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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啦。”何沈然说道,拆开精致的纸盒,里面是两颗菜心一枚水煮蛋,配了一小块麦麸饼干,和许小舟的盒子对比十分明显。许小舟有点尴尬,何沈然笑道:“小舟和去年不大一样了,挺好的,这一行是长跑,那根弦不能一直崩着。”
许小舟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只有今天是这么吃,只能敷衍着嗯了一声,低头匆匆咬了几口蛋糕,起身道:“我去丢一下垃圾。”
“好。”何沈然正动手剥那颗水煮蛋,没有抬头。
陈景锋那边已经开始拍了,男人在威亚上吊着,在空中飞来飞去。许小舟端着盒子站在原地仰头看了一会。前辈和他毕竟不一样,他上威亚像是上战场,而前辈却十分自如,好像那就是生活常态。
男人试拍完第一段被放下来,从空中往下降落时目光扫到许小舟,还勾了勾唇角。
许小舟莫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出去把垃圾清理掉了。
回去的时候许小舟刻意贴着墙边走,一大排打光器挡在旁边,估计陈景锋是看不到他了。然而他刚刚往里走了一段,透过打光器的缝隙,突然看见不远处刚才自己坐着吃饭的地方,何沈然正低头看着丧丧。
对丧丧好奇的人不少,可是令许小舟意外的是,丧丧也看着何沈然。他从侧面看过去,一人一猫的对视十分明显,不会错。
何沈然目光平静,丧丧也没什么异样,只是他们对视的时间有点久。
许小舟莫名感到一种危机感,身体几乎先一步做出了反应,他大步过去,似无意般挡在了丧丧身前。
“沈然今天戏多吗?”
何沈然收回视线,很自然地把剥好的鸡蛋掰开,“不怎么多,而且都排在五点之后了,我就是刚进组趁着还没被掏空,闲着没事来看一眼大佬。”
“这样。”
“哎,拍晚戏很苦的,一般下了戏都快十一二点,人都精神了,回去要后半夜才能睡着。还是你好,导演都把你的戏份往前提了。”
许小舟听了一愣,莫名感觉这句话有深意。
何沈然几口就把营养早餐吃完了,说道:“我回去补觉,下午见啊。”
“下午见。”
他看着何沈然走,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查了一下收件箱。
昨天王导吩咐过后,剧务确实重新排了时间。他对比着新旧两版看了看,果然,何沈然有不少下午的戏都被改到了晚上六七点。
难怪刚才话里有话。
许小舟有些惆怅地叹口气,一低头却见丧丧正在看他。跟平时睡眼惺忪的样子不一样,小猫眼睛圆瞪,亮晶晶的,像是有话说。
“怎么啦?”许小舟有点不知所以。
丧丧闷不作声地低头转了个圈,爪子抬起放在许小舟腿上,拍了拍。
许小舟真,一脸懵。
大佬的先导片没能抢上前排,对手戏倒是抢上了。新排出来的时间表上,第一个镜头就是陈景锋跟许小舟的对手戏。太子齐还没误入歧途时听闻江南河水决堤,派见贤去帮助消灾,很平淡的一幕。戏里前期见贤对太子齐的忠诚几乎都是靠这种平淡的剧情去推,只是可以添加很多描述来烘托出想要的氛围,真人去拍难度就比较高了。
许小舟的玉银袍今天早上才做好送到剧组,他拿着衣服到后面去换。玉银袍通体月色,笔挺的面料上绣着香槟色的暗纹,那些暗纹连起来勾勒出一只又一只小猫的形态,领口、衣摆、袖口全都勾了一抹银色的边,灯光打下来那些小猫暗纹随动作时隐时现,衣服周边一圈流动的银色,特别好看。
许小舟定装从后面出来,王毅池笑眯眯地看着他,“我果然没托大,在日天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衬得住这一身。”
孙杰在旁边不由得叹了口气,“小舟腰真的太细了。”
陈景锋刚好也换了衣服出来,似是随口道:“看他腰细吧,昨天不知道谁嗵地一脚差点把沙包踹炸了。”
“锋哥人不在剧组,怎么消息这么灵通。”
陈景锋倚老卖老地哼哼了两声,“我的助理眼线遍布剧组,你们可得小心点。”
许小舟一回头,就见男人一身淡金色的长袍,长发束起,剑眉星目,谈笑间尽是风度。许小舟看呆了那么一瞬间,猛一回神,又突然觉得这件衣服哪里怪怪的。
淡金色的长袍,流云暗纹,勾了一层白边。
附近没有镜子,但许小舟莫名突然觉得这两件衣服有点情侣感。他有些局促地往导演那看了一眼,王导正跟服化组的老大指着他俩谈笑风生,看那频频点头的架势,估计是很满意。
令人感到窒息。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剧本有点不对劲。读剧本的时候他还感慨过,见贤对太子齐的忠诚已经超乎了“认主”这个概念,太可歌可泣了。结果经昨天男人一提醒,两人名字暗藏玄机不说,衣服也如此神奇地配上了,实在是很难不多想。
这个戏说来也奇怪,男主和男四剪不断理还乱,唯一比较重要的女性角色的cp却是男二。男主太子齐一直沉浸于实现人生抱负、走歪路又走回来,直到最后悲痛万分为替自己承担罪孽的见贤哀悼。
现在想想,也许是他把这个剧本看的太简单了。
“两个演员准备好了吗?”王毅池问道。
“我好了。”陈景锋说着,看了眼发呆的许小舟,“准备好了吗,小猫?”
“小猫?”孙杰有些惊讶。
“帮他适应适应角色,新人进组,你看他,都紧张得发呆了,真可怜啊。”
许小舟心里狂翻了个白眼,回头冲导演点点头,“我也好了导演。”
“ok,那我们就准备开机。”王毅池跟摄像轨道上的大哥说了几句,回过头说道:“你们二位都很稳妥,开机第一镜,争取一条过啊。”
“我们会的。”陈景锋悠闲地说道。
工作人员各就各位,陈景锋在正首的黄金榻上坐好,手边是小山一样堆着的奏折。许小舟就在他下首的小几旁提笔作画,导演说了,原着里的见贤爱画画又画不好,所以让他随便瞎勾几笔就行。
打板声响,所有打光器都开到最大,许小舟坐在一片白亮的内景里,周围是古色古香长桌短凳,可另一侧却是黑压压的镜头跟脑袋。他在心里深呼吸,轻轻垂下眼睫,神情懒散而又不失天真,提起毛笔落在纸上。
特写镜头跟过来,摄像大叔还穿着件logo巨大的短袖,不能更出戏了。
许小舟努力适应这种反差感,几乎是遵从本能地,在纸上提笔就画了一条小鱼。
大叔好像愣了愣,像是没想到这个演员这么实在,演猫就画鱼。过了几秒钟,王导在外面喊,“切镜头。”
特写机位挪走,切到长镜头。坐在上首的陈景锋把一本奏折打开又合上地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末了往旁边一扔,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见贤。”
许小舟没有停下画小鱼的乐趣,头都不抬,懒洋洋地,“嗯?”
“我有点愁。”
“哦。”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事发愁?”
许小舟歪了下头,把笔随手一扔,笑呵呵地抬起头,“太子殿下每日的愁事太无聊了,见贤用头发想都能想到。东边流寇又入侵,西边蝗虫啃庄稼,北边灾民打群架,南边洪水毁堤坝”
“对。”陈景锋匆匆打断他,然后顿了一顿,像是后悔自己表现得过于急切。自幼高冷不近人情的帝王之子眼底划过一瞬的窘迫,他稳住声音说道:“南边喝水决堤,淹了近百户商户了,许是河伯闹事。”
“喔——”
少年黑眸里闪过一丝顽皮,故意摇摇头,又拿起了那根被甩在一旁乱糟糟的毛笔,“河伯年龄太大,爱闹脾气,正常,正常。”
“你”陈景锋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了似的,“替我走一趟,如何?”
“可以呀,我和老头子熟得很,那一带的河鱼都靠我罩,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许小舟笑眯眯的,刚刚好画完了最后一条小鱼,抬起头眉眼弯弯看过去,“我听说昨天鹰王献贡给人皇不少宝物,其中有两条食仙露长大的江鱼,太子殿下”
“给你给你。”陈景锋长叹一口气,看着许小舟眼神像在看每天晚上强行去蘸他咖啡上的奶泡的小猫一样无奈,放低声音,“我晚点就去给你讨。”
“卡!”
能把头皮撩了的打光灯关闭,四周恢复了正常的光线,许小舟收起表情轻轻呼了一口气,听王导说道:“很好,可以过。”
就这么两分钟的对手戏,他里面的衣服前后都要湿了,热是一方面,跟男人对戏的压力也是一方面。
前辈明明上场前还在看台词,一副没怎么走心的样子,对起戏来却是行云流水,一场平平淡淡的日常戏也十分压人。
工作人员散开去,陈景锋走过来,笑道:“某人第一次上镜,气场很强啊。”
许小舟默默站起来,“前辈没有感觉到我紧张吗?”
“紧张?我可没觉得。”陈景锋摇摇头,趁周围没人注意,低头在他耳边说道:“你下次收敛一点,回头冲我那么一笑,我差点出戏。”
“”
男人重新站直,煞有其事地叹口气,“哎,我一个剧组老油条,和小新人对手差点忘词,太丢人了。”
路过的工作人员吃吃笑,一边说着锋哥真会开玩笑一边动手去收刚才的道具,陈景锋突然想起来什么,“那个画,给我留着。”
“留这个做什么?”
男人嘿嘿一笑,把那张宣纸小心翼翼地卷好,捏在手里,“小舟画的鱼,我回头裱起来馋丧丧,挑拨一下小猫和恩人之间的感情。”
工作人员笑出了声,“锋哥怎么这么皮。”
陈景锋一低头,果然见许小舟正冷漠脸瞪着他。许小舟正要阻止男人无聊的行径,然而却见陈景锋的笑容突然僵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