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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一事,昨日蝶玉小姐无故溺水是什么原因?”噬月坐在床沿并没有回头,动作温柔的用手轻抚着床上蝶玉冰凉的脸颊,语中却带了几分凌厉。
王东沉吟了片刻,那日蝶玉溺水以后,冬儿早就心急的找到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冬儿自幼是他看着长大的,禀性敦厚纯良,向来不会说假话,因此便迎上了自家主子的眼神,笃定的回答“那日是宛音小姐见王爷送皇上出府,便蓄意过来挑衅,因蝶玉小姐醉了酒,冬儿心里也气不过,便嘴犟回了几句,那宛音小姐便指使着身旁两个婆子将蝶玉小姐推入池塘中”
噬月听了这话,脸上神色愈发愤怒起来,手指紧握成拳,关节不停作响,又是他这作妖的“表妹”,几次三番惹出事端来也就罢了,这次居然做出这样狠心之事来,引得他们两人险些丧命。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叫那群御医回去”噬月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嘴角尖厉的狼牙却不停地显现,他现在考虑的只是怎样毁掉这颗棋子,于他而言,他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就这样在蝶玉身旁守了一晚,无限眷念的以唇刻画她好看的眉眼,一遍又一遍,噬月无心再去做任何事情,窗外天气恶劣,寒风几乎呼啸了一整晚,噬月紧紧的拥住那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人,企图用自己炙热的体温捂热她。
第二日早上,蝶玉终于醒了,脸上恢复了一些血色,一睁开眼睛就感觉到那人炙热滚烫的身躯紧紧贴着自己,那种她熟悉的温暖气息,一直紧紧的环绕自己,让她满足的喟叹了一声,还好,这次他们两人都度过了危机。
“你醒了,明日我就将那宛音丢入狼群中喂狼如何?”那人似乎自动感应出了自己已经醒来,紧紧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
“我从来都不知道天下竟会有如此狠毒的人心,我从没想过去触及她任何的利益底线,饶是这样她却那样敏感那样恶毒的想置我于死地”蝶玉怅惘着抬眸悠然望向远方,眼神中带了强烈的恨意,她不恨那宛音是假,她甚至想就这样答应了这狼,将那女人挫骨扬灰,可是最终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既然已经忍着恶心做到了这最后一步,那就要把戏演完整了,她虽然只是一颗有利用价值的棋子,可你不要忘了她也是九王爷的表妹,现在将她弄死,平阳王那里也不好交待”蝶玉叹了一口气,却是十分理智的分析局面。
“更何况宫里更是个吃人的地方,我倒觉得她这样狠毒的性子说不定能走得更远”蝶玉嗤笑了一声,声音里带了几分讽刺。
“你真的愿意就这样放过她?”那狼将她抱得更紧些了,语气中有几分微微的自责,如果不是因为他的野心,她怎么会跟着受这么多的苦。
“嗯”蝶玉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忍下对那林宛音胃中泛起的恶心,昧着良心回答了一句。
第一百四十章,归家(一)()
白苍这几天总觉得身体里有一股压不住的反逆之气,胸口上黑色的梵文印记已经恢复,伤口也恢复如常,可是任凭他怎么用法力想将那印记消除,却始终也消除不了,那印记仿佛从他的身体里长出来了一般,牢牢的攀附在他的皮肤上,怎么也弄不掉。
白苍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再次穿上那素白的仙衣,他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清冽俊雅的谪仙,可是他知道自己身上隐约有一股浮躁之意压于眉底。
清欢打了个哈欠,见那仙君定定的站在镜前,有些困惑的问了一句“怎么起的这么早?”,他们此时已离开了直沽,在回城路上一家客栈留宿。
高冷的仙君征愣了一下,回过头来对她安慰的一笑道“没事”
清欢从床上坐了起来,昨天她明明是自己一人睡一间房的,可是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这人睡在枕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刚开始还会吓一跳,现在倒是见怪不怪了。
白苍见清欢一脸迷茫的坐在铜镜前,以手执着桃花木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很明显是没有睡醒,不禁在心中轻笑了一下。
一身素衣的仙君走到她身后,从她手中拿过那把桃花木梳,在那人的怔愣中清浅一笑道“你的头发本就乌黑顺滑,被你这样粗暴的梳,岂不要掉光了?”
清欢听了这话,脸上一红,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任白苍的替她梳头,他的动作那样轻柔,感觉到那梳子轻轻划过自己的发间,从镜中看到那人仙姿林立,冷峻的眉眼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温柔,不禁让清欢想起了那一句与君结发,白头偕老。
“如果有一天,我忘了自己是谁,你一定要记得我是谁”那虎却是站在她身后突然说出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来,垂眸而立,眼中看不出情绪。
清欢正在神思晃荡之间,全然没有用心听他的话,只轻点了点下巴,漫不经心答道“放心,我肯定会记得你”,刻在心里都来不及哪里会不记得呢?
等到几人再上路,不知不觉便到了京城,清欢掀开轿帘定定的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其实她们离开的并不远,自己当时离开更多的原因也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却没想到家中会发生这样的巨变,想到这里她眸中神色一暗。
“你在想什么呢?”突兀的,清冽而熟悉的男声响起,是那虎,明明没有看她一眼,却仿佛知道她会触景生情一般。
“没什么”清欢慌乱的回了一声,转头看向轿外,眼角却有数滴泪水滑下,这沿岸的湖畔,小时候父亲背着她走过数次,每当买糖葫芦的老伯走过,他总会给她买两串,一手一串,看她吃得满脸的糖,笑得很宠溺,而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她甚至都没在他死前见他最后一面。
身旁一双手伸过来,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手掌十分温暖,给了她很多力量,她知道那是翠缕,转过头,是她对自己轻语道“小姐,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吁!”吴伯停住了马,马车在熟悉的庭院前停住,她们到了,又回到了最初离开的地方。
翠缕与吴伯先提了行李下轿,清欢却微颤着身子坐在轿上,久久没有动弹,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去想父亲去世的事实,不要去想那日家姐那样飞扬跋扈的态度,可是她做不到,越想越觉得紧张,甚至口干舌燥,大脑中一片空白,胃中是一片猛烈的灼烧感。
那一身素白仙衣的男子走至轿前,一手掀开轿帘却没有下去,反而伸出手来,用温柔而劝慰的语气柔声哄她道“别害怕,抓住我的手,好不好?”
清欢只觉得混沌的意识瞬间得到了缓解,那人仙音沐风,一双深邃的蓝眸温柔如水,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仿佛即将踏上的不是痛苦之地而是春日花园一般,引得她微微一愣,仿佛受到了诱惑一般,慢慢伸出手去。
“来,我们下去吧”几乎是一瞬间那温暖厚实的手掌便紧紧的握住了她,让她心中生出无限的安全感。
好不容易下了轿,清欢用力的吸了几口气,才竭力镇定了心神,强迫自己看向那曾经无比熟悉的庭院,庭院依旧萧条破败,从外面看质朴的不成样子,连那府匾上红色朱漆的三个大字“清欢阁”也已经全数剥落,徒留三个木字,如今连父亲都不在了,更不会有人记挂着来修缮这府吧,清欢垂眸苦笑了一声,再抬头碧蓝的眼中已盈满泪水。
翠缕将那行李提到门前,这门锁却是从里紧合着,让她心中隐隐有些困惑,轻轻的叩了叩青铜门锁,却无人应答,难道刘管家与方大娘他们都不在吗?
“刘管家,你们在吗?二小姐回来了!”翠缕见无人应答,心中更加焦急起来,便用力叩了叩那门锁,大声呼喊了几句,眼看屋外寒风渐起,他们也赶了那么久的路,即将入夜,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清欢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身子在深秋的寒风微微蜷缩着,她害怕,她害怕开门的不是熟悉的人,甚至不是家中的人,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其他更加糟糕的局面,比如被告知房子已经被转卖给其他人了,如此她便再没有家可以回了…
白苍抬眸看了一眼起风的天气,只怕再过几日就要入冬了吧,这样想着,他用手轻轻一挥,那件雪白锦鼠袍便出现在了手上。
“风大,披上御寒吧”清欢神思正在混沌间,猛然听到那人紧贴在自己耳畔关切的说了一句,随之而来的是颤抖着的身子被暖意紧紧包裹,又是那件熟悉的锦袍落在了自己身上,清欢只觉得心中一暖。
“吱呀”门开的声音,翠缕欣喜万分的看向里面的人,万幸的是开门的人并不是陌生的人,而是刘管家,只是他看起来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眼中苍老之意更加明显了。
刘管家眯着眼睛微微打量了他们一眼,脸上瞬间出现了欣喜若狂的表情,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是二小姐与翠缕回来了!快快请进!”
看着刘管家佝偻着身子费劲的将门推开,清欢再也看不下去,唤了翠缕一起将门用力推开,看着他蹒跚的步子,清欢心中更不是滋味,记得以前天晴刘管家还常常在院中锄草修整庭院,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他短短几个月之间变得这样苍老?
第一百四十一章,归家(二)()
“二小姐稍等,我去跟你方大娘说一声,你的床铺我们每天都会铺,我再让她替你将房间整整”
刘管家神色有些慌乱,蹒跚着身子就要往里走,几乎是一眼,白苍就看出来了这位管家身上带了一身延绵的伤病。
清欢扫了扫这住了十几年,无比熟悉的庭院,院中父亲亲手栽下的椿树还在,依旧开的苍翠旺盛,可是这庭院中却不见了以前众多下人井序有条的热闹景象,徒留了空荡荡的景象,院内更是杂草丛生,可以看出来很久没有修整了,十分荒乱破败。
“等等,刘管家,难道这庭院中就只剩你和方大娘了吗?”清欢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