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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灵没理会陶君兰,自顾自的翻了一下炭盆里的花生。待到翻好了,这才又慢慢开口,带了几许疑惑:“说起来,你倒是不觉得她太热心了?”
“她怕是想要亲自养果姐儿呢。”陶君兰轻声替静灵解惑。说到这一茬,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儿,便是问静灵:“我且问你一事,你如实回答与我。”
静灵微楞,随后哂笑:“我如何要骗你?”若是以前或许她还会,可是现在……何必呢?她早不过是混日子罢了。
陶君兰肃穆开口:“桃枝告诉我,她是喝过绝育药的,你是不是也喝过?”这话是自从她听桃枝说了那番话之后便是有了猜测的,毕竟静灵以前的性子可不是这样的。若是她没记错的话,静灵的性子是在成了李邺姨娘之后不久才变了的。从那之后,静灵性子不仅清冷起来,连掐尖要强也没了。甚至于连宠都不争了。
若是真没发生点什么,她却是半点儿都不相信的。
陶君兰怀疑,静灵和桃枝的情况是一样的。因为只有这样的原因,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静灵的面色则是在那一瞬间便是彻底变了。方才还淡淡的神色,顿时变得铁青。静灵死死抿紧了唇,手指也是收紧了,却是一言不发。
看着静灵这幅情景,陶君兰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什么都明白了;。纵然不是她亲身感受,她却也是觉得苦涩异常。李邺的确是挺无情的,虽说他对她极好极温柔,可是却是也因为这个而对比出他对旁人的无情。
静灵毕竟伺候了他许多年,却没想到……
陶君兰都忍不住替静灵觉得有些心寒,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也太无情了——”
“这是交换。”静灵一怔,随后换换开口,语气虽说带着苦涩,却也不算是太过伤心难过:“当初我想选了这条路,也是我自己求的。倒不是他无情。不过,他也的确无情就是了。不放在心里的,连多余的关注都不肯给。”
虽说静灵没说得太明白,可陶君兰却也是隐约猜到了当时的情况,倒是觉得心里好受了些——任谁也是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个无情的人罢?
不过,她还是很怜惜静灵就是了。一个女人,重要的不仅是有丈夫和家,还有孩子。没了孩子,这日子冷清清的还有什么趣味?更不要说临老了连个指望都没有了。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
“现在想着我的确是糊涂,为了一时意气,竟是做出这样的蠢事儿。”静灵自嘲一笑,面上的神色却是淡淡的,眼底更是带着超脱的淡然:“罢了,反正这样也挺好,日子就这么过着就是了,也不必再像是以前那样患得患失,倒是逍遥自在。”
陶君兰张了张嘴,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等到我彻底放弃了王爷,我才算是明白过来,这么多人里,倒是只有你是跟我说了真话,对我用了真心。”静灵捂住脸深吸一口气,似有些冷的瑟瑟抖了起来:“可笑的是当日我在宫里还用那样的手段对付过你。后头更觉得是你阻了我的路。”
陶君兰伸手轻轻握住了静灵的手,声音柔和:“以往的事儿,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如今她们不也相处得挺好?至于前尘往事,忘记了对谁都好不是么?毕竟,难得糊涂啊。若真处处都要计较,处处都要记仇,只怕她是半个能用的人都找不到了。
谁也不是圣人,谁都有私心。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静灵的颤栗慢慢的缓和过来,陶君兰这才收回了手。
“让你瞧笑话了。”静灵镇定的摸了摸眼角,却明显是故意做出来的镇定,她的眼神还是有些闪躲和羞涩:“不过这些话说出来了,我心里倒是好受了许多。”
陶君兰闻言不禁微微一笑,“既然是心里舒服了,日后这事儿也就慢慢忘了吧。”
静灵点了点头。随后跟随着丫头去洗了脸。待到洗了脸过来,却是发现陶君兰已经将她烤的花生都吃光了,便是忍不住笑:“你倒是嘴馋。也不怕吃多了上火!”
陶君兰嬉笑一声:“才吃了这么点儿,哪里就能上火了?再说了,我若不吃,放着也是烤焦了。”
静灵也不是真计较,不过是故意取笑罢了,当下又重新挑了花生放在火盆上。然后和陶君兰说话:“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儿,我记得当初桃枝的确是和红渠十分要好的。听红渠那意思,桃枝还是那个给她出主意的。”
陶君兰也是知道这个的,当下点点头:“可不是?可谁也没想到,红渠死了之后桃枝会是这么一个样子;。”
“不过,桃枝在红渠怀孕时,倒是真对红渠十分好。听说每天吃鲫鱼对孩子好,可愣是每日问厨房要了新鲜的鲫鱼,让人看着火给红渠炖。”静灵嘲讽的笑起来;“红渠害喜的时候,桃枝每天变着法子的让红渠多吃。那可是比贴身的丫头都还照顾周到了。我原还想着,没想到一个是太后的人,一个是皇后的人,倒是也能搅合在一起,莫不是真住在一起事件长了,倒是跟一家人似的了。”
却是怎么也没想到,红渠刚死,桃枝也就跟忘了那些情谊似的了。
陶君兰眉头微皱。就在听了红渠这些话之后,她心里忽然就有了一个猜测。虽说有些荒诞不经,可是却也不是真就没那个可能。
陶君兰无意识的拨弄了一下桌上的花生壳,轻声问静灵;“你说,红渠真的有必要要害我么?而且,她也的确是早产了,当时差点就死了。若不是有百年老参吊着命,又请了太医过来,她只怕那日就死了。更谈不上后头诬陷我的事儿了。”
静灵也是个聪慧的,一听这话便是隐约猜出了陶君兰的意思,当下神色微微变,语气都有些迟疑:“你是说……,不过也不是不可能。至少,红渠早产这事儿是没查个明白的。”
陶君兰点了点头:“后头我们只当是红渠故意的,可是现在想来,却是又觉得疑点重重。红渠为什么早产了?她都那般了,如何还能想到要害我?”
除非,她有同伙,或者根本她就是受害人。若是后者的话,只怕就是宝船太监冤枉了红渠。可是宝船太监是皇帝跟前的人,他难道真的就被蒙蔽了?还是说,他是在故意袒护某些人?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陶君兰只觉得身上立刻便是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她的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事情就复杂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复杂。宝船太监是谁?那可是皇帝的亲信,谁能收买皇帝的亲信?若不是人收买了,那皇帝是什么意思?可若真是被人收买了,那以后还能相信谁?皇帝怕都是会有危险的。
想着这些,陶君兰将自己给吓住了。
静灵瞧着情形不对,忙唤道:“这是怎么了?”
陶君兰慢慢回过神来,苦笑了一声后木然道:“事情只怕是严重了。”
这会子,她就是想再查,只怕也是无从查起了。毕竟都过了这么久了,什么证据都没了。还怎么查?而且,红渠也是下葬了,她就是想在看看红渠到底是不是真的自杀,也是没法子了。
陶君兰陡然生出一股懊恼和烦躁来。
“这事儿兹事体大,咱们还是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得好。”静灵还没像是陶君兰那样想得深,所以还能保持住镇定和淡然。
陶君兰点点头,“绝不能走漏了消息。”
索性谈话的时候,也只有红螺和水纹在旁边伺候,红螺自然是不必说。至于水纹,倒也是个聪慧的,敲打一番再让人看紧一点,也不会出什么事儿;。只是却是怕静灵那边的丫头——
“你放心,我的丫头也是能信得过的。”事关紧要,静灵连尊称也不叫了,直接就开了口。
陶君兰点点头。“既你这样说了,我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想了一想,陶君兰又吩咐:“你替我悄悄地观察观察桃枝。”
桃枝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可疑了一些,或许是能作为突破口的。至于她么,则是打算想法子将当初伺候红渠的人都再买回来。红渠到底做了些什么,纵然丫头们不可能全部知道,可总也会有些蛛丝马迹的。凭着这些蛛丝马迹,或许能拼凑出当时的情况和事情也未可知呢?
有了这桩心事,陶君兰自然是不可能再像是以前那样悠闲了。甚至于这事儿她连林嬷嬷也没告诉——林嬷嬷毕竟是公里来的,并不是原就是端王府的人。所以,她多少也是要有所保留的。
不过陶芯兰那儿她却是没瞒着,姐妹两个还讨论了一番。不过陶芯兰的想法,倒是和她的差不多。
既是要监视桃枝,那么少不得就要让陶芯兰帮忙。不过,想要让林嬷嬷不发现这事儿,却是又要看陶芯兰的本事儿了。
陶芯兰一口应承了下来。又闷闷的对陶君兰道:“姐姐,你过得都是什么糟心日子?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觉得最该埋怨的还是李邺这个姐夫。若不是跟了李邺,自己的姐姐又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而且,端王府之所以出现这么多的事情,又未尝不是和李邺的妻妾太多有关系?先是刘氏,接着是蒋玉莲,再来是红渠,桃枝……,还有完没完了?这样糟心,日子如何还能过的下去?
面对陶芯兰气嘟嘟的样子,陶君兰有些无奈,最后只打了个比方:“即便是嫁了别人,你又如何保证我就不会遇到这些事儿?内宅阴私,可不是只有端王府有。康王府,宫里,哪一个不是比这里更乱更吓人?”
“可若是一般人家,总会好些。”陶芯兰坚持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罢了。”陶君兰微微一笑,“陈家那样的,毕竟是少数。以我当时的情况,要么就只能找个平头百姓,要么就只能给人做妾或是填房。你说,又比现在好到哪里去?”
陶芯兰咬着唇不说话。
陶君兰板起脸来:“他毕竟是你姐夫,你这般说他,又何曾尊重过他?还是说,你心中和旁人一样,认为他不过是个废物?所以根本不必给他尊重?你若真有这样的想法,干脆连我这个姐姐也不认就是了!”
陶芯兰大惊失色,眼眶也渐渐红了,“我,我……”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跟了他,不管吃苦喝蜜,那都是应该的!”陶君兰虽说心疼,可还是继续严厉的说下去:“他对我的好,难道你都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