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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里,宝玉、晴雯、麝月三个人相对无言,只得胡乱睡了半夜。
天一亮,晴雯立即便命人去看袭人等人:“瞧瞧外头吃亏了没有?”又抓了几把钱塞给去的人,“打点着,别让她们没了脸面还要挨打。”
麝月这边带了人服侍宝玉梳洗,转头看了晴雯一眼,垂下头来,一语不发。
宝玉没精打采地梳洗完了,探春便走了来,问他:“昨儿夜里闹得厉害,怎么回事?碧痕秋纹她们呢?”
麝月噙着泪上来告诉了。
探春默然下去,叹了口气,道:“也罢了。早晚的事儿。我们小红今儿一早从家回来,刚告诉我,袭人的哥哥倒是快,夜里接了她家去,一早就有媒人上门提亲,袭人已经答应了……”
众人都是一惊:“答应了?!”
宝玉瞪大了眼睛看着探春。
探春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什么人。我使人打听去了。若是那黑了心肝的,我会管的。”
宝玉呆若木鸡。
外头便有人传话:“医生来给晴雯姑娘看肩膀。”
探春忙问:“晴雯怎么了?”
宝玉一边让了她进里间儿暂避,一边叹道:“夜里袭人拉着我求情,李嬷嬷原是打她,险些打着我。是晴雯拉了我一把,结果打在她肩上了。”
里间并没有旁人,探春一边侧耳听着太医在外头给晴雯看伤,一边轻声问他:“二哥哥,你看明白了么?”
宝玉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点下头去:“李嬷嬷对我的真心爱惜,晴雯的舍命相护,麝月的谨小慎微,还有袭人……”
探春深深地看着他:“还有袭人的识时务。”
第三百七十四回 本宫欲赐婚()
皇上还在御书房取舍,高弘深深低着头进来禀报:“王家那边正悄悄地跟保宁侯家里议亲;贾家也静悄悄的,却是将荣宁二府分了宗。”
皇上一惊,蘸满了浓墨的笔滞在了眼前:“分宗?怎么回事?”
高弘面色复杂:“宁国府的亲家母女两个,一个吊死在了贾家的家庙,一个病死在了宁国府里。又嚷出来宁国府贾珍和荣国府贾赦二人合谋侵吞了那位林家姑娘的铺子。史老太君一怒之下就分了宗。还放出话去,说自己一死,荣国府两房立即分家,说是她老人家已经把自己的财物嫁妆单子都拿出来开列好了,谁们家分哪一样儿,都开始打点了……”
皇上低下头去,看着自己在纸上无意间写下的“疥癣之疾、尾大不掉”,自嘲一般笑了笑,立起手腕,行云流水一般写了四个大字:壮士断腕。
这四个字,金戈铁马,杀机毕现!
元妃的肚子已经渐渐有了些模样。
抱琴满心欢喜地坐在她身边缝制小衣服,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她慵懒地躺在美人榻上的娇憨模样。
清韵在旁边咋咋呼呼地跑来跑去,一会儿来问一句:“娘娘吃些果子么?有新疆才来的马奶葡萄。”一会儿又来问一声:“娘娘用不得冰了,奴婢用井水冷了一盏燕窝,娘娘用不用?”一会儿就张罗着让人来打扇:“虽然咱们殿里不热,可也架不住有小虫子飞来飞去的,快去赶赶。”
抱琴便嗔她:“你快停停罢。晃得人眼晕。娘娘不搭理你,你还聒噪上瘾了呢。”
元妃手里拿着贾母正大光明上的奏折来看,轻笑一声:“祖母可是真精明。这个时候分宗,却又把定给了皇家当儿媳妇的四妹妹记在了大娘名下,这是摆明了要把宁国府推出去当枪呢。”
抱琴低着头做衣裳,浑不在意:“老太太也是多虑。便分了宗,该管的还是得管。何况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但凡真有个什么,难道人家就因为咱们分了宗,就当真能信两下里没瓜葛了不成?”
元妃哼笑了一声,想了想,问:“舅老爷快回来了罢?”
抱琴飞针走线,一点儿都不耽误回话:“昨儿递进来的信儿说,离京还有二百余里。这回回来没走陆路,怕耽误工夫,是行船的。”顿一顿,笑了,“好似跟当年林姑娘来咱们家走的一条线儿呢。估摸着再有三五日,怎么也到了。”
元妃嗯了一声,笑容闲适,命人:“笔墨伺候,我给老太太回信。”
信送到了贾府。
恰逢姑娘们不在,贾母和王夫人跟前只有李纨和宝玉。
拆了信的贾母只觉得眼前一黑,剜了心一般地难过。
王夫人则心花怒放,笑吟吟地命人:“去恭敬写了三姑娘的八字来。另去请了薛姨太太来说话。”
宝玉听了这话,扑上去把信抢过来看。
却见元妃在信中写道:“本宫欲将宝钗与探春二妹,一予北王为侧妃,一入宫中陪伴本宫。乞长辈商定结果,奏报上来。”
一个嫁给北静王做妾,一个进宫给皇帝做妾!
这不是探春一直都在担心的事情么?竟成了真了?!
宝玉只觉得天旋地转。
此时,却听见贾母厉声道:“都站住!我还没死,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此事我要与娘娘面议,来人,递牌子,我要进宫!”
当着李纨和宝玉的面,王夫人却一改往日的恭顺,站起来,微微欠身:“老太太息怒。娘娘旨意已下,老太太还是不要抗旨不尊的好。”
李纨已经傻了眼。鸳鸯知机,却早把众人都赶了出去,顺便给琥珀使了个眼色,琥珀会意,转身便要去找探春,却被吴祥家的迎面拦住!
贾母冷笑一声,看着王夫人,道:“抗不抗旨,不是你说了算,究竟也不是你女儿说了算,而是太后和皇上说了算!一家有长,忤逆不孝者乃十恶之首。我若去一趟顺天府击鼓休你,别说你个小小的五品诰命,便是你嫂嫂母亲顶着一品的大妆来拦我,我都敢喝命下人乱棍打出去!”
王夫人的腰身渐渐挺直:“老太太,娘娘姓贾,不姓王。珍哥儿也姓贾,不姓王。宝玉、探春、惜春,乃至于去了的东府大老爷贾敬,您的长子贾赦,他们都姓贾,不姓王。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妇人,我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会,心愚口拙,我能做什么呢?当真去击鼓,我也只有老老实实地把我在贾家这二三十年的所见所闻,都原原本本讲出来,而已。”
王夫人竟然拿着贾府里所有的丑闻,要挟贾母!
李纨只觉得腿都抖了。
宝玉看着王夫人,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大声嚷道:“太太,你疯了吗?那是三妹妹!那是我的亲妹妹,那是老爷的骨血,她也姓贾,跟大姐姐一样的那个贾啊!”
王夫人转脸喝道:“你闭嘴!我自然是要让她入宫给你大姐姐帮手!给皇上做嫔妃,难道还委屈了她一个庶出的丫头不成?”
可是大姐姐自身难保,三妹妹进宫能做什么!?当炮灰么?!
宝玉说不出,放声大哭。
正乱着,忽然外头的下人匆匆来禀:“宫里来人了!”
贾母和王夫人忙都站了起来,命宝玉:“擦泪,出去接待!”
宝玉红肿着双眼迎了出去,却是一脸沉重的夏守忠。
夏守忠紧紧拉着他的手,也不宣旨,也不让摆桌案,直接闯进了贾母的正院,悲痛得回手擦眼:“好教老太太、二太太得知,贤德妃娘娘因在御花园闲走,池子里才进了几条外国进贡的金鱼。娘娘要喂鱼,跟着的人回去拿鱼食,只留了府上跟去的抱琴姑娘一个人服侍。谁知娘娘脚底下滑了,掉进了池子,抱琴姑娘拼命没拉住,也掉了进去。侍卫们救了起来,可终究还是晚了,昨儿夜里太医们守了一夜,今儿一早,没了!”
今儿一早,没了?
那这信——
贾母和王夫人相对颤抖,各自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恐惧。
第三百七十五回 元妃之死()
宝玉呀了一声,当场放声痛哭了起来!
贾母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王夫人瘫软在地,形似呆痴。
夏守忠面前贾府的主子们,竟只剩了一个寡妇李纨还能勉强站得住。
李纨一边擦泪,一边压下心头复杂繁乱的情绪,一边上前应酬夏守忠:“多谢夏公公前来告知。不知宫里太后、皇上和皇后如何,贾妃娘娘的后事有什么旨意?”
夏守忠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又做了悲戚的样子来道:“皇上听说,又生气又伤心,赶去重华殿痛哭了一场。如今皇后娘娘正安排贾妃的身后事。太后她老人家听说,难受得不行,亲自念了一篇往生咒,竟解了封宫,也到重华殿里看视了一回。咱家来就是传旨,如今天热,就在重华殿偏殿停灵三日,贵府女眷自行择日前去祭拜。”
李纨一一答应了。
夏守忠擦了擦眼睛,又叹道:“昨儿娘娘接了老太太的奏折看了半天,然后回了信,就去了御花园闲走。如今宫里规矩大,信件是要从皇后手里过一道中转的。所以今儿一早,重华宫都出了事儿了,宫人们还懵懵懂懂地把信发了来府上。如今那信,竟成了贾妃娘娘的绝笔了。皇上还说叫拿回去,他老人家想要留着当个念想呢。”
竟是来要那封信了?!
李纨哪敢不从?
王夫人早就将那信贴在心口恸哭不已。
李纨只得生从王夫人手里把信拽了出来,平整好了,装入原信封里,双手呈给夏守忠。然后又恭恭敬敬地送了他出去,不动声色地又孝敬了一帕子金银,才罢。
府里消息已经传开,众人先是震惊,接着便悲痛欲绝。
迎探惜等人急忙赶到贾母房中,彼此痛哭之后相劝未了,薛姨妈带着薛宝钗也来了。王夫人不免拉着薛姨妈又是一场大哭。
这里探春已经听李纨悄悄地说了元妃旨意和皇帝收走信件的事情,不由恨极。
情势已经这般明朗,分明没有半分可趁之机,她却非要把自己的妹妹也拉下水!
回头看见宝钗,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按不住心里的愤怒,走过去拉着宝钗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