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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诗梦看两人都垮着脸，他们怕是不敢出去。
圆脑袋挤出几滴眼泪，很是思家。
另一个不哭，但神情也很是落寞。
几句话一说，几口酒一喝，便掏心掏肺：“我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大了，走的时候，他们各自成家，而我，都要做爷爷。哎……”
唯有一声长叹。
“那你们为什么做奸细？”好好天伦之乐不享，反倒来助纣为虐。
“身不由己。”
说来又是一段伤心往事，不提也罢。
今日审讯到这里结束，他们喝完酒开始撒酒疯，哭天抢地，一个说着家人，一个说着孙子孙女。哎！
出去后，李诗梦问白涸：“每日都是这样？”
白涸摆摆手：“哪能，今日见了你才这样，前几日，他们见我，都是说他们多么多么害怕，受到怎样怎样严苛的训练……大概是真见你，想到家人了。”
李诗梦唏嘘不已。
转头就把这件事告知鬼荒红夜。
鬼荒红夜正在分管妖族，妖族已打算要去对付仙族，他们现如今极为松散，必须紧备起来，时刻准备上战场。
鬼荒红夜便被白澜派来管理这事，务必训得这群稀里糊涂的族人，赶紧醒过来。
族长白澜出手，他们只会认为理所当然，王当然是这么强的。
但让鬼荒红夜来训，给你们一个当头棒喝，再说那杜衡的恐怖，他们会更能相信。
李诗梦来的时候，鬼荒红夜正和一名撸起袖子的妖族各站一方，正打算动手。
李诗梦停住脚步，躲在阴影里，看他们之间过招。
许是过多黑暗的日子，鬼荒红夜与他人过招，不会依赖眼睛，更多是依赖感知。
眼睛有时候会骗人。
感知，却很少。
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鬼荒红夜的紧锁之下，很不舒服地被打败了。那种前前后后，都被锁定的感觉，实在令人讨厌。
他们妖族要打便打，何时有过这样的招式。
他输地不太甘愿。
鬼荒红夜便答应他再来一局，这次也没有手下留情，刚说完开始，人已到了他面前，一拳送出，激起一阵尘土。
“服气了吗？”
服气，当然服气。
鬼荒红夜又打败几人，余光瞥见李诗梦，借口休息停了下来。
李诗梦见他走过来，站直身体，笑道：“累了？”
“不累。”
李诗梦从袖口掏出一个苹果，递给他：“吃吗？”
又道：“不能不吃。”
第393章 假与火（）
鬼荒红夜接过苹果：“你给的，我怎么敢不吃。”
李诗梦笑开：“那就好，这可是从白涸前辈嘴边夺下来的，我的一片心意，你可得好好珍惜。”
鬼荒红夜不急着吃，“找我有什么事？”
李诗梦眼神飘了下，“没事就不能找你？”
鬼荒红夜一怔，李诗梦扭过头，不让他看见她脸上升起的红晕。
“你陪我出去走走，总是待在宅子里，人都闷出病了。”
大娘的殷殷教导还在耳畔：“两人单独待着，不要一直缩在家里，总要出去走走，吃点喝点，看好看的，一起经历美好。”
李诗梦抬头看看天色：“天黑前回来，还有一个多时辰，”她突然有些忐忑：“去吗？”
鬼荒红夜求之不得，喜不自收，当下跟着李诗梦出门。被训得妖族也早早走了，临走时，还有妖族给他塞了几瓶好酒。
妖族盛行，请心爱的人出去，越好的酒心意也就越深。他们看鬼荒红夜的样子，就知道手边没有好酒，拿出自家珍藏好酒，给他用。
“王做了场假亲事，要有真亲事。不定多热闹。”
这话说地鬼荒红夜心热。
成亲？！
他不止一次想过，幻想过以后得生活，可是，一切未定，谈什么以后将来？
只能领受了妖族的好意，和李诗梦一起出了门。
路上两人三句两句说了些话，有时也静的一句话不说。
可就算安静下来，也没有尴尬的氛围，两人更为享受这种淡淡的陪伴，不需多说，身边总会有人。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大路，李诗梦想起一件事：“大娘教我酿了果子酒。”
鬼荒红夜：“嗯，好喝吗？”
李诗梦笑：“刚做的，还没喝。等好了，让你做第一人，尝尝我的手艺。”
“一定很好喝。”
李诗梦问他为什么。
鬼荒红夜特别正经道：“你看起来很善于此道。”
说完又笑了。
李诗梦锤了他一拳，力道很轻。
“你说我是酒鬼？”
鬼荒红夜握住她的手：“不，我是说，你很厉害，做任何事都得心应手。”
李诗梦哼道：“勉强能听。”
两人牵着手，也就没放开。青石板的路走完了，有石子路，还有我土路。长长的路，两人手牵手慢慢走，从白日走到夜色降临。
李诗梦十分大方。说好夜色前回白宅却要带鬼荒红夜去酒楼。
鬼荒红夜何时违逆李诗梦的意思，况且是这种小事，他也望着两人有更多独处的时间。
妖族上下也知道仙族如今正在谋划些什么事，但他们有酒就能乐呵起来。酒楼里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李诗梦跟鬼荒红夜等了一会，大堂才有个位置空出来。
两人不饿，点了果子酒。李诗梦想提前尝尝，做出来会是什么味道。
“漫长等待后的，不是会更加美味？”
鬼荒红夜不喝，他找这样的借口，也只不过是想第一次喝这种酒，留给李诗梦的手艺。
李诗梦哦了一声，也放下了。
“那我也等。”
两人点了果子酒，就这样放了下来，握着酒杯，不喝。
酒楼里一派安稳之气，李诗梦也难得如此平静，看着鬼荒红夜，看看周边的众妖族，烟火气四溢。
可惜，这样的氛围，不过就是一点点而已。
突然有人跑进来，大喊道：“着火了！”
火？！
酒楼里所有人一下子酒醒了，朝那人指的方向奔了去。
这是在妖族的腹地，东南西北都有把守，正中央是白澜的宅子，更为安全。
此时，出现火灾的地方，是东面。
一众妖族奔了过去，想要救火。脚步却被硬生生拦了下来。
白澜早早来了，拦在众人面前，让他们不要过去，火灭不了，只能等着烧尽。
“什么火？”
有人问了一句，可众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人群中爆发出哭声，撕心裂肺，“我妻子，我儿女，还在那里……”
东面的四条街道，全部燃烧起来，漫天的火光，不能接近，在里面的也逃不出来。
李诗梦呆呆看向白澜，白澜背对着她，看不清神情，他站的直直的，挡住身后这群要疯了的妖族。
李诗梦想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鬼荒红夜拉着她道：“等会。”
大娘和白涸的身影不在。
一夜过去，东面烧了个干净。
一百四十多人死亡，老人小孩占了七成。几十人受伤。
白澜一夜未睡，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堂前跪着两人，四肢被打断，不得不躺在地上喘气，一双眼红着对白澜。
李诗梦站在一旁，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杜衡，”好半天，白澜开口，“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想做什么？”
圆脑袋被废了四肢，经脉尽断，半死不活，“不怕告诉你，我们也不知道，我来这里，也就是在合适的时机，放上这把大火。”
白澜道：“为何早不放？”
“早点放不了，时机未到。”
李诗梦蹲在圆脑袋身前，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死的人里面有老人，小孩，他们的父母不知多么心疼。”
圆脑袋眼睛一红，随即嗤笑道：“我女儿早死了，那是骗你们的，不然你们会如此松懈地看着我们？”
“早死了？原来如此，你是想让我们知道，你良心未泯，你还有妻子儿女，所以还有人性？原来是这样啊……”
李诗梦点着头，看向另一人，“那你说得也是假的？”
另一人正面对着地，不肯抬头看她。
这就是默认。
两人的头脑是真不错，处于那样危险的境地，竟然还能想着怎么完成任务，真是忠心啊。
不知怎么地，从外面冲进来一人，眼睛肿起，上气不接下气，“王，抓到纵火的了吗？我，我女儿，她才出生，还没叫我爹呢，我妻子在家养身子，她动不了啊，她都成了原型……就爱喝口酒，我就是出去买酒就那么一会……”
目光转到下方，立即冲了过去，一脚踹在圆脑袋的头上，青石板都裂开了。
“我要你们死！”
白澜默不作声。
李诗梦也不吭一声。
第394章 思与行（）
再这样下去，两人非给打死不可。
鬼荒红夜一直未多参与进来，也没有与妖族有太深厚的感情，此时，反倒是堂上众人中最为冷静的一人。
他一下拦住两人。防止更多惨事发生。
李诗梦没什么反应，倒是这两人看了一眼鬼荒红夜，似有责怪。
鬼荒红夜诧异，难道这两人不想活了？
四肢虽被折断，只要医治得当，是很容易痊愈，不至于不想活，这……他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劲。
好歹还是拦了下来，白澜让李诗梦带他出去，他看出来，李诗梦情绪也不太对，让她离开冷静。
李诗梦也察觉自身不对的地方，接过这人，打晕带了出去。
不打晕的话，他挣扎地太厉害，根本难以往外带。
走了一段路，李诗梦回了头，白澜疲累极了，半睁半闭眼睛，很没精神。
“你们说老实话，杜衡真君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一句听完，李诗梦已经转身离开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