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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鱼就把自己试探的事说了一下,两人听了都笑起来。
“要真这样,倒是好办,眼下只剩下问问清秋的意思了。”
杜小鱼道,“我去问。”说罢就进了里间。
杜清秋已经安静下来,正靠在床头看书,看到杜小鱼进来,面皮绷得紧紧的,一副不愿意跟她说话的架势。
“你能耐啊,大庭广众之下掉水里。”
杜清秋不说话,翻着手里的书。
“我们跟娘商量过了,要是周家来提亲,不管你乐不乐意,咱们都同意。”
“什么?”杜清秋一下子炸毛了,“凭什么我自己不能做主?”
“你有脸做主?人家周二公子回去后就病倒了,大夫说肺里呛到了水,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好,你害了人家,你有脸拒绝?”
杜清秋脸色一下子煞白,“他病了?”
想起在水里那番折腾,本来周家玉可以很快就把她救起来的,可是自己不愿意,还害得他沉下去两次,难道因此就呛了水?
“你是不是想要我陪你去死?”他浑厚的声音在耳边仿若又响起来。
那一刻,她的心像停止掉了,任由他把自己抱了起来。
明明是自己讨厌的人,可是那种厌恶的感觉一下子消失殆尽,他舍了命的来救她,如此行径又岂会是色中饿鬼?
她吸了一口气道,“你们就想把我嫁出去,这周家二公子为人如何,你们未必知道的清楚!”
“怎会不清楚?你当咱们会害你不成?”杜小鱼沉下脸,“你把咱们当成什么了?把你养那么大,是白养出来的是不是?”
杜清秋也意识到自己说过火了,声音弱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杜小鱼哼了一声,跟这个妹妹相处了十几年了,知道她向来心口不一,刚才突然说什么周公子的为人,看来不满意的地方是在这里。她语气严肃起来,“咱们家一不缺钱,二也不缺权,给你挑相公首要就是人品,那周公子是名声好不好,我们怎么会不去了解?自然是觉得合适才想看看,请了他来做客的,结果是谁做事鲁莽?不喜欢你自己跟我们说,难道还能强迫你嫁出去?”
杜清秋动了一下嘴角,“我也是有原因的……”
“哦?”
“那日他主动来跟我说话,怎么看怎么像登徒浪子。”
杜小鱼讶然,她倒是不知道有这回事,拧眉道,“这倒是有些奇怪……如此说来,你是觉得他品格不好,所以不肯嫁他?”
杜清秋点点头。
“那好,既如此,这回就算他们周家说咱们不近人情,忘恩负义,哪怕周家公子真为了救你伤到了肺,我们也绝不会答应这桩婚事!”她说罢就要出去。
杜清秋脱口道,“二姐……他,他真的病了么?”
“如此人品低劣的人,你还管他做什么!”
“也不是……”杜清秋忙道,脸儿微微红了,“也许是我误会了,他,他要真是那样的人,就不会拼命救我了。”
杜小鱼看她羞怯的样子,扑哧笑起来,“那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他其实不错?”
杜清秋撇过头去不说话。
这个妹妹真是个别扭的主,杜小鱼不跟她消磨时间了,直接道,“我就当你同意了,这就去跟娘说。”
珠链一晃,她已经离开了房里。
杜清秋才转回头,心里小鹿乱跳,却又忽然觉得有种很踏实的感觉。
听到杜小鱼说了杜清秋的意思,赵氏跟杜黄花都拍起手来,赵氏眉开眼笑,“哎呀,这就好了,果然跟你说的一样,这两人是欢喜冤家,也罢,今儿周公子救了咱们清秋,明儿我跟你爹带礼物亲自去周家致谢。”
“这小辣椒总算有人要了。”杜黄花掩着嘴笑。
就是不知道婚后又是什么光景,两人别真是欢喜冤家,一个赛过一个别扭罢?杜小鱼笑起来,“哎,也甭管以后了,各人有各命,我看他们两人很配,娘跟爹这次去,只怕事情就要定了。到底清秋都被他抱过了,周家肯定也不会推诿,再说,他们本来也有心要结亲的。”
赵氏道,“是啊,我这就准备礼物去,明儿跟你爹走一趟,后天又没空了。”
杜小鱼问杜黄花,“景修还在你家呢?”
“是啊,跟景宏玩弹珠,两人趴在地上成了泥猴。”杜黄花笑道,“也只有景修来了,景宏才愿意玩一玩,不然就知道看书,跟他爹学的。”
“看书还不好啊?看看景修皮猴子一样,我看他以后考个秀才都难。”杜小鱼叹口气,“不过也罢了,咱们家又出了两个进士,也该知足了。景修以后经商,或者跟表嫂去种果树,我也懒得烦,只要他懂事就行。”
“可不是么,只要他们开开心心也就行了。”
姐妹俩相视一笑,拖着手去了白府,杜小鱼正好把李景修叫回来。
第二日,杜显夫妇带着礼物去了周家。
周家玉把杜清秋从河里救上来的事情,周家二老自然也晓得了,当日就把他叫过去询问,那会儿杜清秋泼茶的事情,他们家颇为不喜,但李家委实是个不错的亲家人选,也不舍得放弃掉,就把周家玉叫过去问情况。
后来才知道当日是杜清秋误会周家玉为登徒浪子才泼茶的,倒也心里释怀了。
见儿子有心娶她,如今看杜显夫妇亲自上门来,也乐得迎接,两家就在一团和气中表明了双方的意思。
“听周家的意思,很快就得叫媒婆来。”杜显乐滋滋道,“咱这女婿不比源清差啊,看看这样貌,这才学,清秋是捡到宝了。”
“爹倒是有自知之明啊。”杜小鱼哈哈笑,也晓得杜清秋是个难缠的主。
杜清秋在旁边听了脸色一冷,“二姐你高兴什么,爹在说二姐夫也优秀呢,二姐也是捡到宝了!”
这下轮到杜黄花扑哧笑了。
杜小鱼瞪着杜显,“爹你是这个意思么?”
“爹你难道不是这个意思?”杜清秋也不甘示弱的瞪着杜显。
在连两个女儿的攻势下,杜显立时败下阵来,“不不不,爹是说那两个女婿……”他说着看一眼杜黄花,“三个女婿,是三个女婿,娶到咱们女儿绝对是捡到宝了!”
那两人这才作罢。
赵氏在旁边捏着眉心,杜显是宠三个女儿宠得没边了,没一点父亲的架势。
“幸好咱们动作快,在于记那里订做了嫁妆,到时候挑日子就挑个九月份的,不冷不热最好。”他们又在说定日子的事情。
杜清秋不好意思再听,红着脸出来了。
杜小鱼则跟杜黄花商量明儿给赵氏贺寿的事情,虽然是在黄立根开得那家馆子摆宴,但其他琐事还是得她们姐妹俩来处理,比如明儿怎么接待客人啊,什么时候舞狮子啊,怎么处理贺寿的礼金,还有开销等等。
正说着,杜文涛进来了,笑着道,“明儿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杜小鱼很喜欢这个弟弟,一见他来就笑了,“有啊,带好景修,景宏,念莲,睿儿……”说了一大串名字出来,大到七八岁,小到两三岁,都是杜文涛的外甥,外甥女。
他跟杜清秋一样,小小年纪就做了人家长辈。
杜文涛扬一下眉,“就这些么?”
“就这些?你能带好就不错了。”
杜黄花拉着杜小鱼笑,“他哪儿有经验带孩子,你别逗文涛了。”
“二姐一天不逗我,一天就觉得缺了什么。”杜文涛早就习惯了,撩了下袍子坐下来,拿过面前的单子,“我算数不错,帮你们算账罢?”说罢就着桌上的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像极了账房里的先生。
“看看,不念书,也还是能当掌柜的。”杜小鱼又在打趣。
“当掌柜也不错,这样二姐就有时间了。”
冷不丁杜文涛说了这样的话,杜小鱼不由一怔。
“假如三年前我已经长大,二姐就可以跟姐夫一起去郑州了。”他声音黯然,当年二姐夫要去郑州当知府,可是二姐却抛不下家里的人,如果那时他能独当一面,又如何累得他们一下子要分开三年?
杜小鱼鼻子一酸,嗔道,“说的什么话,我是自个儿贪财,不舍得关了铺子,跟你小子有什么关系?”
杜文涛侧过头来看她,微微笑起来,“以后我娶个媳妇,一定也要会做生意的,像二姐一样贪财才好。”
“你这小子……”杜小鱼一时又哭笑不得。
“明儿要用的大概这么多。”杜文涛把算盘推过来。
三人头碰头,计算起细小的事情。
到了第二日,赵氏上身穿福寿团纹云肩通袖大红夹袄,下着一条驼色缠枝暗花缎裙,都是杜黄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看起来十分的气派。
赵氏极为不自在,不时的摸着,“好看是好看,可就是我穿着……”
“娘穿着很合适,别拉来拉去的了。”杜小鱼握住她的手,又在她头上插了一支金光灿灿的凤头钗。
赵氏很是节俭,平日里是断不会穿这般贵重的衣物的,只五十大寿,怎么样也得让她们的母亲风光一回,姐妹俩确实在行头上下了不少本钱。
“姐这样打扮,我看比……”赵冬芝低声道,“比宫里头的娘娘都差不了多少呢。”
赵氏吓一跳,“别瞎说。”
“姐怕什么,就一个比方。”赵冬芝羡慕的摸着那衣裙,“啧啧,看你两个好女儿多孝顺,我要是五十岁能有这穿,做梦都笑醒了。”
“你们家立树三兄弟哪儿比不上了,放心好了,肯定比我穿的好。”赵氏一摆手,“时间也不早了,别叫客人等,咱们这就去馆子罢。”
杜清秋这时候忽然凑了过来,偷偷拉着杜黄花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后者露出惊讶的神色,往杜小鱼看了一眼。
“真的?”她问。
“这事我还能骗?再说,这话我也编不出来!”杜清秋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