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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曾听到母亲的话语,囚牢的大门被轰然推开。马错猛冲进来:“胡休,你还耽搁什么?敌人快要攻过来了,赶紧跟我走吧!”
说话间,他扫视着囚牢内的景象道:“族主说了,只要这次能打退敌军,就放了你母亲!另外,还让你做咱们马氏坞堡的总教习……”
这番言语本是示好,可由于适才鼻梁被马服用如意猛击受创,马错说话时随手掏出一张绢帕捂着鼻子。这样一来,便无意中流露出极其轻蔑的神态。胡休勃然发怒,猛抬眼,纵然在昏暗的监牢里,也觉眼光凌厉如电。
马错话说到一半,便吃胡休的凶威所迫,不禁骇然后退半步。无巧不巧地,脚后跟磕在某处石块上,顿时失去了平衡。他的双手在空中乱舞,却最终没抓住任何能保持平衡之物,“咚”地一声仰天栽倒。
这厮来势汹汹,却在胡休面前吃了老大的瘪,尽显出se厉内荏之态。囚牢里立时便有几声压抑不住的嘲笑声轻响。
马错狼狈地爬起,耳听得囚徒们的嘲笑,顿时恼怒之极,连带着之前被父亲羞辱的怒气也猛地迸发出来。他厉声喝骂:“笑什么!尔等都不要命了?”随着他的喝骂声,两名武士从门外急奔进来,将腰刀唰地抽出半截作为威慑。
可是yin暗的监牢身处,不知是哪个嘶哑的声音怆然答道:“尔等留着我这条贱命,全为挟制孩儿所用。可是……如果我那孩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这条xing命有何用处!”
此地关押的,部分是萝川贼掳掠来的肉票,还有部分则是人质。比如胡休出自于当城县有名的匠人世家,被扣押了母亲在这里,才不得不为彼等效力。而当有敌来攻的时候,萝川贼又以这些家人亲属为质,驱使工匠、仆役等众上阵作战。
北疆胡种征战,往往使附从部落为前驱,纵然死伤惨重亦不以为意。萝川贼此举,说来不过是效法胡儿习俗罢了。但一众人质身处其间,想到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丈夫、儿子去沙场搏命,怎不悲凉?此言一出,整座囚牢里的气氛,顿时压抑得让人窒息。
死一般地寂静中,胡休轻轻地拍拍老妇瘦弱到皮包骨头的手,缓缓转身,向牢里诸人行了伏地大礼:“家母年迈,近ri身体不适,还望各位父老、姐妹多多照应。胡休在这里先谢过了。”
囚人们俱都还礼,许多人吵吵嚷嚷地道:“大郎放心,我们自当尽力……也请大郎在外千万照顾我们的家人,千万保他们xing命!”
胡休点了点头,迈步走出牢房以外。马错紧跟着胡休出来,两名护卫立刻将大门又锁上了。
马错叱喝道:“别愣着了,快给他披甲!”
侯在监牢外的几名仆从立即捧上头盔、铠甲和一柄斩马大刀。北疆物资匮乏,铁器尤其紧张,寻常的小股势力能有甲士十余人,便已很了不得。如这样的全套盔铠武器,往往都被当作战略储备密密珍藏。此番萝川贼确实对来敌极度重视,这才将压箱底的好物件都配发出来。
胡休面无表情地伸开双臂,让那几人为他着盔贯甲。待到结束停当,他轻舒猿臂提刀在手,稍一翻腕,便将沉重的大刀如灯草般舞动,激起锐利的破风之响。
“好好!真是威武!”马错抚掌赞叹。
胡休将大刀往地面一柱,转身对着马错。他的身量硕大,比马错高出整个头。这般俯视下来,宽阔的铁质盔檐遮挡了阳光,也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马错干笑两声,侧脸抽搐了几下。
“小心守着我娘。”胡休冷冷地说了一句,便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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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云从(六)()
眼看着胡休大步离去,马错面se铁青,将后槽牙咬得格格作响,半天才猛地一挥袖子:“这厮……这厮竟敢如此无礼!”
一名随从谄笑着劝道:“郎君息怒,眼下是用人之际,暂且容他嚣张一回。这厮再怎么凶顽,毕竟亲娘在我们手里,还不是我们要他如何,便如何?等到此番事了,我们狠狠地整治他!”
马错瞪了随从一眼:“他老娘快六十了吧,就那病怏怏了模样,还能活多久?嗯?万一哪天老婆子嗝屁了,这厮暴起发难,谁制得住?”他冷哼一声,继续抱怨:“你们看看,明明谁也没亏待他;可这厮,xing子如狼似虎一般,脾气简直比我还大!”
萝川贼据地而守,不同于那些纵骑往来的胡儿,但数百贼寇聚在一处,基本都不事生产,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这便只能靠劫掠来解决。起初,贼寇们是劫掠物资,后来便发展为劫掠奴隶来从事各种劳作。
近年来,被前后掳掠来的驱使的奴婢、工匠、农人,总数只怕超过了五百。大部分人早就认了命,恭顺地为贼寇们效力。他们的家眷被押在内宅服侍马家族人,而自身则担任苦役,承担各种艰苦的劳作。而当有外敌到来时,萝川贼首先就将他们的妻儿父母们拘押起来,以此胁迫他们作战。胡休的母亲年纪老迈,被拘在地牢里数ri功夫便显衰弱。因为儿子桀骜,老妇吃的苦头只怕比别人还多些。
偏偏在马错口中,竟似乎是胡休不懂人情是非了。这番话出口,未免颠倒黑白、毫无天理。随从们对视一眼,无不在心中暗骂无耻,但嘴上还得连声符合着,痛责胡休无礼。一行人再不多言,分派人手,牢牢将监牢把守住了。马错自领了亲信若干,再往下一处要地巡视。
胡休可没有心思理会马错在背后说什么。马氏宗族中人,俱都是心狠手辣的角se;胡休早就看穿了他们的险恶用心。只可惜母亲被他们严密羁押着,自己几次三番想要搭救都不成功!
胡休恨恨地叹了口气,向坞壁南边的正门走去。萝川贼的坞堡其实不过占据了代王城遗址西南角宫城范围内的高台,贼寇们既没有经营之能,又不会规划,数十年来反复堆砌木石,将之改造成了一座乱糟糟犹如迷宫也似的堡垒。
通向南边正门的道路狭窄得很,两侧都是七歪八倒的破烂房舍。这时候不少手持兵刃的贼徒正往来奔跑着,有贼首呼喝着引路,将他们乱哄哄地带向各处需要据守的地点,两边的人交错而过,便将整条路堵住了。胡休正心中窝火,看着这些贼寇们便愈加不忿,于是仗着身材高大如铁塔,又有一身重铠护身,索xing就猛地撞了过去。这情形,便如一头犀牛闯进了羊群,举凡拦着路的,顿时都被轻轻松松撞开了,令得沿途一片鬼哭狼嚎。
走到一个拐角处时,“胡大哥!胡大哥!”有几名衣衫褴褛的青年招呼着,向他奔过来。
“胡大哥,可曾见到家父么?”
“可曾见了我阿姊?”
“我舅姑还好?”
几人将胡休围住了,一迭连声地问道。
这几名青年非是贼人,而是被掳掠到马家堡里的普通百姓,素ri里与胡休友善。眼看他行经此地,便急忙跑上来,
“放心,你们的家人都好。”胡休脚步不停,继续前进,随口吩咐道:“你们跟着我!”
青年们面露喜se,连声答应。任谁都知道,马家堡中最强悍的战士并非以刚勇自矜的匪首马对,而是这个木匠、铁匠兼苦役的胡休。贼寇们以胡休的母亲为人质,才迫得这条巨汉为他们效力。跟在他身边,或许会在即将爆发的战斗中增加一丝生还的机会。
既得了胡休的话,数人连忙便簇拥到他身后。带领这几人的一名小喽啰猛然间发现押送对象全都跑了,不禁目楞口呆,可是面对着凶暴的胡休,就连首领马错都不敢太过轻侮,他又能如何?
当胡休登上寨墙时,两支各有数百人的军队已经穿过了代王城的城墙,不断向前挺进。那些进入城里的敌军,就像是倾泻进砂砾的水,转眼就被层层叠叠的断壁残垣所掩盖,看不清了。而城外的原野上,另有两支骑队往来游弋。几名骑士奔行在前方,高举的军旗在风中飘拂着。
马对一身戎服,顶盔贯甲,带着数十名jing锐的手下在此地据守,已经立在寨墙顶上观看了好久。眼看敌人如此用兵,他仰天大笑:“哈哈哈,先在代王城里将他们的步卒纠缠住。只要半个时辰,吐吉立和杨飞象的骑兵就能四面包抄,将他们围拢,来个里外开花!哈哈!哈哈!弟兄们,杀光敌人,喝酒吃肉啊!”
正说得高兴,胡休大步走来。马对的亲信死士若干人都全副武装,眼看胡休走近,均自露出jing惕的神se。而胡休恍若不觉,径自四面观看。
“那些人……似乎像是朝廷兵马……”一名马错的手下注视着城外骑队飘飞的旗帜,突然皱眉道。虽说许多旗帜都明显看得出急就章的痕迹,但朝廷体制毕竟与绿林不同,旗幡皆有定例。萝川贼寇中毕竟也有见识不凡的,亲眼看到之后,便不禁怀疑敌军的来历。
此言一出,马对心中顿时抽搐了一下。他突然想到:苦役们虽然勉强可以驱使作战,但毕竟大晋正统的威严深入人心,这些人面对朝廷兵马的时候究竟能保有多少战斗意志,实在很可怀疑!
马对虽然好战,却也有jing细的时候。此刻他正站在胡休身侧不远,心念急转之际,放在背后的左手悄然做出了jing戒的手势。那些护卫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悍贼,面上并无表情,仿佛无意识地散开了几步,各自手扶刀柄,隐隐将胡休逼在垓心。
这样的气机牵引如何能瞒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