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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好意思这么做?
银子无论是在外院,还是在内院,都是大房的。
萧士及是老大,奉养父母是应该的,照顾兄妹也是应该的。
但是不能一边吃着大房,用着大房的,还时不时就跟大房使袢子,看大房的笑话儿。
大房倒了霉,二房能好到哪里去?
两家人这样住在一起,跟乌眼鸡似的斗来斗去,有什么意思?
还不如分家算了。
婆母还在,让他们分出去单过肯定不行,那就分产不分居,大家还是住在一起,但是各过各的。
分了家,大房就不用管二房的日常开销了。二房当家,也就是当关芸莲自己的家,不用管到大房头上。
银子她杜恒霜出得起,但是这个气她受不起,还有每天的担惊受怕,不知道还会给她捅什么篓子,想想就不舒服。
晚上萧士及回来,杜恒霜悄悄问了他。
萧士及一听也觉得合适,就算这一次分不了,给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点颜色看看,免得把他们当冤大头,还要给他们看脸色。
杜恒霜有了萧士及撑腰,心下大定。
第二天去龙香叶那里请安的时候,趁着萧泰及、关芸莲、陈月娇、金姨妈,还有龙淑芝都在,笑着道:“娘,媳妇有些话要说,不知道娘方不方便。”
龙香叶笑眯眯地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杜恒霜就点头道:“论理现在不该提这话。可是上次娘寿辰,媳妇因忘了给内院拨银子,让二弟妹管家难做,也让娘堵了心,是媳妇的不是,媳妇给娘赔礼。”说着盈盈下拜,给龙香叶行了大礼。
“哦,这事儿,不是什么大事。过了就过了,以后注意些儿。你是头一次当家,一时照顾不过来也是有的。”龙香叶出奇地好说话。
杜恒霜有些诧异,飞快扫了对方一眼,见对方笑容满面,又道:“话虽如此,确实是媳妇的错,该罚,就罚我半年的月钱吧。”
跟关氏罚的一样,也算公平,就连萧泰及也点头。
关氏脸上浮起一丝胜利的微笑。
陈月娇却见势不妙,知道杜恒霜八成还有后招,忍不住想咳嗽,却被金姨妈用眼神止住,只好闭嘴。
果然杜恒霜又道:“这一次让二弟妹受了委屈,完全是因为我照应不周。娘也知道,外院的事儿太多,还有大爷在外面应酬的事儿,都要打理,一时顾不过来是有的。二弟妹管家束手束脚,也是因为这个家不是她的,她当得没趣儿,也怨不得她不平则鸣。”
这下子萧泰及也听出不对劲,拿拳头捂住嘴,轻轻咳嗽一声。
龙淑芝马上紧张地问道:“二表哥,你生病了?要不要回去歇着?我去给你炖红糖姜汤。”说着也不叫人,自己出去旁边的耳房捣哧去了。
陈月娇心里一动,眯着眼看向龙淑芝的背影,悄悄从龙香叶房里退下,跟着龙淑芝去了。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杜恒霜还没有嫁过来,龙香叶也没有打别的主意,所以没有把这个龙淑芝留下来住。陈月娇对她的情况不了解。想到这一次,因为杜恒霜活了下来,似乎改变了许多事情,陈月娇已经在暗暗警醒,不能插手太多,不然她的重生就一点优势都没有了。
龙香叶的内室外间,杜恒霜站在灯下,烛光映在她脸上,玉色动人,含笑道:“为了不让二弟妹再受委屈,能够真正当家作主,媳妇想着,咱们不如趁着娘还在,还是把家分了吧。”
龙香叶当然不许,正要发作,只听杜恒霜又道:“只是将产业分开,大家还是住在一起。方便你们尽孝,也不让娘挂心。大家一起住,但是各过各的,二弟妹这个家,就能当得名正言顺。我另送你们一处宅子,不过不在永宁坊,而是五里以外的胜业坊。你们看如何?”
听说分产不分居,还能再得一处宅子,关氏就有些心动。
自从杜恒霜管了外院,把持内院进出的银钱,关氏这个家就当得很是不伦不类。那些下人都是刺儿头,逐渐不服管束,给了她许多气受。她拼着大家没脸,在龙香叶的寿筵上闹了一出,也是被气得恨了,顾不上脸面。
萧泰及却不置可否。
胜业坊的宅子虽好,哪里比得上永宁坊的这处大宅?里院相套,抵得上外面四五处的宅院。
想这样就打发他们一家子,实在是算盘打得太精了。
萧泰及在心里哼了一声,笑着道:“大嫂为我们萧家,真是鞠躬尽瘁啊。不过我们萧家的事,就算分家,也要大哥出面吧?大嫂这样说,大哥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
第132章 帐房
杜恒霜听了萧泰及的话,长眉轻挑,黑曜石一般的瞳仁看得萧泰及心里发虚,不自在地别开眼神,看向别处。
“二弟这话说的?难道我就不算萧家人了?”杜恒霜淡淡地道,然后对龙香叶说,“娘,这件事,还要您主持大局。若是您没有异议,我就回去跟大爷说一声,让大爷来跟娘详细议一议这件事。”
龙香叶沉吟不语。分家,只要她活着,肯定是不允许的。但是趁此机会,给老二点补偿也是好的。毕竟这个家都是老大把持,老二实在是太可怜了,只守着两个铺子,以后生了孩子,一家大小难道喝西北风?
龙香叶就给萧泰及使了个眼神,笑着对杜恒霜道:“也好,可以议一议,你让老大来跟我说,他弟弟也在场,我们娘儿仨都不是外人,好说话。”
杜恒霜也不跟龙香叶计较,笑着应了,回去打理外院的事,才让内帐房把帐拿来给她瞧。
萧家因生意铺子和田庄多,萧士及还有一些野路子的银子进来,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用光了。银子用光了,帐目却是要清清楚楚。所以萧家在外院,专门有一个院子,封得严严实实,平时都有四个大汉在门口守着,是专门给帐房住的。
萧家外院一共有五个帐房。一个管总的大帐房,人称“金算盘”的吴诚。另外四个帐房,两个外帐房,一个管铺子的帐,一个管田庄的帐。一个内帐房,专门管内院开销核实支银子的事儿。还有一个帐房,就是暗帐房,专管萧士及那些野路子的银钱。这些帐房下面还各有学徒带着。一个三进的院子住的满满当当,帐本都是另外有地方存放。
杜恒霜只跟大帐房吴诚,和两个外帐房、一个内帐房打交道。那个暗帐房,萧士及都没有给她介绍过。
帐房这样重要,萧家的这些帐房更是不同一般的下人。他们虽然也有身契,但是不同于死契,都是活契,做满十年可以走人的,所以平时都有几分傲气。跟半个主子差不多。
今日因要将内院的银子发下去,同时杜恒霜也有些嗔怪那个内帐房。说实话,这一次的纰漏,杜恒霜认一半的错,那个内帐房要认另一半的错才对。他本来管着内帐房。难道不知道内院的银子没有支?居然都不提醒她一声。
杜恒霜来到帐房院子,进了二重门,就听见影壁后头有人说话,声音有些尖细,听着怪怪的,又不像女人。
绕过影壁,就听见那声音“啊”了一声。“有人来了,我先进去了。”
杜恒霜已经绕过影壁,和一个白面无须,一张脸圆圆胖胖跟馒头似的人相了照面。
“啊。说少夫人来了,有礼有礼。”那人也没有再躲,拱手给杜恒霜行了一个礼,便转身进了东厢房。
杜恒霜吃了一惊。这人看着。就跟宫里的那些内侍差不多,萧士及的外院帐房里面。居然有这样的人!
知画扶着杜恒霜,见她怔怔的,忙催道:“大少奶奶,时辰不早了。”
杜恒霜整肃心情,快步上了台阶,来到正房,走到左面花开富贵锦绣的琉璃屏风后面坐下,轻声让知画去传人进来,“传吴小帐房。”
内帐房是大帐房吴诚的侄子吴用。平日里大家都管吴诚叫吴大帐房,吴用叫吴小帐房。
知画站在屏风外面,传了杜恒霜的话,院子伺候的人忙去将吴用叫了来。
吴用正跟人偏厅吃酒,吃得满脸红通通的,一身酒气,歪歪斜斜地走了进来,只看见堂上俏生生地站着个十来岁的俏丫鬟,正是来过几次外院给他传话的知画,大少奶奶的贴身大丫鬟,就对着知画揖在地,笑着问道:“知画姐姐叫吴用前来有何贵干?”
杜恒霜在屏风后头听见这话,就有些恼了。到现在这个时候,还说有何贵干?
老夫人的寿辰也过去几天了,该传的话外面传遍了,这个吴用还装没事人呢?
知画深吸一口气,忍了怒气道:“大少奶奶让我看内院开销的帐本的,顺便将这个月内院的银两交付清楚。”
吴用打了酒嗝,一股酒气连着肉菜的臭气熏得堂上臭烘烘的。
杜恒霜在屏风后面越发眉头紧皱。
知画忙站在屏风前面挡住那股酒气,用手扇了扇,道:“你站远些,不要脏了这里的地。”
吴用大怒。
酒本来就能壮胆,他又素来仗着自己的叔叔是萧家的大帐房,他自己也是聪明伶俐,做得一手好帐,不免恃才傲物。别说是知画一个小丫鬟,就算杜恒霜亲自训话,他都不一定买帐。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给你吴用大爷称‘你我’?!——好不好,打一顿卖出去!千人骑万人压的货,也敢跟你吴用大爷仗腰子……”一连串的市井粗话滔滔不绝骂了出来,听得知画又羞又愧,忍不住哭了,可还是直着身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免得这个浑人冲撞了大少奶奶。
杜恒霜在屏风后头也听得大怒。
自己好歹是这萧家的女主人,自己的贴身大丫鬟,居然被人指着鼻子这样骂,以后还怎么能撑起一头家?!
“小妞儿,你生得不错啊。过来,让大爷亲一根,大爷今儿就放你回去。或者,你尝到你吴用大爷的滋味儿,就舍不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