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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皇帝听了礼部奏报,因格外降了恩旨:“贾敬虽白衣,无功于国,念彼祖父之功,追赐五品之职。令其子孙扶柩由北下之门进都,入彼私第殡殓。任子孙尽丧礼毕扶柩回籍外,着光禄寺按上例赐祭。朝中由王公以下准其祭吊。钦此。”
此旨一下,贾府众人连连谢恩,称颂不已。贾珍更是将排场做到数万人都来围观的地步。
探春这几日只在贾母身边服侍,见她好转,知道时机已到,必要将此事跟贾母分说清楚了。这一夜,定更后众人散去,宝玉从东府回来,看望贾母后,也就约着探春一起回去。
探春却不肯走:“二哥哥累了一整天,先回去歇着吧。我跟老祖宗说几句话。”
宝玉一听,站住了看她:“你又有什么大事说的?老祖宗这几日难过,等事情完了再说吧。”
贾母听着他二人打哑谜,便觉得有事,命鸳鸯:“你们去罢,有三姑娘在呢。”
鸳鸯会意,带着众服侍的丫头婆子都走了出去。
贾母伸手叫过探春来,让她自己身边坐了,方问宝玉道:“你们两个是我最心爱的孙子孙女,但有什么,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如今必是有什么大事瞒着我,你怕我这时候伤心太过,所以不让你妹妹告诉我。是也不是?”
宝玉无奈,只得也走了回来,坐在贾母跟前的椅子上,却看着探春不语。
贾母便转向探春:“祖母跟你说过,但凡有事,有祖母给你顶着这片天呢。别怕,有什么事,说罢。”
探春看了宝玉一眼,这才低声禀道:“东府敬伯父,我们猜着,只怕是,自尽的”
贾母本来和煦的表情顿时变了骇然,轻轻捏着探春手指的力道猛地变成了攥紧:“你说什么?”
宝玉连忙起身坐到贾母的身后,轻轻地给她顺背:“老祖宗别急别急!听三妹妹慢慢说!”
探春双手包了贾母的手,有意无意地捏揉着她的指尖,怕她冲击太大心脏受不了,然后低低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贾母先听说外头起了秦氏身世的谣言就脸色一变,接着又听见说贾敬第一时间将鱼目混珠者送进了忠顺王府,跌足不已,再听说双王之争索性就是探春为了转移忠顺王府的视线挑动起来的,瞪着眼地去弹探春的额角,最后听说原本好好的局面被王氏一个私自入宫完全逆转,不由得垂下头一声长叹。
贾母沉默了半晌,忽然咬牙低声道:“只是不知道,如果我死了,这件事能不能过去”
宝玉几乎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老祖宗你说什么?”
探春微微一滞,便明白过来,叹道:“老祖宗是说,若是她老人家归西,没了她这一品的诰命夫人,咱们家便能够满门以守孝为借口远离朝局,还能以此为契机,干脆上书辞了这公府的架子,安安分分地读书做人,以图他日东山再起。”
几乎是一瞬之间,贾母竟萌生了死志!
宝玉一把抱住贾母,眼泪刷地落了下来:“老祖宗,不行,不行!我绝不答应!绝对不行!”
贾母自然知道最钟爱的这个孙儿是何等多情,又是何等倚赖自己,听他哭出来,自己也忍不住心酸哽咽起来。回手搂住他,拍抚肩背。
探春却也缓缓摇头:“老祖宗,不行。您看着府里现在就该知道,这还有您镇着呢,私底下还有人各行其是、利欲熏心,若是您走了,只怕顷刻间便是四分五裂。到时候,您即便留下让众人守制读书、辞谢国公府的遗命,能遵守的,只怕也只有二哥哥一个人。皇上再试探一声儿夺情,您信不信府里几位爷们都能巴巴地送上门去?”
贾母心知的确如此,不由得一声长叹,搂着宝玉滴下泪来:“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哦!”
探春等她情绪稍稍平复,低声道:“前儿我看着大老爷想要掺合双王的事情,不是劝了您一句不如都在家里么?琏二嫂子倒是个明白人,立即便去找我,说了一件事。”
贾母心里虽然知道这个孙女儿不凡,却也没有料到竟不凡到了这个地步——倒是真的可以跟她商量事情了:“哦?”
探春悄声道:“凤姐姐说,薛家原本就在金陵,京中无人;我们二老爷出了外任;听说小史侯也迁了外省大员,不日就要离京;而王家舅舅,不是才下来了旨意,升了九省检点?凤姐姐说,怎么就忽然之间,四姓所有最得力的人,都不在京城了?!”
贾母目露惊奇:“凤儿竟然看到了这一层?”
探春缓缓点头,勾起了嘴角。
果然,贾母虽不吭声,但这些异变其实都在她的眼中心里。贾母,自己必有一把算盘!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零九回 细说()
探春探问道:“孙女儿十分好奇。先蓉儿媳妇秦氏,究竟是什么身份?敬伯父又为甚么一听见有人谣传,立即就去试探忠顺王府?”
贾母看看她清澈的眸子,又回头看看一脸疑惑的宝玉,咬了咬牙,沉声道:“那都是些陈年旧事了。”
探春和宝玉的目光仍旧不改,只是望着她。
罢罢罢!
贾母下了决心。
再不告诉一二个明白人,日后家里怕是没人能知道以往的真相了。万一自己不得不以死谢罪,子孙们可不该成了糊涂鬼了?
贾母示意探春端了茶来,呷了一口润一润喉,低声开始:
“咱们家跟忠顺王府的恩怨由来已久。太上那一朝,平叛虽已大差不差地都完事了,但毕竟还有些功夫得用。三丫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冯家的冯唐么?忠顺王那时候比他稍长,一出战还没怎样,就先救了太后的兄弟,两个人结成了生死之交。太上与太后感情好,自然也就顺势擢了他的品级。他倒也是个有本事的人,极会打仗,虽然残暴,镇压叛乱之人却十分有效。你们爷爷当年因早年间跟着老祖宗在外头行走,看那流离失所的贫寒人家看得多了,终究有点儿心慈手软,劝了忠顺王几回,却被他误会是要压制。
“终于有那么一回,忠顺王杀俘,被你们爷爷逮了个正着。两个人争到了御前,自然是你爷爷赢了的。太上头一回下旨申饬忠顺王,又要彻查他往日战绩里是否有假。不是太后在中间拦住了,只怕他这个王爵有没有还两说呢!
“这梁子就这样结下了。他年幼,你们爷爷懒得跟他计较。事情也就这样了。
“至于秦氏”
贾母有些犹豫从何说起。
探春便问道:“老祖宗先跟我说说,那位义忠亲王倒是怎么回事?我听二哥哥说过一回,咱们四王八公几乎都是太上他老人家的奴才出身,那时候应该都是听着太上的话,跟着他的吧?”
贾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正是你说的这个道理了。咱们十几家子都是太上的奴才们出身,那自然是只认主子的话。他老人家早早地立了太子,那太子自然就是咱们的小主子。所以那时候所有的人,后来都被指为太子一党。
“除了一家,那就是南安郡王家。当时南安家有一个出色的姑娘,不知怎么的就被关外来朝贺的一个藩王给瞧见了,一心要弄回去做阏氏。当时太上因为打仗打怕了,都动了心要给了。那时候当今皇上的母妃刚刚生了他不久,正是盛宠,忍不住就替那姑娘求情,说了一句:真的狼子野心,便送个王昭君去,也是白搭送的人命。太上被触动情肠,后来回绝了那藩王,用的借口还更巧:便联姻,也该选皇室的公主,没有个去大臣家搜罗姑娘的道理。
“南安郡王感激得哭。那姑娘乃是他们家的幺女儿,合家子的宝贝。现在的南安太妃是她长嫂,那时候刚嫁过去不久。那姑娘虽然后来也早逝,但毕竟是死在了父母身边。为这个,南安郡王在先太子和当今之间,自然是站在当今一边的。南安郡王是暴毙的,谁都不知道到底死在什么事情上。但即便如此,南安太妃也是咬着牙的让她儿子去给当今当了陪读。好在太后那时候怜惜南安太妃不到四十岁上就没了丈夫,所以对她倒没什么恶感。
”后来先太子谋逆,四王八公都跟着吃瓜落。好在调兵这件事上,先太子也知道其实咱们都是太上的奴才,哪里敢告诉咱们?所以大家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太上和当今也就都没有怪罪我等。唯有太后,有时候想起这件事就恼,认为是咱们没有规劝好先太子”
说到这里,贾母便不由得摇头叹气。
探春递了热茶给她润喉,低声劝道:“当娘的自然都不肯承认是自家孩子的错,那岂不是意味着她自己没教好?所以,此事必是周遭的狐朋狗友之过。老太太不必伤心,举世皆然的。”
贾母被她说得露出了一丝微笑,点头道:“可不是这个道理?所以先太子被圈禁至死之时,太上要赏谥号的时候,太后还苦苦求着给了义忠二字。其实谁不知道,先太子可是跟这两个字一丁点儿都不沾边儿。”
宝玉都听愣了,此刻不禁问道:“这位先太子,竟就是薛大哥哥当着一众人说出来的那位义忠亲王老千岁?那岂不是意味着秦氏的棺椁,差一点儿就用了太子规制的?!”
贾母轻轻叹息,缓缓点了点头:“这也就是为什么秦氏的身份会被人动了疑心。咱们家的管家赖氏,其实并不算是咱们自己家的家生子,而是当年太上赐下来的一家子俘虏。你们太爷爷见他们还算乖顺,就随手用着打点些来回跑腿的事情。你爷爷出门征战时,偏又带了他们家一个人去,这个人,还偏立了些功劳。最要命的,是被他在战场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搭上了先太子。
“后来先太子有什么吩咐,竟是绕过了你爷爷,直接吩咐这姓赖的去办。咱们家倒是发觉了,但既然都是给小主子办事,也就见一半不见一半的过去了。后来先太子一倒,他们家才老实了下来。赖嬷嬷当年就是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