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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撞到个什么东西。
第五十三话:血色登场()
我如惊弓之鸟一般,手背刚碰到东西便立马一个翻滚躲闪开去,惊鸿一?13??间,却见是个人。
此人也是灰衣灰裤,亚麻裹腰,深色棉底鞋,唯一不同的只是腰上缠挂着个布袋,里面塞着很多裹起来的卷宗,他手上这会儿也提着一卷,虽是摊开着的状态,可从我的角度方位也看不清上面写了些什么。
我想起来了,眼前这人应该就是传闻中这伙盗众的首领了,想来我刚才所闻惊世骇俗的一幕他也尽收眼底,这会子他正双眼喷着火,整个面部看得见的地方都暴着股股青筋,恐惧的气息裹着一股杀气从他周身蔓延出来,气势极是吓人。
但他似乎并没留意到我,甚至可以说我在他眼里就像不存在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自古以来,盗倔古墓,或敛钱财,或曝其尸,都是人神可诛的祸事呢。”
我正愣神呢,忽闻有人开口说话,起初我以为是那盗众首领,但见他始终保持着木雕泥塑般的身形站着不动,又听这话语内容不对,语气也很清淡,甚至……还是个小姑娘的语调?
不对,不是盗众首领,这的确是个小姑娘的声音。
我一惊,忙四顾查看,树影林间哪有什么不明来路的女孩子?没人?没人哪来的说话声?我脑门冒着汗,神情极为紧张,就怕哪里突然蹦出个红衣利齿的女鬼来。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行当里,也有自己的规矩。”
莫名的女声停了一时半刻,旋即再度幽幽响起,这次我听得真切,声源来自六点钟方向的树林里,我忙聚神望去,见林间一株茂密大树的枝干上,这会子正吊脚坐着个黑沉沉的人影。
刚寻得说话人的踪迹,我脑子里就是一炸,骤然想起小陈所述版本里那个静悄悄坐在树上的怪人来,思绪一转,何副所长那副意味深长的表情再度浮现眼前——“小唐啊,依你的看法,如果这故事中那林子里要是真有那么个人……你觉得会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我神情陡然一惧,心说原来还真有啊?可我是真不知道啊!念及此,我连大气都不敢匀出,是粽子?粽子怎么会说话?还是……?
碍于天色殷暗无着,林中之人看不尽详,话语却是悠然轻松,她这会儿还在自顾自地侃侃而谈:“明清时期,凡盗倔墓葬破坏遗体者,重则绞刑、斩监候,轻则杖刑一百,流三千里;金代明确规定,盗辽墓者死,北魏也有昭曰,自今有穿毁坟陇者斩之;唐朝对制裁盗墓的法律更为细化,诸发冢者,加役流,已开棺椁者,绞,发而未彻者,徒三年;而在汉代,盗发墓冢与拐卖人口、讹诈及杀人同罪,皆处以磔刑,就连历代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以示仁政的前提下,盗墓贼都没有被赦免的权利喔。”
我听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语好半天摸不着头脑,这是在给我科普盗墓后果的严重性吗?但我他娘的不是盗墓贼啊?不对,我念头一转,估计林中那人看我也是一身盗墓装扮,所以有所误会了,想起方才那几名大汉惨烈的死状我心头又是一颤,有误解那可千万得澄清,这虎婆娘说的这么危言耸听,难说当下惨状就出自她的手笔,女人狠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但我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解释,好半日说不出一句话来,不过我听她说的言之凿凿,而且半天也没见再发生什么惊骇之事,于是壮着胆子回了这神秘女子一句:
“照你这么说,国家应该永世永代立法,对先人之墓,凡在国土上的任何朝代、政府、任何团体及个人,一律都不能以任何名义发掘,封存于三泉之下的历史文明就应永存于地下了?”
话落半晌都没听她回话,我多少找回点信心,刚才那番话显然是自作多情的想法,且不说如何立此种法律,谁又能保证哪个朝局可享千秋万代?若是政权更替,朝代变迁,前朝的律法又有多少能得以沿袭?更何况,历代盗墓之徒,又有几个遵纪守法的啊?有时候甚至连一朝天子都带头倔冢发丘呢!
不过从这神秘女子口中的意思来看,但凡发掘古墓的都是一路货色,这就让我有些不受用了,我对发掘古墓遗迹这些事一直都很感兴趣,有太多尘封的历史等着我们去发现;当然,对于盗墓也是多少有些不待见的,我自然也明白历朝历代对盗墓贼从不姑息,即便是放在现代,国家打击盗墓的力度也丝毫未减,但是后世很多人对盗墓和考古有些偏激的看法,诚然,考古这支队伍里确实是有些心术不正的害群之马,但大部分考古工作者却是为了信仰而从事这份工作的,风餐露宿、居无定所、日夜颠倒,生活极不规律不说,后期整理破译工作更是枯燥繁琐,可这些人还是坚持下来了,为了让古时文明有能重见天日的机会,为了让今人对自己的曾经多一份了解,仅此而已;却不想外界很多人对这一职业冷嘲热讽百般羞辱,甚至还有人直接将考古工作者形容成当今拿着执照的正规盗墓贼,这着实叫人寒心。
我越想越是愤然,此时见她无言以对,便清了清嗓子,不知怎的,竟对她宣读起了我国文物法第五条:
“当然这种乌托邦式的想法还是很浪漫的,可惜并不现实,我国有明文规定,凡国家境内出土的文物都归国家所有,国家另有规定的除外。民法通则第七十九条也有规定,所有人不明的埋藏物、隐藏物都归国家所有,对于已经明确了的,确实是自家祖坟的,在迁移的过程中发现其中有陪葬的物品,可以请文物部门进行鉴定、考证,看是否属于文物,如果属于文物,就归国家所有;如果只是属于一般的陪葬物品,就归其法定继承人合法继承。你看,这些东西都是国家的嘛,所以才像你刚才说的,历朝历代都有严格历律制约惩戒各式各样的盗墓贼的啊。”
第五十四话:商殉尸地()
我这么说当然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而是事实,国家有明文规定,禁止?13??何团体任何个人主动去发掘古墓,只有在发现墓葬遗址遭到破坏才会采取抢救性发掘,这个和盗墓在性质上是完全不同的。盗墓那些人,在利益的驱使下几乎都是暴力破拆,不仅在盗墓过程中损坏了不少文物,更是让很多文物在通风进气之后氧化分解,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我曾亲眼见过一处汉唐墓葬群,被盗墓贼挖的千疮百孔,刮得甚至连墓砖壁画都所剩无几,盗匪离开之后,更是墓门大开,盗洞密布,又是风吹日晒又是雨露倒灌的,古墓几乎遭到毁灭性的破坏,最后还是考古人员将墓主遗骸全部清理出来妥善保管才不至于让先人暴尸荒野;再说了,国家出土的文物已经很多了,又不能变现,多挖一处就得多花经费去保护一处,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东西放在古墓里不动反倒更为国家省钱。
说这话的时候我不免想起彩柳那小姑娘来,嘴上一顿,心说千怪莫怪,这会儿也只是打个忽悠,彩柳姑娘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顺了顺气我又接着侃:
“而且国家驱使考古人员发掘古墓葬地一来是抢救发掘保护,二来也防止文物流失到海外去,现在大家能对历史有所了解,也是这些兢兢业业的考古学者的功劳啊,至于民间那些龌蹉的盗墓之流我和你的看法严重一致,确实是人神共愤的说。”
我本想顺着林中怪人的意思说下去,没想到话音还没落,一阵尖锐悚然的笑声立时从林间传出,笑得我鸡皮疙瘩一阵接一阵的起。这疯婆娘怎么了?莫非是我说错话了?
笑声足足持续了数秒之久,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档口间,林中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飘飘忽忽的竟似没有半点生气,空洞的有如冬日三尺寒冰,和彩柳平日里的语气极为神似。说实话我也有想过这躲在阴暗处的女子是个我所熟悉的人,毕竟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可又分辨不出究竟是谁,起初我以为是曹雪,毕竟这妮子总像鬼魅似的对我如影随形,但后来又打消了这个猜测,曹雪语气并不如此,可……不是曹雪又会是谁呢?
胡思乱想间那女子的声音已是再次钻入我耳中,字字掷地有声。
“盗墓也好,考古也罢,官方明占也好,民间暗掘也罢,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呢?你们啊……”
这话说的,这不强词夺理一竹竿打翻一船人嘛?我正欲反驳,却不想这话音方落,紧接着便传来一阵轻盈的物体落地声,我定睛一看哪还了得,原来是那神秘女子说话间已从树干上直坠下来,飘飘忽忽的踏在了林间地面上,我拾眼望过去的这档口间,她正缓缓踱步朝我这边走来。
我一惊,连忙后挪几步直接从地上一跃而起,抓起之前掉落在地上的洛阳铲对她咋呼道:“你想干什么?!”我感觉自己话语里都有些欠缺底气,双腿都有些不听使唤。
某些时候,人确实比鬼可怕多了。
随着细碎的脚步,那女子逐渐显现出轮廓来,一米六几的娇小身段,上身着棕色长布袍子,腰上系一条饕餮纹玉裹带,脚踏一双血红朱纹棉鞋,扎着高髻,脸上却框着副银白色的鬼魅面具,我钻研文物三五年,从未见过这种诡异的面具,这面具只双眼的位置开着对宛如狐眼般细长的孔洞,嘴唇部位却是张媚笑着的实口,无论是眼角或嘴角,都拉得极长,极像是一副人脸和狐面结合的脸孔。在这种场合撞见这身打扮,是个人都得被吓出毛病来。
我一怔,也被吓了一跳,一时间竟忘了要说什么,只见这面具女背着手悠悠踱到那还像被定住身形的群盗首领背后,很明显的朝我望了一眼,便抽出把明晃晃的利器,自后背入、从前胸出,扎进了那首领的心窝里去。
我看得目瞪口呆,面具女却一字一顿的说出这么句话来。
“都,得,死。”
话毕她那副古怪面具竟像是活人脸孔似的狞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