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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脱下粗布大衣披在女孩身上。
也不说话,绕过女孩蹲到她身前,抄起腿弯便将小辉夜背了起来。
一边说着话,一边径自往回走去。
“乱跑啥,山里晚上很冷的,而且有时候有狼,还有很多陷阱,很危险”
背上并没有传来回应。
“那啥呃,最近手头比较紧,油盐酱醋都买不起,只能先吃些粗食忍忍”
背上的少女似乎抓紧了莫茗的脖颈。
“之后我想办法做点其余的零工赚点外快,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会做不少高级料理的”
想了想,顾忌着女孩的玻璃心,果然还是先安抚吧,训斥的事之后找机会再说。
正想着该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突然感觉脖颈间有些冰凉。
“对不起”
耳旁传来如蚊蝇般的细小声音。
少女的体重很轻,但奈何莫茗的体力本身也很一般,一路背着她从竹林走来用了不少力气。
眼前总算能看到竹舍的烛火光了。
听到背上的女孩在耳畔处传来的声音,莫茗笑了起来,同样报以低声地回答:“没关系,原谅你了。”
自那日以后,小辉夜就不再一人在房间里吃饭了,而是每餐都会来到厅前一起吃。
这令得莫茗十分满意。
但奇异的事情接着便发生了。
某天去伐竹之时从竹子中间的空隙中发现了填满了的金粒。
回去问小辉夜,不明所以的无辜表情并不像是在说谎,但无论如何,这种事情是不能到处乱说的,所谓人为财死,被他人悉知的话难免要横生祸端。
总归是笔横财,第一时间当然是去了趟平城京,给小辉夜买了很多好吃的来改善伙食。
再接着,大概是可以考虑带着村里愿意念书的小孩子们去平城京看看情况了。
在身体的成长已经没最初那么明显之时,辉夜终于被允许在闲着的时候去村子里转转了。
莫茗突然多出的一个俏丽无比的女儿令得村里人羡慕不已,而辉夜本身具有的领导气质让她很快成了村子里的孩子王,此为后话。
自从那日离家出走后,小辉夜的话语明显的多了起来。
餐桌上、闲暇间,总不时会和莫茗拌嘴,有时甚至说的他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并每每偷着以此为乐。
该不会小辉夜觉得自己没法再扮演乖孩子了,便开始展露本性了?
莫茗不禁头疼起来。
教育这条路真的不适合自己啊不过所谓穷养儿富养女,适度的参考一下也是可以的。
只要别太过蛮横无理,大体上还是可以接受的。
被莫茗冠以适度骄纵的温柔,伴着小小的辉夜度过了第一年的夏秋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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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同在异乡为异客
FLAG。3 同在异乡为异客()
靠山而居的无名村庄安稳地收获了他们半年来的作物。
风调雨顺的时候总是能吃饱肚子的。
离着村子不足百米的山坡上是伐竹翁的竹舍,现在则寄居着莫茗与辉夜二人。
大抵是因为这孩子的来路不明,从一开始莫茗就留了个心眼。
如今半年的相处把某些疑惑放大了。
如果说这孩子是因为天分与记忆力过人才能将自己只教了一遍的五十音和片假名记得丝毫不差,那么小辉夜突然就开始说着一口流利的敬语,则无从解释了。
莫茗本人对敬语那繁琐的称谓和助词是很苦手的,所以反而在这方面格外留心了一下。
虽然不知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女孩想必隐瞒了一些事情。
人们说小孩子天真无邪,就是因为他们并未经历世事,一方面没有失去棱角而被打磨的圆滑世故,另一方面则是他们的为人处事尚未形成自己的风格。
但这被莫茗唤作辉夜的女孩,自入秋以来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或许这么说有失偏颇,辉夜在莫茗印象里并没有固定的印象,仿佛一直都在变。与抚养了十几年子女的普通父母那种孩子一眨眼就那么大了的感慨相比,仅用了半年就从婴孩出落成大小姐模样的少女,给莫茗十分诡异又难以言喻的感觉。
自秋季开始,辉夜的身高似乎不再像先前那样快速地成长了。
伴之而来的,则是突然出现的某种沉静气质、那迷一样的贵族语调,以及偶尔审视地看着莫茗的视线。
莫茗自然考虑了各种离奇的可能性。毕竟有他自身经历作以参考,或许这少女同样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吧。
秋日的午后,莫茗在给辉夜洗头。
比起有些刺鼻气味的皂荚,村中的药农老头自山中摘回来的木槿叶则属于洗发的高级货了。
将叶子撕碎用纱布包起来泡在热水里来回搓,产生的细腻丰富的泡沫就如同后世的洗发水般,带着淡淡的清香。
这些都不是事,问题在于
“你都多大了,洗头这种事自己可以办好的吧?”莫茗一边叹息着一边轻轻搓着头发。
平日与莫茗的言谈中丝毫不落下风的少女,在行动力上却意外的低,似乎什么活也不愿意干。
当然洗澡这种事总不好麻烦莫茗,但也有仅是洗头发的时候,这时自不会忘了某个苦力爹。
此刻微微弯着腰,笼着蓄了半年的长发,听着耳旁给自己洗着头发的莫茗无奈的语气,丝毫不觉得尴尬地笑着:“私多大了?私才半岁而已啊,半岁的孩子不会自己洗头难道很稀奇吗?”
“不觉得你的头发长的太快了吗?”
半年时间头发不可能会长到这么长,但莫茗想说的并不只是头发的生长速度。
比起头发,难道就没发觉你自己的身体长的太快了吗?
“咦?快吗?别人家的孩子不都是这种成长速度的吗?”少女毫无所觉,用无辜且略带疑惑的语气回答着。
信了你的邪。
如果换做是那个伐竹老头,说不定就被这孩子的一番话唬住,以为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作为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老油条,莫茗的眼力与村民自是不能同日而语。
两人间针对这一问题的对话,早已不是第一次了。自一开始女孩的真正毫无所觉,到秋日之后不动声色却开始打马虎眼的变化,他虽未点破,却都看在眼里。
“总而言之洗头这种事给我自己来啊!”
到最后也依然是不了了之。
只是,在他审视着少女的时候,其自身也同样在被审视着。
莫茗起身,将木盆拿出去将水倒掉,换上一盆之前烧好的热水拿回房内。
取过木槿叶包搓着泡沫。
一旁的辉夜整理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一边透过发丝,打量着这个穿着麻布衣服的男子。
“老爹,你似乎并非是奈良人吧?”
“自然不是,奈良盆地这边我一点都不熟。”
“那是来自哪里呢?”
“来自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本打算说遥远的东方,但想了想,这种回答毫无诚意。
除去有些惊世骇俗的关系,自己的来历即使从实说给少女听也是无妨的,若要对方坦诚以待,自己这边自然要先做到才是。
“另一个世界吗?”言语间却也没多大惊讶的意味,“老爹是做什么事的呢?”
做事,也就指的是工作。这个问题莫茗还真不好回答。
“唔要说做事的话,我大概是那种从事不正经行当的”
情报部门这种事解释起来太麻烦,也不知少女能不能听懂,便打算随便打个马虎眼。
“咦与私所想差不多呢。”
“什么意思?”
“因为老爹看起来一直很随便的样子,不像是有什么正经工作的人呢。”
突如其来的鄙视让莫茗防不胜防,不禁瞠目结舌。
“怎么和老爹说话呢?”莫茗瞪眼。
“因为一直看起来都是土包子做派嘛”辉夜不满地嘟起了嘴。
然而这番装可爱的作态并没有取得什么效果。
“可恶,别小瞧老爹我,”莫茗恶狠狠地搓着肥皂泡泡,一边说着,“我也是干过大事的人。”
“诶诶?令人惊讶呢。”
丝毫没有问下去的打算,真是把自己看扁了啊这丫头。
但说起来,这或许也是少女能够把握人心的某种意义上的证据吧。
普通家庭里的孩子是不敢这么公然忤逆大人的。但辉夜不同,她看穿了莫茗不会真正为这些事情发火的个性。
或许挑战权威是所有人在少年时期都具有的某种天性,辉夜一再地在言语间冒犯着莫茗,并偷偷观察着他的反应,变本加厉地,甚至以看到他无奈的表情为乐。
这种性格让莫茗本人头疼不已。
但毕竟是无可奈何的事。
如果说对方真的是不懂事的熊孩子,自然可以教训一通。
但此刻这个看似乖巧地、刚刚任由自己洗着头发的少女,其实心性早已成熟,并不是需要接受教育的时期了。
说起来
关于少女的事,就这么不闻不问下去也不是个事。
莫茗想了想,终于开口。
“你呢?辉夜,你又是来自哪里的呢?”
沉默。
整理着头发的少女并没有开口,但相较而言,却也罕见的没有出言装傻。
莫茗将木槿叶纱布包自充满了泡沫的木盆中取出,放在一边,对着少女招了招手。
“来,再洗一遍。”
这年头的洗发用品效力自然不必后世的洗发液,灌发时几次三番过水是常有的事。
“嗯,”辉夜走过来,弯腰垂首,将长发浸入盆中,由莫茗洗着,忽然开口道,“私呢,大概也是来自其他地方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