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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素素在萧家的庄子上悉心照料着杜恒霜的病情。
杜恒霜清醒的时候,诸素素就跟她说起来关芸莲染病的事情。
杜恒霜记得很清楚,关芸莲最后一次来找她,拎着一个红木透雕牡丹纹的食盒,里面装着几味点心,说是她表妹陈月娇亲手做的单笼金乳酥,非常好吃,还让她吃。
杜恒霜听说是陈月娇做的,当然不会吃,就挡了回去。
就是在那个时候,关芸莲开始发病,走路踉踉跄跄,打着飘忽。
诸素素听说了陈月娇的名字,惊讶得合不拢嘴。
“她才十四岁吧?”诸素素问起陈月娇的情形。
“是,她跟我妹妹差不多大,明年才及笈。”说起自己的妹妹,杜恒霜又想起来听方妩娘说过,已经给杜恒雪定了孙家的公子,也是今年的探花郎孙耀祖,明年及笈就出嫁。孙家刚下了小定,年底下大定。明年等杜恒雪及笈之后,就马上嫁人。
“我还没给妹妹准备好嫁妆。”杜恒霜想起来自己病倒之前在做的事情,有些不安。
诸素素还在震惊当中,就没有听见杜恒霜说的关于她妹妹的事情。
诸素素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陈月娇要害关芸莲?要知道,陈月娇跟萧家唯一的纽带,就是关芸莲这个表姐。
关芸莲一死,说句不好听的话,陈月娇和萧家就算是彻底没了关系。她没有任何借口可以再上萧家门。
“素素,你问这个做什么?”杜恒霜收回思绪,接着问道。
诸素素想了想,对她道:“恒霜,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其实是有人想要二少奶奶的命。”
杜恒霜心念电转,马上反应过来,声音更加有气无力,“你说,二弟妹的病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的?真的是陈月娇?她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连那种瘟病都弄得出来?”
诸素素讪笑道:“我真不认为她有这么大的能耐。不过是瞎猫撞到死老鼠。——这女人可真是又毒又狠,你千万要小心。”
杜恒霜沉默半晌,缓缓点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件事到底跟她有没有关系,还要再做调查。”
诸素素心下暗道,调查,什么调查?她赌一个大钱,那死老鼠,肯定已经被陈月娇烧死了。
但是杜恒霜是病人,诸素素也没有跟她多加辩解,一心为她治病。
到了六月,天气渐渐变得炎热的时候,杜恒霜的病终于好了大半,已经没有传染的危险了,而知画已经彻底痊愈了。
龙香叶听到这个消息,很是高兴,命人给杜恒霜送了擅长做淮扬菜的厨娘过去伺候她。
陈月娇从萧泰及嘴里听说杜恒霜的病快要好了,如同当头一棒,打得她头晕眼花。
“怎么可能?这种病,怎么可能有人治得好?!”
第175章 袭庄 (粉红540、570+)
“是真的吗?”陈月娇装作惊喜的样子问道,“那可真不容易。”说着又叹息道:“我表姐真是运气不好。和大少奶奶的病差不多,却一个晚上就去了。而大少奶奶居然能痊愈。唉,同样是诸郎中症治的,结果却这样不同。”
萧泰及倒是听龙香叶说过,大嫂和芸莲的病虽然差不多,但是也有轻重之分。芸莲的病来得急,来得猛。大嫂的病要轻一些,能够治好也不奇怪,就笑着道:“大嫂福星高照,当然结果不一样。”
陈月娇轻笑道:“你居然还高兴得出来。”
萧泰及不解,“我为大哥高兴不行吗?——大嫂没事,大哥肯定高兴坏了。”
“是啊,萧大哥肯定高兴坏了。可是如果你大嫂跟你大哥吹点枕边风,抱怨抱怨是因为我表姐她才得了这场重病,我看你怎么办。你大哥说不定会迁怒于你。”陈月娇似笑非笑地道。
萧泰及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摇头道:“不会的,我大哥必不会怪我。”心里却悄悄担心起来。
陈月娇在萧泰及家里坐了坐,就告辞离去。
回到家,看见太子使来的一个婆子在等她。
“您来了?坐,吃茶了没有?”陈月娇亲自去倒茶。
那婆子忙道:“我说句话就走,小娘子不要客气。”
“什么事?”
那婆子就走到陈月娇身边,压低嗓子道:“太子说,有人立了大功,就要回城了。陛下龙心大悦,打算要给他封爵了。——这一次,他的家人也都会得封号,而且比上一次还高。让小娘子早做准备。”
陈月娇手一哆嗦,正在倒的茶水一下子流到桌面上去了。
那婆子见了,忙从桌子下面的横栏上拿了抹布过来擦桌子。
为了保密起见,如今太子和陈月娇传话,都不说半点跟萧士及有关的话,就算是传话的这些婆子,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说的是谁,只是如同传声筒一样将话复述一遍。
陈月娇在屋里走来走去,一夜未睡。
本来盘算的好好的事情,又要出变化了。
按照上一世的情形。本来要明年,萧士及才会大胜而归,加官进爵。
自己今年刚刚及笈。正在准备嫁妆,等着杜恒霜死亡的消息传来,太子就会给自己想法子,让自己嫁给萧士及做填房。
可是如今,萧士及要提前回来。杜恒霜的病居然又好了,纵然太子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在原配还活着的时候,让自己去做填房。
以现在萧士及对杜恒霜的热乎劲儿,就算是皇帝下旨让他休妻,他也不会答应的。
再说。她有什么理由让萧士及休妻呢?
七出之条,杜恒霜顶多够得上一个“不孝”,可是“不孝”这回事。如果男人不当回事,就算龙香叶也没有法子的。
如果龙香叶能够拿捏萧士及,早就把杜恒霜休掉了,还能等到现在要自己绞尽脑汁?
早上金姨妈起来,命婆子端了早食来跟陈月娇同吃。
见陈月娇一脸憔悴。眼下一片青灰,似乎都没有睡好的样子。便心疼地问道:“你这是怎么啦?睡不着?”
陈月娇强笑着摇摇头。
那端早食过来的婆子插嘴道:“小娘子是不是吓着了?”
“什么吓着了?”金姨妈惊讶,“出了什么事?”
那婆子朝门外努了努嘴,“从昨天外面的里坊就传得沸沸扬扬,说淮南大水,淹了不少地方,许多人无家可归,做了流民,来到长安讨生活。官差不许他们进城,他们就在城外住下了。听说为了吃喝,都能闹出人命,还抢了不少人在城外的庄子。”
“啊,居然有这回事?这些人难道没有王法了吗?!”金姨妈义愤填膺地道,转头问陈月娇,“你别怕,这些流民进不了长安城的。陛下在这里,官差不会让他们进来的。”
陈月娇愣愣地看着那婆子,心里怦然一动,慢慢地,脸上绽开一个清丽无双的笑颜,看得那婆子和金姨妈都呆住了。
“多谢陈婆安慰,我觉得好多了。”陈月娇饭也不吃了,回房去给太子写了一封密函,要求见太子。
太子过了两天才找到空闲见她,没好气地道:“孤正忙着呢,你有什么事?”
陈月娇笑道:“太子殿下是在头疼城外的流民吗?”
太子嗤笑一声,“谁有功夫担心那些泥腿子?你有话快说,萧士及就要大胜回朝了,过了一年,那杜恒霜也该病死了吧?”
陈月娇脸色淡了下来。
杜恒霜在城外的庄子上,反而守卫得更严密了,还不如以前在萧家的时候好下手……
“快了,不管怎么死,总是会死的。”陈月娇淡淡地道,向太子做了一个要求。
太子坐在上首,定定地看着陈月娇,过了许久,才缓缓点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心狠、手辣,又有决断,这样的人,才配和萧都尉琴瑟齐鸣。”然后站起来,“我会派人去做。你躲得远点儿,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陈月娇大喜,忙对太子谢了又谢,“多谢太子成全!”
再过三天,就是杜恒霜的妹子杜恒雪出嫁的日子。
杜恒雪跟孙耀祖去年年底的时候下了大定,议定了今年的婚期。
杜恒雪和方妩娘本来担心杜恒霜的病情,不肯在她重病的时候成亲。
今年杜恒霜的病情逐渐好转,方妩娘带着杜恒雪去看了她几次,才放下心来,跟孙家议定了婚期。
杜恒霜是打算过两天就回城,顺便也能参加妹妹的婚礼。
这些事,陈月娇已经从萧泰及那里知道得一清二楚……
六月初的一天,天色阴阴的,黑云重重,一直压在长安周围方圆五百里的地方。
一场大雨似乎迫在眉睫。
空气中湿气很重,粘粘乎乎的。热得人喘不过气来。
才进了六月,就这样热,真是不寻常。
杜恒霜坐在窗前,身上只穿了一件月白色双林绢半臂,竹叶青蜀锦罗裙,外面披着一件如意双丝斗篷,用手在面前扇了扇,皱眉道:“素素,实在是太热了,能不能把窗子打开啊?”
诸素素和知画从外面各端着一个食盘进来。听见杜恒霜的抱怨,笑道:“你的病才刚好没多久,需要再养一养。不能贪凉,若是染上风寒就不好了,那真是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杜恒霜讪讪地笑了,扶着桌子站起来。
她大病初愈,这个人瘦得脱了形。下颌尖得能当锥子用。
“啧啧,真是我见犹怜。萧大哥回来看见你这副样儿,该心疼死了。”诸素素打趣着将食盘放下,把食盘上的小菜摆上桌子。
庄子上都是乡野风味的小菜。
一碟素炒蒜茸空心菜,只见蒜香,不见蒜粒。一碟腊肉萝卜干。咸香干脆。一碟豆腐莼菜羹,里面还放了几条鲜嫩的小鱼提味。另外还有一碟金灿灿的炒鸡蛋,一碟油汪汪的咸鸭蛋。
知画也将手里的托盘放下。里面摆着的是三碗米饭,和一盘子胡麻饼。
杜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