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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放了心,松手令他们快去快回。
一行人急忙赶去了宁国府。
只见宁府的大门已经换上了白灯笼、黑门联,里头众仆下都穿了孝衣。加上族内听到消息后来赶来的人马车轿,宁国府门前竟是已经挤得水泄不通。
茗烟儿十分知机,到了地方便蹿下马来,赶紧先去大门处找着赖二,指着后头的几辆车道:“大太太二太太琏二奶奶三姑娘,”又指指马上的宝玉:“还有我们爷,都来了。您老快给挪条路出来。”
赖二急忙亲自弄走了几辆车,方才把通往角门的路清理出来,擦着汗愁眉道:“只是我们大奶奶病着,这可怎么好?”
宝玉跳下马来,且看着众人把邢王等人的车赶进来,便微笑着携了赖二的手道:“不相干。咱们自己家的事,难道还挑这个?我先陪着太太她们去看珍大嫂子。若有事,就使茗烟儿过来告诉你。”
赖二眼泪差点儿下来,忙打个千儿道:“唯二爷最疼我们。”忙命人好生陪着宝二爷和太太奶奶姑娘们过去尤氏的院子。
贾探春这回正是跟王熙凤坐一辆车,不由意外地挑眉,悄声笑道:“我们成日家只说二哥哥不通人情世故。可没想到,在外头竟是如此体恤下人、知礼明事呢!”
王熙凤的心思总没放在这个上头,一想起来秦氏便觉得心酸,如今只愣愣地望着车帘,一言不发。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四回 贾珍的怒吼()
贾探春探究地看了她半天,方轻声问道:“凤姐姐,你跟秦氏,真的这样好?”
现在宁国府袭爵的是贾珍,贾珍之后,只有一个贾蓉而已。所以作为贾蓉的妻子,秦氏早晚应该是宁国府的第一女主人。
荣国府同理。只要贾母那边不会一时昏头逼着贾赦把爵位让给贾政,那荣国府的下一位女主人,应该便是王熙凤。
虽然二人辈分不同,但如果时光能安静地流淌过去,她们两个,应该是能够携手成为荣宁二府的内院代表的。
贾探春一直认为,这才是这二人的关系比旁人更显得亲密的缘故。
可是在这种时候,王熙凤的脸上的确流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哀戚悲伤。这不应该是一个为了利益和大势而结好的人死去时,她应该有的表情。
王熙凤回过了神,眨了眨眼,往日的精明大方顿时恢复了一半,扬了扬嘴角,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道:“冬至的时候,我就跟珍大嫂子说,让她把蓉儿媳妇的后事都预备下”
竟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贾探春跟秦氏并没有什么打交道的机会,唯一的模糊印象也就是年节的时候跟着贾母一起见见她。倒的确是个纤细袅娜的美人儿,不似北方人,标标准准的南方人的身材。性情也温柔和平,说话细声细语的,就更像是南方那种小家碧玉了。
当时贾探春还想,也许这就是贾母特别喜欢秦氏的原因,毕竟四姓的祖上乃是金陵。
但是这样一个人,连出身到底是谁家都不知道,不过是营缮郎秦业从养生堂抱来的一个弃婴,竟然能成了宁国府的长媳——
想来,以荣宁二府中连主子带下人的势利**猾,她就便是没有跟贾珍私通的丑事,只怕也一样会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乃至于最后早逝?
到了尤氏院子的时候,贾探春只觉得自己想得还是太美好。
因为本来应该在外头招待一众男客的宁国府男主人贾珍,此刻竟然也在此处。不仅如此,还正在冲着“犯了胃疼旧疾”的尤氏发火儿。虽然里头在说什么并听不见,但接二连三的砸东西的声音却是一清二楚。
尤氏正在哭喊:“我起得来么?我为甚么这个时候就不能生病了?你若是在这种时候必定不给我留一丝体面,那咱们不如就一起死!我跟你拼了这条命也就是了!我倒要看看,你贾家先死了个儿媳妇,接着再死一个当家主母,到底脸上有多么好看!”
贾珍的声音陡然间也高了起来:“那你尤氏一族几百口人,必定全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邢夫人和王夫人脚下便是一顿,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是不是要现在进去。
陪着的人满头冷汗,想要开口,却被宝玉抢在了前头:“大哥哥!珍大哥哥也在院子里么?太好了!”
竟是假作不知地扶着王夫人便往里走。
陪着的小厮连忙跑到了前头,肃手在门外头禀报:“那边大太太、二太太、二奶奶、三姑娘和宝二爷都来了。”
贾珍从里头疾步走了出来,身上披着棉袍,腰间竟也系了一条白麻的孝带子。
贾探春就势扶了邢夫人。王熙凤则边拿着帕子拭泪,边走过去先给贾珍行礼,道了恼,方问道:“大嫂子想是伤心得太过,才躺倒了。我在外头恍惚听着,还哭呢?”
贾珍忙笑着点头:“正是呢。府里一片忙乱,我也是急了,便训了她,让她先别哭,把病养好。不然,我这死了一个儿媳,难道还要搭进去一个媳妇不成?”
邢夫人忙沉了脸,道:“呸呸呸!这样不吉利!我知道你难受,可也不能混说!”
王夫人对宝贝儿子刚才的处置方式十分满意,便先拍了拍他的手,方叹道:“谁也没想到,一下子不防头,老太太都躺在那里说心口不舒服。罢了,珍大爷去忙吧。我们先去看看你媳妇,回头就去前头照应亲戚们。”
贾珍忙拱手道谢,又对宝玉道:“宝兄弟,哥哥去忙了。这头儿照应太太们的事儿,可就交给你了。”
刚要走时,这才看见了贾探春竟然也来了,不由得大讶。
贾探春在贾母面前的体面日盛,这件事他也有所耳闻。但是竟然被宠爱到了这种地步,竟能够在这样情形下,没有借口姑娘家单弱避而不见——譬如他亲妹子那样——竟是这样沉着坦然地就跟着来了?
贾探春见他看着自己停了步子,便蹲身施礼:“珍大哥哥节哀。二姐姐昨儿就不自在,四妹妹又年幼,老祖宗担心吓着她,便遣了我替她们过来看看大哥哥和大嫂子。”
贾珍连忙侧身欠身道谢:“夜间风寒,劳动妹妹了。不敢当。就请在这边坐坐,早些回去禀报老祖宗,请老人家放心些。”
贾探春端肃应了,再无别话。
贾珍忙忙地走了。
荣府众人这才进了屋子。
前头已经留了大段的时间给尤氏收拾,所以众人看到时,她也只是合衣躺在床上,额上勒着暖帽,未施粉黛,眼皮红肿,见邢夫人等进来,便坐了起来,眼圈儿又红了,勉强挤出个笑容来:“惊动太太们了。”
邢夫人忙把她按回床上,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回头且去看王夫人。
王夫人也正拿帕子擦泪,见状只得开口:“珍儿媳妇,你得保重。以后这府里,可还指着你呢。”
王熙凤那里已经哭得抽噎不已。她跟尤氏自来就要好,这个时候也不讲那些虚礼,只管坐了,低着头自己哭起来。
贾宝玉和贾探春赶紧先上来给尤氏行了礼,宝玉又安慰了两句,便趁机道:“大哥哥那边忙得很,我去帮帮他的忙。”
贾探春连忙一把抓住他,瞪了他一眼,方对尤氏道:“珍大嫂子,我们兄妹是奉了老太太的命,特意过来照看你的。太太们一会儿就过前头去。这病来得急,可煎了药了?需要请大夫么?”
王夫人便嗔她:“病了哪有不看大夫的?还需不需要!珍哥媳妇,我这就令人去给你请太医来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五回 她到底是谁?()
尤氏赶忙摆手:“我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不用他们瞎看。我有自己常用的药。”笑看探春道,“三妹妹竟是懂胃疾的?”
贾探春有些不好意思地退了半步,道:“我乳娘一家子肠胃都不好。可是每个人吃的药又都不一样。我好奇问过,才知道胃疾的药十有**得碰。碰着对的,就一直吃了。旁的管用的时候不多。”
尤氏含笑点头,自己回头摁了胃部,眉心便又蹙了起来。
贾探春忙过去扶她躺下,又扯了被子盖好,方对邢王道:“我和二哥哥在这里守着嫂子。太太们有事且请去忙,万一有事,茗烟儿和待书都在外头,我让他们立即报过去。”
王熙凤见邢王都站了起来,方擦了泪,自己定了定,给尤氏行了个礼,又向着贾探春道:“我外头带了兴儿和丰儿来的,我带着丰儿;万一有事,你尽管使唤兴儿去办。”
贾宝玉一听就知道都是在交待怎么看着自己不让出去,泄了气,自己便在桌子跟前坐下了。
王夫人这才放了心,冲着贾探春点了点头,和邢夫人、王熙凤且往前头去替尤氏招待来吊问的亲戚内眷。
贾探春试着屋里的温度,想了想,因问尤氏:“大嫂子这边有些冷,可还有炭盆?”
尤氏忙命人再烧一个旺旺的拿来。贾探春便命放在贾宝玉旁边,先给尤氏使了个眼色,便轻声令待书把屋里的灯火调暗一些,又轻声对尤氏道:“大嫂子,你且歇歇。”示意她先闭目假寐。
尤氏会意,且闭上了眼睛。
贾宝玉本来想找贾探春说话,却见她竖了食指在唇边,仔细一看,却是尤氏已经朦胧睡去。顿时噤声,心想这一夜只怕尤氏这边闹得太凶了。
又想到为什么贾珍会那样恶狠狠地跟她说话?她似乎是装病,只是死活不肯出去理事,这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宝玉支着腮,坐在桌子边上胡思乱想。脚下炭盆又暖,本来就是半夜,不过盏茶功夫,宝玉便趴在了桌子上,也睡了过去。
贾探春看着他睡着的样子便轻轻笑了,令待书拿了大厚棉袍给他披上,却不叫醒他。
尤氏这才悄悄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贾探春莞尔一笑,低声道:“你可真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