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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一下她嘴里有没有藏毒。”
林嬷嬷应声,手掀起朱菡萏的下颚,掏出一把极精小的镊子,严密搜查她口腔中的一切事物,连后糟牙等部分都不落下。待查过后,拿出帕子擦拭干净,随后向她禀报:“没有藏什么东西。”
朱菡萏张着嘴,唾液从唇角流出,她似被锤了一拳,昏迷般地抬头,脑袋左右摇晃几下,这才将实现定在眼前的沈夙媛身上,她知道,这次她罪无可恕了,谁都没法为她求情,她失败了,彻底败了……
“杀了我……”
“本宫给过你生路,是你自己放弃,亦给过你一条能选择的死路,奈何你仍不想要,现在……生死你都无法做主。”她淡淡说罢,转身向愤怒难消的朱炎请示:“皇上,可否将此人暂时交给臣妾,臣妾觉得此事有些地方十分蹊跷,想要查清楚。”
朱炎听她一言,眉头锁起,他对其中内情并不深知,但朱宝林的事情她在操手,此次朱宝林斗胆行刺,想必没人允她几个胆子,这朱宝林不像是豁得出命来拼的……沉吟片刻,朱炎便答应她:“那便交给你来处理,不过朕知晓你心肠软,然她犯下此等大错,决不可饶。”
朱菡萏是她之前举荐于他,朱炎许以为朱菡萏同她之间有几分交情,沈夙媛并不解释此事,只点头道:“待察明实情,不论如何,她是死罪难逃……不过别的不多说,但留一具全尸葬了便是。”
“好罢,就这样罢。”朱炎揉着额角,本高高兴兴一场献舞的好事,他正瞧得心神激荡,不想竟生出这腌臜头疼的事来,他盯着她的侧脸恋恋不舍地看上一阵,忍下亲她的欲…望,手握紧她的,柔声叮嘱:“你别累着自个……今儿这舞,朕瞧了大概,甚是绝妙,你要什么嘉赏回头同朕说……”
“知晓了皇上,此事臣妾会全权处理,不劳费皇上忧心。对了……皇上,这剑舞说起来是蓉贵人亲自安排,这嘉赏最大的份额该是蓉贵人的。蓉妹妹,过来罢。”她说着,转身看向蓉贵人。
蓉贵人垂头立在原地,她是真被这场面给吓到了,心头更是埋怨这朱宝林简直是个疯子,好生生一场喜事就这么给搅和了!她心里正不舒畅,听得沈夙媛唤她的名,心头一凛,立时端正身姿,谨慎地上前:“皇上,皇贵妃娘娘。”
朱炎心头除沈夙媛外,对女人这生物没特别感想,故而看了蓉贵人一眼,道:“既然皇贵妃这般夸赞你,想来你确实有一些过人之处,那朕……就晋封你为嫔位,今日起,你便是蓉嫔。”
蓉贵人本只想讨个赏头,不曾想皇上竟赐了这么一份大礼,当即喜上眉梢,然到底是因皇贵妃的缘故才这么快就晋升嫔位,因此,蓉贵人,现在的蓉嫔,谢过圣恩后,立马向沈夙媛福身行礼:“娘娘恩德,蓉嫔没齿难忘。”
“这是皇上赐你的,你该得的。”她温淡笑罢,随后,便吩咐林嬷嬷将人先押回敬央宫,找人看守,切莫让她有自刎的机会。遂后,让今日陪舞的嫔妃们都先回去,并允诺这次的突发事件稍后会有相应补偿,且耐心等候。
这般一件件交待下来,剩下的人自觉退场,沈夙媛送朱炎回去路上,两人并肩而行。
“你这个舞准备多久了,怎么都没告诉朕一声,朕今儿瞧见你这身打扮,真吓了一跳。”
“怎么吓一跳?”
朱炎侧首,褪去方才的凌厉冷漠,此刻的她眉目温顺,眸子润亮,十分柔和,他心里百般滋味涌上心口,“待这热度褪下了,届时朕会组行一次秋游狩猎,那时就带你好好到外头宽松宽松……今日看你这般模样,想来你还是喜欢野外风光多一些,整日里教你闷在宫里,还要应付这些,朕知道……你并不愿意。”
曾肆意过的眉眼,而今越发疏淡,她听着朱炎的话,笑容若有似无:“……既然都嫁给皇上了,自然是要随皇上的。”她说着,感到手被朱炎捉住,他将她拉过了些,靠近自己,“不要说违心话,朕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往后朕但凡能抽出一段空档来,就会经常同你一道去外头,你不是爱骑马么?你想要做什么……你自己觉着快活,朕也会觉着高兴。”
她抿了抿唇,分明平常不过的话,心头竟似被一条绳子猛地勒紧,她自己里头过了一遍,到嘴边后一如平常那般镇静从容:“皇上这样儿……是要宠坏了人家,届时真仗着您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来,那时您可要后悔的。”
“后悔什么?这是朕自己做出的选择。朕不后悔。”他定定看住她,忽然爽朗地笑起来,“你平素里机警厉害,可偏偏这个时候,就爱对朕心口不一!”他伸手刮一下她的鼻梁,目光澄亮迷人,“朕就是宠坏你,宠得你离不开朕,那时候朕的阴谋就算是成了!”
他一声促笑,眼中含一点狡诈之意,手包住她的紧紧而握,沈夙媛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低头笑起来。
朱炎侧脸低眉,心里升起一丝动情,缓缓低头吻在她的鬓角。
她小声顿止,一怔,随即转头,凝视他:“皇上都把机会告诉夙媛了,夙媛可就不会上当了。”
他眨眨眼,还对她卖起萌来:“朕就是要你心甘情愿,自投罗网。”
“奸猾!”她道,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佯装发怒,朱炎紧跟上去,一把抓住她,低沉飞快地贴着她耳际道:“就许你对朕使计,不许朕对你耍诈,小无赖!”
“明明皇上才是无赖……”
“好罢,朕是无赖,朕是个大无赖。”
她盯着他,一声叹息,软侬吴语:“……皇上,你莫欺负人家。”
“好好好……朕不欺你了,朕让你欺。”
这般絮絮叨叨打着情,骂着俏,一路秀恩爱秀到乾龙殿前,皇贵妃娘娘离开,皇上恋恋不舍还想送别,若非皇贵妃娘娘及时止住,这恩爱说不准还得再一路秀回去。
从头至尾将这一幕都看在眼中的一群围观群众,只觉得自己的抗压能力是越来越有所提高,再过一阵子,想来都会麻木了。
这恩爱完毕,就该办正事了。
沈夙媛回到敬央宫,命林嬷嬷将朱宝林带上来,并让人准备了一种刑具,待朱宝林被压过来,沈夙媛直接让人将刑具全数都扔到朱宝林身上,她双腿摆出一个交叠的姿态,叫人备好茶点,待一切事宜准备妥当,才命人将她布条扯开。
上次拿她是在袁美人的兰婷轩,这次直接上她的大本营了。
这朱宝林的脑回路她真个是觉着可笑,今日一事,但凡用脑子仔细想想,就知道是把自己直接送上死路。这朱宝林虽算不得多聪明,然一再干出这种破底限的事情,到底图什么?
不过无论她图什么,沈夙媛都不想多和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直言:“谁将你从寒蝉阁放出来,给你通风报信,最后把你带到竹林,若你想要保个全尸,最好直接说出来,若嘴硬觉得自己抗得过刑罚,那成,这里的刑具你随便挑。你不挑,本宫就让人一件件试过去。”
她说罢,伸手拿了颗冰果,含在嘴里慢慢地吃着,姿态惬意,眼神不曾往她身上投放。
朱菡萏一阵冷意彻骨,冻得她浑身打哆嗦。
她丝毫不怀疑,皇贵妃会把这里的刑具往她身上用,然而那个帮她的人也十分谨慎,只派人来和她交谈,根本就没有直接会面,并且当她问道是何人的时候,也没有作任何回答,只告诉她这是她唯一的生路。
那时候,朱菡萏对沈夙媛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破皮抽筋,食其肉,喝其血,加之这又是最后的机会……她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朱菡萏满脑子都是要报仇雪恨,想得都是怎么杀了沈夙媛……她甚至忘了考虑,这重重森严之下,她怎么可能杀得了沈夙媛?更别说……就算是一挑一,以皇贵妃的身手,徒手亦能解决了她。
她是昏头了……
此刻,亦是万念俱灰。
见朱菡萏一双唇抖动不休,却愣是一个字都冒不出来,沈夙媛眉头轻拧,淡声吩咐:“林嬷嬷,您看着办吧。什么时候愿意说了,什么时候就停止。”
朱菡萏身子剧烈一抽,猛地抬眼,恐惧地望着她,旋即又飞快地低头,双脚蹭动着想往后退,然双肩被强硬按住,根本容不得她动弹分毫。
林嬷嬷拿起一副夹棍,捉起朱菡萏的手,她的手指十分白,夹棍带上去后,轻轻一拉就听得骨头咯哒咯哒的声响,朱菡萏发出一声惨叫,然她的嗓子已经废了,喊出来的声音粗噶沙哑,格外难听刺耳。
“一再饶你,你却得寸进尺,妄图取本宫性命。朱宝林,你是否真当本宫对你下不了杀手?”
朱菡萏嘶叫着,发出悲惨的痛哭,她痛得人往前仰,可她浑身都被绑住,只能见到她身子痉挛般扭曲起来,一双手被夹出刺目红痕,她哭叫不休:“娘娘!您杀了菡萏,杀了菡萏——!”
“杀一个人很容易,本宫只消拿刚才那把剑,当初刺入你心口,便能将你一剑毙命。而就算本宫这样做了,皇上也不会说上半句。你知道为何本宫没那么做吗?”
“杀了我……杀了我……”她痛苦哀鸣,目光涣散,眼珠子几乎要瞪出身子,身子还在继续抽动,不断地扭成可怕的姿势。
沈夙媛放下茶杯,她直射向朱菡萏的视线异常冷酷,听着她的惨叫,沈夙媛的面上却毫无一丝起伏,她仍是缓缓地说着话:“给别人当了替罪羔羊犹不自知,你即是死了,也是被你自己生生蠢死的。嬷嬷,十指连心,用针。”
朱菡萏本就膛大的眼瞳倏尔一紧,她朦胧地看见一枚细针从眼前晃过,随后裙裾闪现,手指头忽然被人捏住,起先是一点刺痛,随后随着慢慢深入的针,一股尖锐的痛意猛地蹿到心口,朱菡萏喘不过气来,她疼得脑袋上仰,尖叫声喊到一半,人就承受不住,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