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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建认真听着,眼睛一阵湿润,然后在苗光辉的催促下,跨过高达两尺的大理石门槛,离开巍峨的门楼和破旧的大门说起来,南塘杨家起源于北宋理学家杨时的一支,是先哲的嫡系后人,明朝清朝共出过五个进士,解放前曾是南塘镇的大地主,共和国后,杨家饱受到各种运动的冲击,爷爷和叔爷都上吊自杀,父亲兄弟七个中有四个送人做继子,祖宅三进两植只剩一进一植十几间由两家人住。
妹妹趴在大理石门槛后面大声道:“哥哥,你要早点回来哦!”
杨子建挥挥手,与老乡同学趁着夜幕还没有完全降临,还有一些天光照路时,大步朝着镇西的火车站走去。经过出镇路口,在几棵巨大的苦楝树下,一个娇小的少女翘首而望,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蓝鸿大步踏前,与她前肩走着,她是蓝鸿的妹妹蓝雪,在南剑一中读初二。
一行人有说有笑,走了十多分钟,在夜幕降临时,终于抵达南塘火车站。
车站虽五脏俱全。候车室内太闷热,大家都在站台的花坛边乘凉。刘德成负责把钱收集起来去排队买票,从南塘镇到南剑市的短途站票一人一元,刘德成与蓝鸿初中就在南剑一中读书,升上高中后,他们仍是同班,蓝鸿是七班班长,而他是生活委员,做事稳健热情。
这年头公路不好走,农村进城,有地方住宿的话,大多乘坐火车,因此小车站里居然有几十个人。
蓝雪热情开朗,很快就找到了同龄女伴,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
杨子建看着她柔美的秀发、优雅的背臀,飘逸的黛蓝印花长裙,健康结实的小腿裹着白色锦纶丝袜。犹豫半晌,他仍忍不住走去和她搭讪道:“蓝雪,你今天穿得很漂亮啊!”
蓝雪咧开嘴,礼貌地干笑道:“谢谢,你也很帅。”
然后又回头和女伴聊天,显然并不想认识哥哥的同学,一个回家仍穿校服的怪人,她不知道,蓝色白条的校服已经是杨子建最好的衣服。
杨子建叹了口气,回到苗光辉旁边,这时,刘德成已经买了票,发给大家,然后他们几个不停地聊天,而杨子建只在一旁听着,感受着九十年代的旅途气息。
七点五分,似乎晚点了几分钟后,火车进站,在车站管理员和乘务员的喝叱下,急于下车的旅客与等待上车的旅客井然有序,最后杨子建与同学上车,不久火车启动。
铿锵铿锵
火车驶过铁路桥,然后经过南塘镇,此时,镇内已经万家灯火,杨子建看着镇南的一个小亮点,那大概是自己的老家了。
一路火车,闻着这个时代车厢里特有的油味,杨子建感到阵阵反胃,恶心欲吐。
好在路程不长,大约半个小时后,火车到了南剑市。
随着同学下车,杨子建又觉得浑身轻飘飘的,精神恍惚,眼皮打架,困得要命。
浑浑噩噩中,他被两名同学架着,走了不知多少的路,回到了学校宿舍,然后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第3章 高中凌乱的早晨()
深夜,凌晨。
杨子建终于醒了过来。
床铺四周挂着蚊帐,房间幽暗,因为天气炎热,窗户半开,山风习习,推得勾架住的木框窗“嘎吱”作响,这时云朵移开,月光斜照在玻璃上,皎洁如水。
这个房间呈长条形,两排木式双层架子床靠墙而立,杨子建就躺在右墙角临窗的下铺,一排课本和学习资料靠墙堆垒,砖墙的上方用钉子架挂着校服,似曾相识的鼾声此起彼伏,以及各种鞋袜脚臭味阵阵袭来好熟悉的学生宿舍。
宿舍中间横排两张课桌,上面摆放着九个插着牙刷牙膏的杯子,叠成小方块的毛巾整齐摆放在杯口上这是军训教的,并成为宿舍的评分标准。
黄粱一梦?
夜风从窗口吹进蚊帐,背脊的汗水变得清凉又黏稠,这种触感让他确定这不是梦。
通过玻璃窗幽幽的反射光线,他对准语文的书脊,从书堆中抽出崭新的课本,探到床外借月光翻看高级中学课本、语文、第一册、必修第一单元、记叙文、一雨中登泰山预习提示、从火车上遥望泰山
第一篇雨中登泰山写着小字、标记,划着曲线横线,后面篇章则清洁干净如新。
现在是九一年的九月九日星期一,高一刚开学不久。
掀开蚊帐,蚊子嗡嗡声立即冲进来,他伸手拍了拍上铺的床帮,上铺睡着一个小胖子余冒,他父亲是赤脚医生。对面架子下铺侧身而睡的林逸,是自己的同桌,白肤卷发,有些混血的味道。
林逸上铺是谢小钦,小圆脸非常动漫非常开朗,是他在学校最好的朋友。谢小钦前面是周至锋,父母是商人。周至锋上铺是孟云,说话轻声轻气,爱摆兰花指,很有点京剧青衣的味道。孟云前铺是唐伟权,高大周正得像军人,声音有股磁性,此外还有范龙、顾安军,这两人都是煤矿子弟。
405号宿舍共十个铺位,但只住了九个人,都来自乡镇和厂矿,另外一人因病请假,要一个月后才入学。
杨子建像梦游一样,双眸闪着猫眼的幽光,一一看着同舍兄弟,然后来到门口,咦呀一声打开,踱步到走廊,小臂贴着清凉粗糙的水泥护栏,凭栏远眺。
天高,野旷,山峦起伏,空气清鲜。
这是高中男生宿舍第四层,宿舍区位于山顶,学校又在城市边缘,走廊背对着城市,视野只及西边的山区,山后是西坡村,到处是层层叠翠的树木和零星如水墨般的农舍,蜿蜒陈旧的水泥山路尽头,有一座森严的看守所建筑。
朝走廊左边远望,才能看到数公里外城市的一角,即使是深夜,明亮的路灯霓虹也显示出一派灯火辉煌。
南剑市是一座闽西北山城,著名的工业城市,城区有百余万人口。
南剑一中建于城西边缘的小山上,山不高,山顶到路面的垂直距离不过一百五十多米,丹霞地质。宿舍就建于山顶。学校依山而建,分为三个层次,顶层是学生宿舍区,中层是教职工公寓和食堂,底层面积最广,有办公楼、教学楼、实验楼、图书院、操场、花园等功能区。
丹霞秀丽,绿树成荫,小桥流水,仿佛一座秀美的小景区。
校门口隔着一条主干道,就是闽江。
杨子建就站在山顶宿舍的顶层,一件背心,一条裤衩,夜风吹着好不凉爽。
山顶视野最好,但其实环境最差,四周山头都被推平,没有多少树木,并排建了四座三层高的宿舍楼和一片简陋的沙砾大操场。
再过一个半小时,他就得和一千多名学生去沙砾操场做早操,而且每天如此,想想就要吐。
咚咚咚咚
市中心的巨大钟楼的钟声传来,那么熟悉,那么悠扬,这是历史的声音。
钟声过后,就只剩下山风发出呼呼响声,四周一片寂静,跨越二十年的清冷月亮斜照在身上,让他不禁回想这二十多年后自己的人生经历,特别是高中三年的经历,九十年代的高中生,该怎么出人头地,怎么掌握未来。
光凭学习是不够的,前世他的成绩处于中下游,考上的也是一所南剑普通职业高校,后来还是靠着写作才华进入体制内,至于炒票他是不会的,经商绝无可能他在大脑中不断总结,细心筹划,苦苦寻找出路。
不知不觉中,月亮沉入西山,在天空暗淡下去时,东方逐渐出现的一抹鱼肚白。
五点半,万籁俱寂,四野无声,无数学子还沉醉于甜蜜的梦幻中。
叮铃铃
学校宿舍那尖锐的起床铃突然响起,惊醒一千多名初中、高中的住宿生。
四层十三间宿舍,睡得正酣的学生,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伸出脑袋,懒洋洋地舒展一下身子,手忙脚乱地罩上浅蓝色白条纹的校服,纷纷走出来,端着脸盆打个哈欠从杨子建的身边走过,包括自己的舍友们。
只有谢小钦端着脸盆走过来时,用手肘顶了一下他的后背叫道:“子建,快去穿衣服,我们一起去刷牙洗脸,然后去吃饭,哈,昨天我妈妈带了一罐酸菜红烧肉来,咱们好好享受一番!”
杨子建听了,不禁口舌生液。
杨子建只有一米六多的身高,谢小钦比他还矮一点,按身高排座位时,谢小钦刚好坐在他的前面,两人因此最先认识。
谢小钦的父亲是前坪镇中学老师,母亲开店,家里比较富裕,因此常给他带来各种可以较长时间保鲜的肉菜或肉松,而谢小钦为人开朗大方,喜欢与朋友分享,杨子建不仅与他是前后桌,还是同舍左右铺,因此很快就成了好朋友,沾了口福。
呵呵一笑,杨子建带着一份积累了数十年的“深情”目光,狠狠凝视了谢小钦一眼。
谢小钦被认识才十多天的新朋友古怪的目光弄得背脊一阵发凉,然后眨眨眼,迷惑地看着杨子建走进宿舍,从床底拿出脸盆,从桌上取走牙刷杯子放进脸盆,杯子上放着毛巾按军训的要求叠成小方块,被他提起来一抖,成条形披在肩膀上。
第4章 好基友()
杨子建和谢小钦并肩走下一楼,在一排长长的水槽前接水刷牙。
没过一会儿,山顶四栋宿舍楼里的上千名寄宿生都醒了,男男女女,喧哗一片。
刷牙洗脸后,杨子建和谢小钦在舍监老师的哨声催促下,马不停蹄跑到宿舍侧面的沙砾大操场集合做早操,稍歇片刻,下山到教学楼高一2班进行早读。
此时早晨六点多,教室内学生只有一小半二十多人,都是来自乡镇和厂矿的寄宿生,杨子建在三排第二个座位,教室内“嗡嗡”念书声一片,都趁着早晨精神最好的时候背书,包括前桌的谢小钦和左边同桌的林逸。
杨子建盯着林逸那一头自然曲卷的粽发看了半晌,林逸正额头顶着桌沿,书本放在膝盖上埋头背书,嘴里“嗡嗡”地默念着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