命就少杀一条人命啊!
回马车边拿水喝,稍微擦擦汗,就听见身后有数声脚步声逼近,但旋即又退了开来,只剩下一人慢慢靠近。
看来,这卓家大少爷还有点用处嘛!不枉费他刻意陪他玩玩了。
才在想着,就听见身后的开人口发问:
「凤儿,这舞……叫什么名字?」
固执的帮他取了小名的年轻男人的嗓音似乎比平时更低哑了点。察觉到这点,他愉快的勾起促狭的笑容。
要回答吗?少年想了想,然后转身,朝卓洛宇皱皱鼻子,淘气的笑了。
「不告诉你,除非哪天你能让我想主动想再跳一次。」
那是他偶然兴起,也是他受到他吸引的最初表徵。
因为,那是凤求凰的舞步,是凤凰一族的求爱之舞,应该是两人合跳的双人舞,他只有在母亲死前跟母亲跳过一次——为了传承。
原本不告诉他只是因为一时淘气,却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他,
不过,就算说了,结局大概也不会改变吧?
第三章
云飞觉得很不对劲,因为血魄的异常沉默。
虽然过去血魄也不是个话多的人,但多少会用嘲讽的口气对他介绍经过的地方,或者讲解武林中应该提防注意的人物,偶尔心情好,两人便戴着斗笠遮掩发色,混到城镇的市集中,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只有某种程度的心情不好,才会让血魄保持沉默——但那种沉默是想远离人群,独自消失数天的沉默。
至于现在,他感觉血魄好像不只是沉默,还在发呆,抑或是在思考什么,似乎没有什么人事物能映入那双火焰般绯红的瞳眸中。
猛然一看的人,或许还会因为他眼中的空洞无神而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尊人像雕刻。
可是偏偏他还愿意赶路,甚至不反对走进热闹的客栈用膳……这样的异常让云飞无法拿捏他的情绪,连带的有些不安和焦虑。
这样……不行啊……
「主人。」他低声轻唤,声音打破了单调的马蹄声。
因为周遭发生动静,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终于活了,缓缓转动,把视线停到他身上。
「怎么?」因为修练阴毒邪绝的内功而经年异常鲜红的红唇徐徐往上扬起。
血魄很爱笑,愈心情不好愈要笑,在云飞的记忆中,他还没看过笑意真正出现在血魄眼底。
「您在因为海沙帮、恶虎岭等帮派先后宣布叛变忧心吗?」
日前,就在他们刚离开西湖的隔两天,就收到以海沙帮、恶虎岭为首的十几个小帮派与无帮派的人宣告武林自此脱离「血魔尊」血魄的号令,反叛邪道联盟,从此不管武林中正邪两道的斗争,因为他们再也看不惯血魄的滥杀无辜与任性妄为了。
消息一出,正邪两道哗然。
而血魄迟迟不做出任何惩治叛徒的举动,更令他声威大减。
也许是因为这样开始,同盟之中,对血魄的敬畏慢慢减弱,渐渐有愈来愈多不平的声浪产生,也陆续有人脱离叛变,甚至公然声援协助正道抵抗血魄的暗算。
就连他都知道,若血魄再不有所行动,原本就是靠着血魄采取高压手段与狡诈计谋统整起来的邪道联盟,绝对会立刻瓦解,然后身处盟主之位的血魄将背腹受敌,成为正邪两方欲除之而后快的箭靶。
不同于他的设想,血魄讶异的看着他,露出有些顽皮的笑容。
「猜错了喔,云飞,我为什么要为他们伤脑筋呢?他们没叛变我才担心呢!」
云飞被这答案搞糊涂了,一双眉不由自主的往眉心皱了起来。
「主人,您希望他们叛变?」
他没会错意吧?!一瞬间,他怀疑是自己想岔了。
「当然啊!」血魄的答案硬生生摧毁他小小的希望,「我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他们再不叛变,难道天生是当狗的料?」
邪恶狡诈的口吻中饱含恶意,还有一丝丝细微的、近似孩子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主人!」云飞急叫。
「叫什么?」血魄睐了他一眼,眼底的轻松与正经让他自觉的闭上嘴,「我从坐上盟主宝座开始,就不停对那些在武林上独霸一方惯了的人施予严重威压,又一直派人去跟正道做生死战,关键时候又让他们找不到人,自己胡乱满江湖跑,除了各派掌门一辈的杀了不少,就只有残害无辜,偶尔还会主动打破计划坏事……让我等了这么久才开始造反,我只能说也许之前的威压做得太成功了。」
「……」云飞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刻意要让他人背叛,存心让曾经的手下反捅自己一刀,血魄这样的计划在他看来,无疑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感到阵阵昏眩与错愕。
如果他今天武功高强到能为血魄尽一份力,替他除掉众多敌手,那或许他不会这么不安。
偏偏他被血魄捡到时,已逾了十五岁,超过了打根基的最佳年龄,也因此即使血魄丢给他不少上等极品功法,几年来成就却只有堪堪爬在中上境界,实在无法在真正危急之时为血魄效命。
挥出一道掌风打掉云飞脸上的忧心,血魄的声音在风中飘散:
「想不透吗?你只要知道一切都按着我的计划在进行就可以了。」他并没有对他解释的意思。
困惑的盯着把头转回去迎视前方的血魄,隐隐从他的笑容中找出了昔日曾经一度在自己脸上看过的阴霾,云飞心头一惊,不安的低问:
「主人……您,不想死吧?」
听见他的问题,血魄咯咯笑了起来,笑得嚣张,直到马匹似乎被他的狂笑惊吓到,才勉强停止笑声,拍拍胯下的骏马以示安抚。
「我只是想要一个结束而已。」
语落,策马奔驰而过。
云飞双腿一夹马腹,飞快追了上去。
专着的凝视血魄宽松的红衣随着马儿奔驰而飘动,在阳光下看起来,似乎随时都会被强风卷上苍穹,消失在他面前……
握紧疆绳,强行压下心底的不安,感觉口中尽是苦涩。
他注意到了——血魄并没有否认他的问题。
听说拥有相同特质的人,不是互相吸引,就是相互排斥。
如果只有卓大少爷被他吸引就算了,十大恶人教的第一门课就是冷酷无情,他应该完全不受影响。只是……很幸运,也很不幸的,他竟然被那个家族大少爷吸引了?!
懊恼的拔下一把小草,雷鸣凤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蠢到家的想去玩弄那个也许他根本不应该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