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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晚即将结束的告别时,弗莱彻发出了邀请,“我现在正在练习的那支乐队,即将在爵士音乐节(jvc)之上表演,鼓手还是差口气。你懂得我的意思吗?我用的全部都是音乐室乐队的曲谱,’大篷车’、’鞭打’,我需要一个能够把曲谱全部背下的鼓手。”
“瑞恩…康纳利呢?”安德鲁询问到。
“他一直都是我用来激励你的动力而已。”弗莱彻如此说道。
“特纳?”
“特纳转职学医了,我想……他可能就被劝退了吧。”
弗莱彻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安德鲁,而安德鲁也没有说话,同样静静地注视着弗莱彻。
慢慢地、慢慢地,安德鲁眼底深处的火焰就恰巧点燃,瞳孔深处的生机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重新苏醒,那抹亮色在浅褐色的瞳孔之中悄悄流转着,似乎正在思考,似乎正在踌躇,但内心深处却已经早早做出了决定。
一个眼神,从颓废到明亮,从犹豫到坚定,从死灰到绚烂,不需要语言的辅助和补充,却已经说明了太多太多。
他终究是属于爵士的,从灵魂到皮囊,从思想到指尖,都是如此。因为,瑞恩…康纳利沦为了平庸,卡尔…特纳选择了放弃,而查理…帕克是不会被劝退的,他,才是弗莱彻的查理…帕克。
……
安德鲁重新翻找出了自己的架子鼓,重新开始练习曲目,没有多余的镜头交代,却可以从细节之中发现,他的手指和虎口等部位再次贴上了创口贴,似乎可以看到隐隐深处的血渍。
这是练习的痕迹。
安德鲁小心翼翼地在手机里翻找到了妮可的电话号码,拨通之后,发出了邀请,希望妮可能够过来参加爵士音乐节;妮可的声音依旧明朗甜美,却稍稍有些迟疑和疏离,她不是那么愿意前往却又不忍心直接拒绝,于是她表示,需要询问一下她的男朋友。
事情就明朗了。
正方形的特写镜头里,安德鲁静静地坐在床沿,手机听筒里传来妮可的声音,眸子里的光芒就这样微微黯淡下去,隐隐流淌出一抹苦涩,但随即就演变成为了唏嘘和无奈,甚至还有些嘲讽,即使是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挂断电话之后,安德鲁高高上扬起来的嘴角弧度依旧保持着,但视线里的焦点和焦距却正在缓缓溃散,失落而迷茫、困惑而悲伤,那种孤寂和落寞的灰色就这样在眼底缓缓氤氲翻涌,随后就他垂下了眼帘,所有情绪就消失殆尽,重新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依旧是他,但他终究已经有些不同了,却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
音乐节到了,安德鲁准备就绪地来到了卡内基音乐厅,隶属于林肯中心的一部分,这就是全世界最顶级最盛大的舞台,每一位爵士乐团表演者都梦寐以求的巅峰舞台,当初在家庭聚会里,父亲就曾经反问过:你是否有机会登场林肯中心的舞台?
今晚,他就即将登上这片舞台,而父亲吉姆则是受邀前来的唯一家人。
他不认为妮可和她的男朋友会出现。
站在后台,弗莱彻和颜悦色地面对着这支全新的乐队,“对于那些第一次参加jvc的成员,估计除了卡尔之外都是第一次。今晚可以改变你的人生,观众席里的家伙们只需要一通电话,你就可以成为一个’蓝色音符’的签约乐手、一个emc客户、一个林肯中心的首席。”
安德鲁的笑容再次绽放,希望重新回到了双眸之中。
“但另一方面,如果你搞砸了,你最好考虑转行。因为这些人的另外一个特点就是,他们永远不会忘记。”弗莱彻的话语让安德鲁若有所思,下颌线条就稍稍收紧了起来。
乐团正式登台了。
安德鲁顺利落座,然后就看到了全场观众,那朦胧的奶黄色光晕投射过来,让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眼前只能够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所有一切都变得不太真实却又无比真实起来,他的手掌开始微微颤抖,翻过来一看,汗水已经湿透了掌心。
长长吐出一口气,安德鲁将手掌蜷缩起来,重新镇定了下来,抬起头瞥了一眼曲谱架,“鞭打”的曲谱就摆在最前方,然后呼吸就渐渐稳定了下来。
全场掌声之中,弗莱彻走上了舞台,但前往指挥席之前,他的脚步在安德鲁面前停了下来。
安德鲁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他知道弗莱彻对待自己总是特别的,他们之间的羁绊也是特别的,弗莱彻希望他能够成为他的查理…帕克,这也是他的愿望,也许,今晚就能够成为这样的机会。
但弗莱彻的话语却让安德鲁的笑容僵硬住了,“你以为是我一个/傻/逼/吗?我知道是你。”
没有多余的话语,安德鲁的后背就爬上了一连串的鸡皮疙瘩,冷颤一个接着一个,根本停不下来,但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眼睁睁地目送着弗莱彻转身走上了舞台,整个大脑都已经陷入了当机状态。
“……我们会演奏一些常规曲目,但在那之前,首先为你们带来的是一首全新曲目,来自蒂姆…西蒙尼创作的全新曲子名字叫做’上摇’。”
全场观众都屏住了呼吸,因为他们注意到了安德鲁的曲谱架之上,根本就没有“上摇”的曲谱,一招釜底抽薪就直接将安德鲁推向了绝境,安德鲁想要落荒而逃,但弗莱彻甚至没有给予他这样的机会,直接就开始了演奏。
安德鲁完了,彻彻底底地完了。
即使是业余观众都可以看得出来,安德鲁完全手足无措,勉强试图击打一些鼓点,却连切入点都没有,那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在任何场合的任何表演,这都是致命失误,更何况是在卡内基厅的爵士乐音乐节开场呢?
安德鲁手忙脚乱地试图击打出一些鼓点来,但他的演出简直惨不忍睹,观众所感受到的煎熬甚至比安德鲁还要严重。
但弗莱彻依旧没有停止表演,整个爵士乐队就分裂成为两个部分:好的部分和爵士鼓部分。
表演结束,安德鲁甚至无法抬起头来,那股深深的无力和绝望,拖拽着他的脚踝缓缓下沉;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意气奋发、扬眉吐气的弗莱彻,他来到了安德鲁的面前,低声说道,“我猜,你就是没有这样的天赋。”
安德鲁注视着正前方的观众,眼神里的希望光芒就这样化作了一片死寂,他知道自己的职业生涯就这样彻底画上了句点,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了,不甘和愤怒的情绪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被耻辱感所支配,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远远逃离。
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惊慌失措地逃离这片音乐圣地的舞台。
1709 登峰造极()
他完了。
如同丧家之犬般,安德鲁狼狈而窘迫地逃离了舞台,却在侧台看到了父亲——从来就不理解却始终支持他的父亲。一个错愕、一个停步,猝不及防之间,泪水凝于睫,绝望背后的倔强,破碎之中的脆弱,没有任何遮掩地暴露在父亲面前。
父亲张开了双臂,以一个大大的温暖的拥抱牢牢地包裹住了安德鲁,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如同安全港湾般,治愈着他的伤口。
然后,安德鲁就再次睁开了眼睛。
焦点和焦距重新缓缓聚集,迸发出了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和坚定,眼神的温度徐徐剥离,只留下了一片静默无波的平静,却如同无底深渊一般,幽静之中的黑暗、无垠之中的晕眩一点一点地透露出一股刺骨寒冷,隐藏着冰冷与暴戾的锋利,慢慢地、慢慢地渗透出来。
眼神的力量在这一刻完全迸发了出来。
安德鲁,仿佛变成了弗莱彻。
而后,安德鲁就转过身大步大步地再次走上舞台,屏幕之内和屏幕之外的观众都发出了倒吸一口凉气的惊呼声,当弗莱彻流露出了错愕和惊讶的神色时,现场观众却根本没有时间注意弗莱彻的变化了,所有的视线全部都聚焦在了安德鲁挺拔的肩膀之上。
安德鲁和弗莱彻交换了一个视线,然后在全场错愕的视线之中,第一次可以真正地感觉到,两个人的气势达到了平起平坐的局面!
然后,安德鲁主动击打起了架子鼓。
轻快而雀跃的鼓点密集而汹涌地潺潺流动着,“等我提示。’大篷车’!”安德鲁对着自己右手边的大提琴手扬声说道。
鼓点渐渐开始加快,整个节奏的提速在张弛有度的控制中逐渐展开,安德鲁不仅没有紧张和慌乱,而且还有时间化身成为指挥,对着大提琴手说道,“三!四!”
大提琴手满脸错愕,但他还是开始演奏起了“大篷车”,低沉的弦音与明快的鼓点交织杂糅在了一起,迸发出了优雅而奇妙的爵士乐精髓,然后就可以看到安德鲁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迎向了弗莱彻的视线。
现场观众可以隐隐地感受到那股微妙的气流:安德鲁的气势正在缓慢攀升,以惊人的速度赶超弗莱彻;而弗莱彻却第一次出现了慌乱的情绪,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完全束手无策,整个逆转的局势似乎已经不可阻挡。
这样的安德鲁,前所未有的自信,前所未有的自如,前所未有的畅快,珠圆玉润的鼓点如同滔滔江水般流淌出来,真正地让爵士乐变成了一种享受,整个乐团的演奏都不由自主地围绕着鼓点铺陈开来。
乐符与光影交织的魅力令人沉醉,但安德鲁与弗莱彻的交锋却依旧没有结束,弗莱彻依旧在试图抢回主动权,而安德鲁则以连绵不绝的鼓点做出了完美回应。
“大篷车”的演奏就这样渐渐走向了高/潮,就连最困难的篇章也行云流水的一气呵成,以至于弗莱彻的神情都舒展了开来,开始享受这段爵士乐的演出。
一曲演奏完毕,弗莱彻和其他乐队成员全部都结束了表演,但安德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