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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冬手巧,会梳妆打扮,诸素素的钗环首饰都是她负责的。
麦冬应了,领着诸素素坐到妆台前,笑着道:“夫人,您的头发真好。黑油油的,真是难得。”摸上去,柔顺丝滑,没有大齐贵妇惯用的粘糊糊的头油味道。
诸素素有些得意“这是我的独家秘方。你要喜欢,我也可以教你。”
一边说独家秘方,一边又说可以教人。
麦冬抿着嘴笑。她跟着诸素素虽然不是太久,已经很熟悉诸素素这人的性子
镜子里,诸素素看着麦冬拿梳子给她梳头,顺口问道:“你家是哪里人?”
麦冬忙道:“奴婢是江南人。”
“江南?”诸素素有些惊讶,长安城里的江南人可不多。
“你多大来长安的?”
“奴婢在江南出生,长到四五岁的时候,因那年江南发水灾,奴婢家里养不活这些孩子,就把奴婢卖了。”麦冬似乎已经不介意了,笑嘻嘻地说着,已经给诸素素梳好头。
“夫人,热水担来了。”薄荷一边说,一边撂开帘子进来。
诸素素已经宽了外面的大衣裳,只穿着月白色中衣,披散着头发,转身从妆台前亭亭起身,回眸之间,竟有艳光四射之感。
薄荷眯了眯眼,笑着夸了一句“夫人真是一嫁人,立刻比以前还美。”
这话诸素素爱听,她笑得眉眼弯弯,道:“瞧你这嘴甜的,看来我这红包赏封儿得要加倍了。”
薄荷和麦冬对视一眼,笑逐颜开,一齐给诸素素行礼,道:“夫人,浴房在里面屋子里。”
两个从头到脚穿着高领黑衣的婆子用扁担担着一个大大的木桶,低着头走了进来。
木桶里面是满满一桶热水,冒着冉冉的热气,将一前一后两个婆子的身影映照得有些模糊。
里面屋子的地上因刚刚坐床撒帐,地上洒落着一些干果,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走在后面的婆子一不小心,似乎踩在了一个核桃上,脚下一滑,肩上担的水桶晃悠几下,热水顿时抛洒出来不少。
诸素素忙道:“热水一次不要担得太多,看洒出来烫到就不好了。”
前面的婆子忙回头伸手,稳住了正在不断摇晃的木桶。
她回头的时候,露出了一段如玉般细腻修长的颈项。而她伸出来的手,也同凝脂一样洁白温润。
“不对!”诸素素顿时脑海中警铃大响。
“站住!——你们两人把热水就放在这里,我的丫鬟会来收拾。”诸素素心里怦怦跳得厉害,面上强作镇定,淡淡地吩咐,又对薄荷和麦冬道:“以后外面的人不能进我的睡房,听见没有?”
正文 第443章 惊魂
新婚的洞房里,大红帷幕低垂,东墙上悬挂着一席宝蓝色波斯薄羊毛挂毯,绣着一簇簇金黄色的大丽花和郁金香,和镜面一样磨砂的地板上铺着的藏蓝色行猎图波斯地毯相映成趣。高高的横梁上,挂着六盏红木六角镶象牙绫绢宫灯。
睡房宽敞开阔,屋子中央用一个高大的屏风一分两半,挡住了外人窥探的视线。
高高的宫灯洒下乳黄色柔和的光线,将满屋子浓烈的大红折成温暖的暖杏色,让人心平气和,不是看见满目红光就血脉贲张的感觉。
诸素素的话语虽轻,却有股隐隐的紧张在里面。
薄荷和麦冬对望一眼,忙掩手屈膝称是。
那两个婆子愣了愣,担着热水桶站在屋子中央,似乎不知所措的样子。
“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薄荷、麦冬,你们把热水给我抬进浴房。”诸素素往后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往屏风后头蹭过去。
那两个婆子低着头放下肩上的扁担,慢慢将热水桶放到地上。
薄荷忙道:“夫人发话了,你们出去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就要走上去拎热水桶。
站在前面的婆子身形晃动,一股雪白的刀光如同昙花一现,在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诸素素眼前闪过。
“让开!”诸素素突然大叫一声,拽着身旁的屏风,狠狠往前一推。
薄荷下意识往旁边一闪,被麦冬拉着躲向墙角。
高大的屏风应声往屋子中央那两个婆子,还有热水桶倒过去。
这屏风是紫檀木材质。本来其重无比,摆在屋子中央也稳稳当当,本是不容易被推倒,但是诸素素瞥见雪色刀光。情急之下,居然爆发出比平时更大的力气,将那架屏风轰地一声推倒在地。
那两个婆子身手十分敏捷。
屏风推倒的时候,她们已经及时跃到一旁。只将那桶热水留在当地。
呼啦一声爆响,屏风倒在热水桶上,将那桶热水推翻在地。
同时两个婆子手腕一翻,已经手执一尺多长的短剑,往诸素素这边揉身而上,飞扑过来。
诸素素暗骂一声“靠……”,顺手抓起身后小桌子上的茶壶、茶杯还有桌灯,一样样往那俩婆子身上扔。
薄荷和麦冬呆了一瞬,才放声尖叫:“来人啊!有刺客!来人啊——!”一边叫。一边扑过去挡在诸素素身前。
冲在最前面的婆子一刀斩下。已经往麦冬肚腹处扎了一刀。
薄荷奋不顾身从后面扑上去。将那婆子抱住。
那婆子却回身一记旋腿,将她远远地踢到墙边,脑袋撞在墙上。晕死过去。
薄荷和麦冬虽然只阻了一阻两个婆子的攻击,但是对诸素素来说。已经足够了。她全身颤抖着将后面桌子底下放着的药箱抓出来,从里面掏出一包药粉,猛地往那俩婆子的方向洒去。
那是她特制的痒痒粉,本来是打算折腾安子常那些姬妾的,没想到还没等她摆大妇的威风,就快命入黄泉了……
安子常的老婆果然不好当。
诸素素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一扭身往床后面躲进去。
千工拔步床像是一个小型的房子,上面下面都没有躲藏的地方,也就后面有一道小小的空处能躲人。
这刹那间,在外屋候着的桔梗也跑了进来,手里抓着一根比她的身子都长的门闩,没头没脑地往那拿着刀的俩婆子身上砸。
桔梗虽然年纪小,可是她手里的门闩长,可以不用靠近,就能打到那俩婆子。
那俩婆子虽然看上去有些功夫,可是她们手持短剑,根本够不着桔梗的身子,一时被桔梗打得手忙脚乱。
因是内院,并没有男护卫。而诸素素住的大婚的屋子,又是安国公府的正院上房,里面的下人,大部分是诸素素带来的陪房婆子和大小丫鬟,都是杜恒霜精心帮她挑选的。
此时听见夫人上房叫喊说“有刺客”,诸素素的下人一边派人去外院报信,一边奋不顾身地操起身边的家伙,往上房冲过去。
内室里面,从外面涌进来的下人越来越多,都拿着自己顺手的家伙进来参战。有个厨娘一手拿铁铲,一手拿铁锅,舞得虎虎有声扑了进来。另一个厨娘则是拎着两把菜刀,杀气腾腾地跟着跳进来。
诸素素躲在拔步床后面看见这一幕,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倒没有那么害怕了,只是躲着不敢出声,免得那俩婆子发现她的踪迹,将她挟持了做人质就倒霉了,她可是担心安子常顺便就把她给“牺牲”了……
安子常在外院接到信,立时一脚踹倒自己面前喜宴的条案,长身而起,冷声道:“都给我看住了,一个都不许跑!——谁敢动一动,格杀勿论!”话音刚落,安国公府的护卫立刻从四面八方将喜宴的大厅包围起来。大厅上的窗棱开敞,露出无数黑衣军士的身影,手搭长弓,对准了大厅里面的宾客。
“安国公,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来客很是不满,站起来企图指手画脚。
嗖!
一声长箭从窗口射进来,正中那宾客胸口。
那宾客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露出的长箭尾羽,喉咙里发出“啊啊”几声低叫,便仰天倒了下去。
萧士及也在宾客中坐着喝酒。
看见这一幕,他也变了脸,忙沉声道:“各位稍安勿躁。安国公下的是军令。大家若是动一动,就是个死人了。”
军令如山,谁敢不从?
在场的宾客文官和武将各占一半,就算有不服的,看见那刚刚站起来就没命了的客人。肯定也不敢动了。
安子常对着萧士及拱一拱手,森然道:“多谢柱国侯明理。——本公爷今日大喜,却在来往的宾客里混进刺客。本公爷现在回后院查看,若是我夫人安然无恙。自当回来赔罪。若是我夫人少了根头发,今日闹事之人,定会给我夫人陪葬!”说着,抽出腰间软剑。一下劈中自己面前的条案,转身飞奔而去。他走了好一会儿,那条案才轰隆一声断成两截,看得大厅里面的宾客面面相觑。
安子常一边往内院疾奔,一边命人将内院也围起来。
“今日来参加婚宴的女眷,也都要给我看管起来。一个都不能走!”
越往正院上房跑,安子常心里越是焦急。
先前他在外院宴客大厅里听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马上冲进来救诸素素,而是有条不紊地做出对整件事情最有利的判断。安排布置好所有的后手。
那时候。他想的是要抓住幕后那个帮着刺客混进来的人。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的心里越来越焦急,满心想的是要救人……
刚一进正院院门,安子常就觉察到不对劲。他飞一样往屋里冲进来,正好看见两个黑衣婆子被诸素素带来的一群陪嫁下人围攻。
不过那俩婆子像是训练有素。手里的短剑看上去不同凡响,竟有削铁如泥的架势,将桔梗刚才拿着的门闩已经砍成几截,散落在地上一团乱糟的波斯地毯上。
幸亏厨娘手里的铁铲和铁锅很厚实,挡住了不少砍势,只是铁铲和铁锅上也被砍得伤痕累累。
“素素!素素!你没事吧?”安子常一边大叫,一边鱼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