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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站在海棠树下,伸手接过一片飘落的花瓣,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公公,轻柔的声音带着几许无力:“李公公请起”
李公公听着清漪那带着几分疲倦的声音时,不禁抬眼看了一下清漪的侧颜,奈何却无任何蛛丝马迹可寻,只能叩头谢恩:“奴才谢娘娘”,而后低着头站起了身。
清漪望了一眼不远脚步声渐晰的萧蔷花园处,带着几分不漫不经心的问道:“李公公最近有什么消息要卖给本宫?”
一听说卖消息,李公公脸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更带着几分黯然,但他随即领会其意,看了一下左右,才低声道:“娘娘,今日皇后要奴才请充容娘娘前去‘凤栖宫’商量除去花美人之事。
花如霜清漪望着落了几片花瓣的手掌,嘴角终于染上了几分笑意,玉指渐渐收拢,但神情依旧淡漠,眸光望向那几名从萧蔷园内走来的几名论不上品级的嫔妃,转身向梅花林走去
李公公见清漪离开,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但他刚想跟上,便看到了那几名面生的嫔妃,忽然恍然大悟,转身匆匆去往‘凤栖宫’复命。
梅花林中,一片萧条,往日的绚丽缤纷已然只剩一片脚下泥。
清漪望着周遭的冷清,握着手中的海棠一步步向前走去,直到看到那一个坐石凳之时才停住脚步,眸光顿时冷清,她转首望向通往冷宫的那条捷径,不假思索的向前走去
冷清的门,门内杂草丛生,依稀是她当初所见时的萧条,只是那些曾被大雪覆盖的枯草,而今青绿一片。
清漪踏步而进,伸手抚去了门上结节成的蜘蛛网,忽闻一声哀戚琴音,但却断断续续。她脚步一滞,而后向琴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直至看见如月一身素洁的长裙,坐在草坪之上抚琴。
“声若呜咽,音似啼哭…”清漪轻轻的道,而后在如月惊讶的目光中走向她,落坐在她的身旁,与她并肩,素手抚上琴弦,道:“弹琴时,子弦不能调得太紧,否则到了倾弦时必然会绷断”
说罢,清漪将琴弦微微调松,而后缓缓弹奏,将清漪刚才的那曲‘长相思’用最委婉的音色弹出,轻柔的声音带着几分落寂,吟道: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而后停下,转首望向清漪:“长相思兮长相忆如月又再想皇上了?”
如月愣怔的望着突然出现清漪,以及她那似乎永远都不会有任何波澜与情绪的清澈双眸,寂寥的重复:“长相思兮长相忆。”,而后眼角升起了几许雾气,她转首望着自己面前的古琴,素手捂上了红唇,声带几分轻颤:“昊轩他…“,话未说完,竟已泣不成声。
情生情死,想必就是如此吧,清漪垂下眼睫,心头那一抹刺痛另她顿时忘却了呼吸,但她的嘴角却扯出了淡然的浅笑
第457章 第457()
前尘往事汹涌如潮,滚滚烟尘情飘渺
冷宫西厢的废院中,琴声瑟瑟,轻风起,海棠花瓣纷纷落下,漫天飞舞,飞落在草丛中,让这冷清的废弃宫殿添了几分娇媚,增了几许凄凉
半晌,琴音止,清漪望着那架琴微微失神,而后缓缓起身,望着在周身飞舞的海棠花瓣,心头的郁积更添了几许,却是无声的款步走向那棵高大的海棠树下。
“这棵树有数百年了”清漪的手轻抚上那满是剑痕的树身,上面的痕迹已经不明显,却十分清晰,杂乱的伤痕可见当时舞剑之人的混乱。
如月也站起身,跟在清漪身后,她微微点了点首,秀眉轻拢起,抬首望着那棵高大的树杆及纷乱落下的花瓣,轻叹道:“我嫁进宫之时,听一些年老的宫女说过‘百年海棠,千世情劫’的传说,不过因为关乎太祖,在八年前,皇上登基时就下令禁止再传此事”
‘百年海棠,千世情劫’?清漪回首望着如月,心头像是被某种情绪牵引一般,秀眉轻动:“什么样的传说?”
如月望着清漪认真的神色,刚才的阴郁一扫而空,掩唇轻笑起来,她没有想到清漪竟然会相信这样的传说,于是也无所谓的道:“是一些关乎先祖皇帝与一位‘清漪贵妃’的故事,传言有几种,各不相同,我也曾问过皇上那是否真实,但皇上却一笑置之,因而”
“故事中讲了什么?”清漪不想听到关于御昊轩的事,于是打断如月,走向树的另一边。
如月不知情,只以为清漪一心想探究过往之事,于是便道:“那位贵妃身前的之事我不太记得,只记得那些宫女说,贵妃曾经叛乱,在城楼之上以箭射杀太祖,后被大军包围,投下城楼而死”
清漪心惊,有些错愕的望着如月,为何这与《圣祖家训》中所记载不一致?清漪贵妃不是被太祖懿死么?何来叛乱投城之说?
如月望着清漪那疑惑的眼神,抿唇笑道:“萧童,我没骗你,这是一个年老的麽麽告诉我的,我入冷宫之后她便被贬到西郊守护皇陵了”,说到此处,如月几乎没有竖指起誓。'
望着如月认真的神色,清漪不再追问,但是曾经的认知一下子被推翻,她心头顿时落空,五味纷杂,叛乱,射杀,投城,这几个字仿佛变成了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网住,让她几乎窒息。
清漪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提到这个‘清漪贵妃’,自己的心头总是忐忑不安,生怕听到关于她的任何不幸的事,仿若她的一切都牵扯着自己的生命与命运一般。
“萧童你?”如月看着清漪渐渐苍白的脸色,顿时有些慌神,她忙上前扶住清漪,眸光闪着不安,紧张道:“萧童,你没事吧?”
清漪回神,瞥见如月一脸的不安,心头稍稍压下那股纷乱,轻摇头,抿笑道:“我没事,只是觉得惋惜”,的确是惋惜,甚至是心痛的有些窒息,虽不明白为什么,但那感觉就像投城的人是自己一般。
“惋惜?”如月一愣,不明白清漪指什么,然不及她发问,清漪又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凝雪宫’了,如月好好养身子”
如月张着嘴,刚才的话还没问出口,听清漪这么一说,撇了撇唇,却也不说什么,点了点头,那模样娇柔可人。
清漪心头一疼,像是被刺到伤口一般,而后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清漪一回‘凝雪宫’,萧童就焦急的上前,额头隐隐闪着薄汗,轻声道:“小姐,您去哪里了?差点没把奴婢急死”,说着,她擦了一下头上的汗,又道:“皇上今天在殿内等了小姐半柱香,把奴婢都给吓坏了,好在奴婢说小姐心情烦闷后,皇上没再追问,就走了。”
清漪笑了笑,踏上石阶,走进大殿,漫不经心的道:“就为此事?”,而后在案前坐下,望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茶,眸光略略黯淡:“人刚走?”
萧童点了点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清漪的心头一阵空落,却轻笑起来,起身走向寝室,轻声吩咐了一句:“我有些累,你去忙吧”,而后便走进寝室,关上了门
清漪半躺在卧榻上,手中执着那本《圣祖家训》,却未翻开,只是愣愣的看着那陈旧的封面,及那几个冷硬的字体,纤细的素手抚上书册,心头一阵难以说出的烦乱。
若祖训中所记载的一切是假的,那又为何编制成祖训?虽当初自己猜到这其中另有隐情,但却不想竟是这样的惨烈。但如月所说,又几分可信?
叹息一声,闭上双眼,玉指揉了揉额头,将书册放下,又从书柜上随意抽了一本书翻开,想借此分神,但刚翻两页,就听到殿外一声‘皇上驾到——’
眉宇一动,清漪望着被推开的门,一抹明黄色的影子踏步而入,在寻到清漪半躺着的身影之时,御昊轩的眼中闪过一丝情绪,而后向她走来,完全没有在意清漪竟未施礼。
“朕听说,清漪今天不开心”御昊轩微笑的坐在她身旁,俯首望着她,眼中满是宠溺的笑意,如同习惯一般,伸手轻抚着清漪的发丝,低首轻吻。
清漪轻笑,但那笑却显得丝毫无力,白皙的手指握住她抚摸自己长发的大手,带着几分认真的道:“皇上整日到臣妾这来,不怕臣妾侍宠而娇?”
御昊轩的手停了一下,他望着自己被清漪握住的手,反握住,执到唇边轻吻,低声道:“有海棠花的香味,清漪喜欢海棠?”
清漪点首,有些失望,虽然知道如御昊轩那般深沉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回答什么。
御昊轩沉思一会,竟闭上眼睛轻嗅着她的手指,而后缓缓睁开,目光紧紧的锁住她,“清漪,朕想让你‘侍宠而娇’,但你愿意么?”低沉温柔的声音让清漪分不清真假,但却温柔得让清漪无从回答。
轻笑,清漪微微别过头,低声道:“臣妾不想离开皇上,所以臣妾不会”
“哈哈哈”听完清漪的回答,御昊轩突然大笑起来,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清漪那双清澈的眸子,墨蓝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清漪却有种寒气逼人的感觉。
少许,清漪坐起,而御昊轩却然后一把将她拉起,搂进怀中,清漪愕然抬首,却见他静静的凝视着她,而后将手抚上她的心口,低沉的声音满是霸气:“清漪,朕要它”
心一颤,清漪错愕的望着御昊轩那志在必得的眼神,突然慌乱的想逃开,然御昊轩却紧紧的叩住她的腰,如同要将她囚住
清风拂柳,花开凋零
夜色朦胧,月光凄楚,‘凝雪宫’前灯火通明,进宫有些日子的宫女一看便知,今夜皇上必然是宿在德妃那里。//
朝恩殿前,萧童来回走动,素手紧揪着丝帕,今夜是皇上连续两夜宿在‘凝雪宫’,而今晨小姐的态度又看不出悲喜,这道是另她当下根本不知该做何,因而烦躁之余,只能站在殿前。
秦公公站在殿前,频频回首凝望着来回踱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