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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老实话,杜衡真君到底是想干什么?”
这一句听完,李诗梦已经转身离开那里。
她将人送了回去。
外面愁云惨雾一片,她之前见到的欢乐情景荡然无存。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一日间被逼着成长,这个教训,妖族的,定会铭记于心。
一路走过,耳边不绝哀哭声,她跟着心里也酸涩起来。
言犹在耳。
“我有个女儿,要是我还在家,大约也有你这般大了……”
“要是在家,我都能看见孙子孙女!”
这两个奸细,他们说的话怎么能信。他们早就助纣为虐,一点也不害怕。在被抓到之后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是想谋取同情。
而她就是那个傻瓜,她真的同情他们。
为他们的亲人,儿女,孙子孙女,她想,若是他们能说出有用的消息,说不定还能放了他们。
道虽不同,普遍之爱却是相同。
她从未如同此刻一般痛恨自己,她有苦说不出,有恨说不出。
她想发泄出心内的气愤,可她毫无办法,没有途径。
有一瞬间,她曾在想,这关她什么事呢?她为什么要这么气愤?要这么……抓心挠肝地难受。
李诗梦脚步放缓,边问着这人的住家,一面思考。
她突然想,做坏人可真容易。顺应本性就行,你要想做个好人,就得逆着本性来。
好逸恶劳,本是人性,但却被人所不齿。
说谎骗人,不需要交,孩子就会。可要想他不说谎,却要一遍遍交。
他们心中的良心,在谴责,在怒吼,最终熄灭。
猛然间发现自己想的多了,李诗梦自嘲一笑。
她不想做好人,也不想做坏人。
好与坏,谁说了算?
难道众人说他是好就是好,说他是坏它便是坏?
要知道,世上的傻瓜很多——她是其中一个——会被自己的情感牵着往前走做出不符合原本该做的事。
乱七八糟想了一些,李诗梦将人送了回去。
经过这一次的大火,鬼荒红夜彻底闲了下来,他再也不用去提高妖族的警备心。他们的警备心前所未有的高,且永不会消失。
鬼荒红夜闲下来,自然就发现李诗梦不对劲。
妖族腹地被大火烧了,白澜忙,白涸忙,大娘也忙。他们一家恨不得一日能多出十二个时辰,事情多的根本处理不过来。
李诗梦倒是闲了下来。
同样闲下来的鬼荒红夜发现她两日未出房门,以为出了什么事,去找她,被随意找了借口敷衍过去。
他想着让她静静,也就没再管。可没想到,又过了两日,她仍旧不愿出门。
鬼荒红夜心里这才觉得事情有些大了。本以为也就是稍微让她难受一会儿,单独呆呆也就没事了,谁知道竟然隔了四日,她仍旧闷在屋里。
再敲门,还是不理。
鬼荒红夜果断破门而入,正对上李诗梦睁大的眼睛,“你做什么?”
鬼荒红夜神色也不好看,心里难受是一回事,但不该拿自己的身体撒气。
它拉着李诗梦出门。再次见到日光,李诗梦流下了眼泪。
鬼荒红夜一下就慌了,手足无措道:“怎么了?是我拉你出来,你不高兴?”
他忐忑不定,心慌如麻。
李诗梦捂住脸,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她就是太久没见太阳,眼睛受了刺激进而流眼泪。
这样说,有点丢脸。索性就让鬼荒红夜误会吧
带着这样的心态,李诗梦好半天都捂着脸。
让不明真相的鬼荒红夜担惊受怕好一会,等李诗梦愿意把手放下来,看到她微微红着眼睛,气色还算好,他才稍稍放下了心。
李诗梦自知让他担心,颇为不好意思,说话先软了三分。
“红夜哥哥,别担心,我没事的,我这个人,可正气呢,再多的黑暗在我眼前,我也不会受到影响。”
鬼荒红夜这下心里也有了数,知道她可能并不是在哭。
颇为无奈纯了一下李诗梦的脸:“好好好,你厉害,我知道你是正派的人。”
李诗梦晃晃脑袋:“那当然了。”
两人酒不在纠结这件事,李诗梦也振作精神,加入白家一家三口去帮忙妖族的事。至于白澜如何审讯那两人,她没问,也不知道白澜从那两人那里得到什么消息。
鬼荒红夜倒是和她透露一点,说是白澜可能会前往西北方,去那里找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他也不知。
五日后,白澜果真要起行,李诗梦死缠烂打跟了上去。
西北方是一片荒漠,与南方合宜的气候不同,这里很热,他们穿的衣裳,一件件脱,最后穿了纱衣,汗还是止不住往下流。
“我们究竟去哪?”
此次同行,除开白澜,鬼荒红夜,李诗梦。还有几个人。他们说着李诗梦根本听不懂的话,全程也只跟白澜说话,面色凝重。
李诗梦他们热的恨不能钻进冷水,他们却披着外衣,头上待着厚厚的白帽子,半边脸都被遮住。
他们仿似感觉不到热。
进入荒漠,代步的马匹换成了骆驼,一下慢了下来。
茫茫的黄沙,头顶是热辣辣的太阳,李诗梦擦擦额头的汗,望向前面的几人。
鬼荒红夜见她未跟上,停下来等她。
第395章 去荒漠()
白澜正和那几人中领头的一人说话,偏头看了过来。
白澜是中心人物,他这一偏头,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李诗梦抹了把汗,不好意思,赶忙跟了上去。
跟在白澜身边的有四人,除开领头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剩下三个,看上去十分年轻。
等李诗梦赶了上来,其中一个脸上画着白边的年轻男子看了过来,操着半生不熟的口音,怪腔怪调:“女人就是麻烦,没用。”
李诗梦口头上当然不会输,朝那翻着白眼的年轻男子回以一笑,随即开口:“想来你也是女人,这才能替所有女子下了这样的判定。”
“你眼睛瞎了吗?我是男是女你不知道?”
李诗梦笑:“我还真不知道你是男是女。是男的,那你就是一个傻子,是女的,你就是一个傻子。”
不管怎么样,都是一个傻子。
年轻男子冷哼一声,“女人就是难缠,说话也没头没尾,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诗梦故作惊讶:“这你都不知道,看来你不仅是傻子,脑子还不太聪明。”
“你……”
旁边人叫他,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年轻男子愤愤瞪她一眼,不再逞口舌之争。
白澜也警告看了她一眼,李诗梦缩缩脖子,决定小心做事说话。
鬼荒红夜想了一会,“梦梦,你刚才为什么骂他是傻子?这前言后语有些……”
李诗梦接口:“搭不上是吧,”它大手一摆,“吵架,就是要把别人给弄气了,哪管你说地什么话。”
鬼荒红夜若有所思。
李诗梦又道:“不过,也是看人。他人讲理,我们也讲理,他人来粗的,先讲礼,讲不通的话,那就只能动粗!”
鬼荒红夜笑:“吵架也有大学问啊。”
李诗梦拍拍骆驼:“那是当然,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任何事仔细琢磨,总会发现其中的奥秘。”
李诗梦一掌拍下,骆驼受了惊,步子加快不少,一下超过白澜。
“白澜,都到这里了,总该告诉我们,你到底是来找什么的了吧?”
白澜睨住她:“你会知道的。”
只是不是现在。
他们在荒漠中又行走了几个时辰,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白澜在前,突然停了下来。
抬眼一看,前方黄沙中,竟有破旧的建筑。高大不再,精美不再,只剩下一些零碎的石块石板。
直到去了那建筑中,白澜开了口,“查查,你来说吧。”
查查?
查什么?
还不待李诗梦作出反应,那领头的男子叽里呱啦说了起来。
年轻男子在旁,用着不熟悉的音调:“千年前,有一对人来到此处,他们究问天地奥秘,为神族的陨落表示大为不解。他们翻找古书查遍蛛丝马迹,总算在一位智者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于神族的秘密。”
他们按照那个秘密,以人命做为中介,以组合阵为基,使神族再临。
三百条人命,从各族中各选出修为中上之辈,年轻男女,太小太大都不行。
组合阵是徐家所制,花费无数灵石,失败无数次,此次的组合阵才能完成。
各族来到此地,要亲眼见证神族的再临。
在组合阵发动的同时,洛仙大陆东南西北四方,以火焰为记,借助天地之力,完成组合阵的最后一步。
就这样,他们即将亲眼见证,消失的神族再次降临。
李诗梦呆了好半晌。
那名叫查查的中年男子也知道他们需要时间来理解,稍微停了一下。
那负责翻他话的年轻男子,神色也不好看。
李诗梦不知道,他们是本就知道,还是与她相同,也是第一次。
结果不用说,自然能够明了。
这破败的建筑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们失败了。
神族没有降临,承载了几百人的怨念的组合阵造出了一个怪物。
非人菲妖非鬼,任何一族,都能在他身上找到特征,但是他又不属于任何一族。
造出来的怪物毫无神智,他唯一要去做的,就是流更多人的血。
最终,自己闯下的祸,他们自己来收拾。
将组合阵毁灭,熄了各处的火,各族出动,灭了那怪物。
李诗梦福至心灵,一下明白了怼杜衡真君的打算。
他想重复当年所做的事。
当时他没有神族在他左右,如今有阿丰,这一场策划巨大的阴谋,只是为了让阿丰重得神族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