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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北狄,见过了新王,自然就能探出北狄的意图了。不若到时见机行事,免得做了无用功。”
听了一瞬,吴青又说道:“不过殿下担心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殿下不妨派人在边界做好警备和侦查,以防万一。”
忠亲王长舒一口气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担心过头了。我来之前已派人收紧了边防,想来应当无事。”随即又笑道:“每次和你聊完都有收获,希望明惠郡君能不计前嫌,不要再冷待本王了。”
吴青笑道:“殿下言重了,我何时冷待过您。我一贯来都是上赶着往殿下身旁凑呢!今日只不过多睡了一会儿殿下等了两个时辰,如此殿下就这般指摘我,实在不公。”
忠亲王面上一红,尴尬得说道:“是我失言了。你休息吧,我还有事,下次再叨扰了。”说完头也不回,策马而去。
第五十五回 长路漫漫情交织()
吴青和忠亲王就这样不尴不尬地相处着。吴青的两名使女不明所以,这一天,两人在河边取水的时候讨论起几个正使副使的关系。其中一个说道:“哎,你说,忠亲王地位尊崇,又是正使,怎么倒好似怕我们那位吴副使啊?”
另一个说:“你怎么这么笨啊!你看不出忠亲王喜欢我们吴副使啊?一个男人只有喜欢这个女人时,才会这么处处让着她,哄着她。”
那个发问的显然不信,反驳的:“怎么可能,忠亲王看着比吴副使大一倍呢,吴副使教教嫩嫩的还像个孩子呢!”
另一个斜了她一眼说道:“说你笨还不服。你别看她年纪小,能耐可大着呢。忠亲王和朱副使但凡有事都来找她商量。你见过这么见识广博谈吐不凡的孩子吗?”
那一个连连点头道:“你说的倒也不错,着吴副使当真不简单。哎,还是有学问好,能讨人喜欢。我听说吴副使还是宫女出身呢……”
二人边说边走,等走远了,从河边一片矮树丛中走出一人,面色灰败,瞠然自失,不是别人,正是朱副使。
谁能知道,眼前这个未及弱冠的青葱少年,心里正承受着多大的失落与痛楚。自他在国子监见过吴青一次后,已记不得有多少次隐在人群中徘徊,只为遥遥看她一眼。也记不得去岁上巳节,从樱山回来后所绘的仕女图,自己已抚摸过多少回。
这次出使北狄,当他听说有吴青在内时,他鼓足了勇气向严厉的祖父毛遂自荐,终成此行。原想着能借此机会,和心上人朝夕相处渐生情愫。哪知却遇劲敌,忠亲王英俊潇洒,文武兼备,又地位尊崇,自己实不是他的对手。
朱五郎颓丧地回到营地,却看见吴青正坐在马车外望着天上变幻的云朵发呆,两条腿还在不经意的荡来荡去,一副安逸恬静的神态。朱五郎呆呆地看了一会,鼓足勇气走上前笑道:“吴副使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吴青笑道:“我在想,如果变作一朵云也好,只需随风飘逝,什么也不用想,那该多么惬意啊!”叹了一口气又吟道:“浮云出处原无定,得似浮云也自由。”
朱五郎看着吴青认真地说道:“若有一日,你想抛却俗事,浮游在天地之间,记得叫上我。我愿意陪你做一片云,笑观尘世,览尽天下。”
吴青心中一动,转头看向朱五郎,见他情见于色,不似玩笑,忙笑道:“你也太认真了,我只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罢了。古往今来,但凡说要超脱尘世隐匿江湖之人,十之**都是郁郁不得志的。你我正当年少,正是施展满腔抱负的时候,哪里能为图一己安逸,抛却理想和责任,做一个闲云野鹤般的世外神仙。但有一日,你我到了才华抱负不能施展的时候,再想这些不迟。”
朱五郎听到这样的话有些失落,但还是大方地笑道:“你一个女子,倒比寻常男儿想得还要深远,实在令我折服。如若不弃,但愿今后我们还能像今天这样谈天说地,畅所欲言。”
吴青笑道:“朱副使客气了,你我早已是朋友,今后自然是无话不说,只要朱副使不要嫌我聒噪就好。”
朱五郎忙摆手道:“和你相识相知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你!今后你也不要再叫我朱副使了,便唤我朱五郎就好。”
吴青站起身,一本正经地作揖道:“青儿见过朱五郎,久不闻见,日可安否?”朱五郎不禁莞尔,忙回礼道:“托青弟的福,一切安好!”
两个年轻人这番笑闹了一回,倒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之后的日子,两人经常有说有笑,倒让两个使女又添了新话题:这吴副使到底是喜欢忠王殿下还是朱副使?
使团行到第十天方到古北口,北狄早已派了接伴使在此关口相迎。这里群山环抱,道路崎岖迷离。虽然明日就是春风了,但这里还是冰雪未融,寒风刺骨。
吴青不禁想起北宋苏辙当年过古北口时所作的《奉使契丹绝句二首》。随口吟道:“乱山环谷疑无路,小径萦回长傍溪。仿佛梦中兴蜀道,兴州东谷凤州西。”停了一瞬又吟道:“日色映山才到地,雪花铺草不曾消。晴寒不及阴寒重,揽箧犹存未着貂》”。
朱五郎在旁听得击节叹赏,连声称妙。不多时,忠亲王却亲自送来一件紫貂斗篷让吴青披上,温言说道:“这里山地阴寒,你一个女孩家要注意保暖。”
吴青点点头乖乖披上系好,回了一个甜甜的微笑,忠亲王面色一红,策马而去。抚摸着身上温软柔滑的紫貂斗篷,吴青的脑海里又浮现了上次两人同乘一骑时的一幕幕画面,不禁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到了第十二日,沿途已是河泽密布,草甸连绵。吴青心知这里已入辽河平原,苏辙的《奉使契丹二十八首》中,有一篇《出山》是这样说的:燕疆不过古北阙,连山渐少多平田。奚人自作草屋住,契丹骈车依水泉。
使团在这些沼泽泥地中艰难行了七八日,终于在二月二十四日到达北狄王帐所在——王寨。这个‘寨’字果然贴切,王寨四方无城郭,无论是百官还是牧民,皆星散而居。苏辙的《奉使契丹二十八首其十五虏帐》,有几句倒与王寨的情形大致相似。文中说道:虏帐冬住沙陀中,索羊织苇称行宫。从官星散依冢阜,毡庐窟室欺霜风。舂粱煮雪安得饱,击兔射鹿夸强雄。
北狄礼官将大兴使团安排在王帐附近临时搭建的几十个营帐中。吴青的营帐长宽各丈余,地上铺着厚厚的毡子,设了火盆。床上铺着柔软的衾枕,悬挂着精美的帷幔。还有两名俏丽的北狄使女随身伺候。吴青躺在床上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这一路的车马颠簸差一点让她散了架,现在她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躺在这柔软的床上睡上个三天三夜。
第五十六回 为新王出谋划策()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却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呼唤。吴青费力地睁开眼,原来是一名使女在叫她,说是北狄新王在王帐设宴,邀请众使臣参加。吴青揉揉眼睛,起身让使女为自己梳洗,穿上的公服,由两名北狄使女带领,一路行到王帐。
刚走进去,吴青就听见了北狄新王熟悉的笑声。北狄新王见到吴青,十分亲热地说道:“仙草神女,我们又见面了,这一年多未见,你有没有想我?”
吴青环顾一周,未见其他人,知道这定是北狄新王搞的鬼,遂从容而客气地回道:“大兴副使吴青见过北狄王。一年多未见,王上风采依旧。”
北狄王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摇头叹息道:“啧啧啧,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小仙女,干嘛要穿那酸臭文官的衣袍啊!一会儿我叫人给你送几套北狄贵女的衣裙,穿上一定比王帐里的一个女人都美。”
吴青郑重回道:“回禀王上,我身为大兴副使,不宜随意穿戴北狄衣饰,还请王上见谅。王上把吴青独自召来不知有何事?”
北狄王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吴青,说道:“那次忠亲王把你抢走后,我花了一个时辰就填出来了。怎么样,我还算聪明吧!”
吴青打开一看,却是那次国宴上自己出的数独题。吴青点点头笑道:“不错,王上果然聪明。不过,王上今天把我单独召来,不会仅仅这件事吧!”
北狄王狡黠一笑,说道:“我听说,你在大兴教皇子算学。我想,左右不过教书,不如你就留下来教我吧!说起来,中原倒也有不少值得咱们北狄学习的地方。你要是愿意留下来,我封你为右王后,白天你教我,到了晚上我来教你,可好?”
吴青恼羞道:“王上请放尊重些!如果没有别的事,恕我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走。
北狄王忙伸手拉住她,哄到:“你看你看,又急了。我就开个玩笑嘛!你们大兴女子面皮也太薄了吧!好了,我说正事还不行吗?”
吴青停住脚,转过身,甩开他的手瞪着他说道:“有话就说,不要拉拉扯扯的。”
北狄王嬉皮笑脸地说道:“你说你生气的样子怎么这么好看呢!就像我那匹枣红色的小野马,一生气就瞪着两个大眼睛。”
吴青听完冷笑一声,索性一坐下,抱着双臂一言不发。
北狄王咳了一声,说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找你来,确有一件事要同你商量。这事儿我其他两位大兴使臣说不出口,只好把你诓来了。”
吴青正色道:“我既为大兴使臣,自然以大兴为先。王上不要以为我们之间打过交道,就可以让我牺牲大兴利益,来满足北狄的无理要求。”
北狄王面色一肃,说道:“我并不是要你做叛徒,只是希望你把我当作一个朋友,替我想想办法,渡过眼前的难关。”
吴青见北狄王这般神态,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就请王上说来听听!”
北狄王握拳抵唇轻咳了一声,说道:“如今我虽已坐上王位,但我的三位王叔分别占据了几处水草丰美的地方,自立为王。现下我被群敌环伺,处境十分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