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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楞子傻傻的一笑道:“聊天嘛,老哥哥不拿我二楞子当外人,我才敢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
王管家哼了一声道:“听着,你别再打岔,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二楞子忙道:“好,我遵命,可是老哥哥得先告诉我,庄老员外膝前当真只有一位千金么?”
王管家微怒道:“二楞子,为什么你还要追问这件事?”
二楞子笑嘻嘻的道:“好奇嘛,老员外做过那么大的官,应该是人丁兴旺才对,以着我二楞子推想,老员外一定三妻四妾,七子八婿的,要是膝前真的只有一位千金,那……那不是……是……”
王管家也忍不住一笑道:“是什么?”
二楞子抓着头皮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是有点不大对头,跟老员外的身份好像不合!”
王管家哼道:“好吧,我告诉你,老员外就是只有一位小姐,现在该我问你了……”
声调一沉,凝重无比的道:“你那位爷姓什么,叫什么,是个什么出身来路,为什么来到洛阳城,又为什么叫兄弟你跟那个瘸子天天到府前府后来探头探脑……”
二楞子嘻嘻的笑道:“老哥哥,你跟我简直一样的好打听闲事,我们爷姓丁,叫丁弃武,是什么出身来路,为什么到洛阳城,这我可一点也不知道,至于我跟瘸子……”
“等等……”
王管家三角眼忽然瞪得圆溜溜的,满睑煞气的道:“二楞子,你该识相点,我请你到府里来喝酒,可是瞧得起你,凭你这个身份模样,连大门坎也别想迈得进来……”
二楞子连忙作揖道:“我知道,是老哥哥抬举我。”
“那么你该说实话。”
“我说的是实话。”
王管家摸着山羊胡子,摇着头道:“既然你是丁弃武的佣人,不能说对他的出身来历一点都不知道,更不能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到洛阳城?”
二楞子急得满脸大汗的道:“你不相信我可没办法,您是不知道,我们那位爷整天苦着脸,有时候三天不说一句话,这一次我们是从京里来,我也不知道是来洛阳,反正来到洛阳,我们爷忽然不走了,在慈云寺一住就是十天,也许他是跟那位住持方丈投了缘,两人常常在一齐打坐。……”
王管家冷冰冰的接口道:“二楞子,你跟丁弃武多久了!”
二楞子忙道:“快一年了……”
不等王管家追问,又红着脸接下去道:“那时我在秦淮河边上得罪了几位黑道上的人物,若不是爷过了我,世上早没有我二楞子这个人了。”
“那……胡瘸子呢?”
“跟我二楞子差不多,也是爷救了他一命,感激救命之恩,才死心塌地跟爷当奴才的。”
“现在该说说你们为什么在府前府后天天来探头探脑了!”
二楞子笑笑道:“这可是老哥哥您多心,我跟胡瘸子常到这一带闲逛是真的,探头探脑顶多是瞧瞧府里的势派,可没有别的意思……”
说着站起身来,又深深一揖道:“老哥哥,今天扰了您这一顿,心里实在不安,我该……”
“你想走了?”
“怕爷会找我,回去晚了……”
王管家突然脸色一变,霍地站起身来,阴狠狠的道:“二楞子,我好心好意的酒饭招待,想不到你这样猾头,居然一句实话也没说,这可是给脸不要脸……”
双掌交击,发出了“吧、吧、吧”三声脆响。
但见人影晃动,前门后窗与左右内窗之中同时出现了四名劲装大汉,但皆手持明晃晃的钢刀,把二楞子围在了核心之中。
二楞子双手直摇,结结巴巴的道:“老哥哥,“wuxia999。yeah。”您……您这……是……干什……什么?”
王管家阴冷无比的哼道:“二楞子,我再问你最后一句,你究竟说不说实话?……你看清楚,这四位都是府里的护院武师,在江湖道上也是第一流的高手,只要我一句话,他们立刻就会把你乱刀分尸!”
二楞子着急的叫道:“别,别……我说的都是实话。别动刀子,我……怕……”
王管家咬咬牙关,沉声道:“先扎他几刀子!”
四名武师一言不发,钢刀齐挥,在灯烛照耀下,寒光闪闪,分别向二楞子双腿扎去。
四名护院武师果然武功高强,动作快得使人眼花,闪闪的刀光更使人睁不开眼,只听二楞子惊恐失色的一声大叫,身子跟着向下一缩。
然而,四名武师的钢刀俱都扎了个空,二楞子像是身子一缩钻到地底下去了。
四名武师大感意外,想不到这个身子臃肿,笨手笨脚的楞小子居然还有这么一份身手,不由画面相觑,呆了一呆。
王管家眼快,三角眼滴溜一转,大叫道:“快,那小子蹲在桌子底下!”
原来二楞子当真在桌子底下蹲着,四肢一缩,活像一个肉球。
四名武师看也不看,钢刀闪电般齐向桌下搠去。
二楞子性命攸关,身子虽然臃肿,手脚却灵活得像只兔子,但听飘的一声,由桌下直射门外,而后是灰影一弹,跃离地面,扑上了三丈多高的院墙。
王管家直着嗓子叫道:“快追,不能叫他跑了!”
其实,纵使他不叫,四名武师也知道是非追不可,当下四人各纵身手,就向房外扑去。
但是,四名武师都没有走出门去,原来就在他们向门外扑去之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条黑影。
自然,那是一个人,但却黑衣蒙面,看上去有些阴森,加上他出现得又奇又快,在这黑夜之间,真像一个幽灵。
四名武师前冲的身子,像是撞到了墙上,又像是受到了一股绝大的吸力,都在那黑衣蒙面人三尺之外停了下来。
王管家愕然一震,伸手遥遥指着黑衣蒙面人叫道:“你……你是什么人?”
他手指发抖,声音发颤,心里恐惧到了极点。
黑衣蒙面人并不答话,像是嘿嘿的笑了两声。
笑声不大,但却使王管家心里更加发毛,当下三角眼一转,大着胆子叫道:“你们都是呆子,还不动手抓下他来?”
但是,四名武师既没应声,也没移动。
黑衣蒙面人这回开了口,只听他冷冰冰的道:“他们不会再听你的话了!”
王管家从心里冒出了一股凉气,四名武师像被点了**道。
然而,接着他就发觉了,事实比他判断的更糟,但见最后的一名武师身子摇了一摇,蓬的一声平躺了下去。
而后是另外三名,但都仰面倒地,脸上白得像纸,黄得像蜡,眉心之中有一道剑痕,鲜血顺着鼻头往下流,像在脸上划了一条红线。
四名武师都死了!
王管家也像死了一半,他想跑,但两双脚却像是被钉到了地上,他想叫,但喉咙里像塞上了一块石头。
这时,他才发现黑衣蒙面人手上拿着一把剑,剑尖映着灯光,寒得使人发毛,比四名武师的刀光至少亮过十倍。
终于,王管家喘出了一口粗气,呐呐的道:“你……你……杀了他……他们?”
黑衣蒙面人又阴冷无比,嘿嘿的笑了两声道:“如果不是他们自杀的,那就算我杀的吧!”
王管家呐呐的道:“你……你……”
这次除了两个你字之外,像是舌头嘴巴都成了别人的,再也不听使唤,什么都再也说不出来。
黑衣蒙面人冷冷的道:“我不想杀你,但也不能让你活得太舒服!”
王管家大惊,但不等他有所表示,眼前只见刺目的寒光一闪,左右双臂像被冰冰了一下,一阵渗心的凉意过后,方才发觉他的双手已经和身子分了家,齐肩以下被黑衣蒙面人锋利的宝剑削了下去。
虽然他没有痛的感觉,但他却再也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二楞子顺利的逃出了庄府。这时大约已经二更天,他返身瞧瞧庄府那巍峨的大门,一排二十几磴的高台阶,用铁叶子包者的朱红大门,兽头门环上马石旗杆座,和那两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有些羡慕,也有些鄙夷的呸了一声,连打两个酒呃,跄跄踉踉的向城外走去。
那时是太平年景,入夜后虽然也关城门,但大门上开着一扇小门,二楞子就是从那扇子小门里挤了出去,一路哼着小调,没有多久就到了洛水南畔的慈云寺。
慈云寺不是大庙,但建筑得十分别致,大殿后是松竹茂密的小院,禅房静室,香烟缭绕,置身其间,使人俗念尽消。
二楞子在山门外收住脚步,拉起衣襟揩汗水,扣好脖子下面的衣纽,又弹弹身上的尘土,方才拧身一跃,飘入寺内。
大殿后的小院里,正是住持方丈念慈的禅房,右面住着他的两个徒弟,斜对面的西厢里才是二楞子、胡瘸子跟他们的爷所临时借住的地方。
这时,正面禅房中一片漆黑,住持方丈和他的两个徒弟想必都已沉睡,西厢里闪动着灯光,二楞子知道,他的爷跟胡瘸子正在等他。
果然,西厢的房门轻轻打了开来,开门的是胡瘸子。
胡瘸子虽然只有五十几岁,但看上去特别显老,像是六十多岁的人,加上他腿瘸,更加老态龙钟。
他虽瘸,但不用拐杖,而且腰杆子也尽量的挺得很直,嘴唇抿得死紧,看上去有点骄傲,也有点可怜。
打开房门,胡瘸子看都不看二楞子一眼,一跛一跛的走了回去。
二楞子早就习惯了,胡瘸子跟爷都犯一个毛病,不爱说话,不爱理人,二楞子常常想,胡瘸子跟爷都该出家当和尚。
想归想,但此刻他却显得特别规矩,甚至有点彬彬有礼,一步步的走入房内,向着正襟危坐的丁弃武深深一礼,道:“爷,您还没有睡!”
被称做爷的丁弃武,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有修长的,白晰的皮肤,挺直的鼻子,浓密的眉毛,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