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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的表情已经有些绷不住,袖中拳头也越攥越紧。
程海含笑看着祁王脸上每一分变化,突然又道:“不过”
有转机?
祁王赶忙拱手:“不过什么?”
“不过既然是祁王殿下的一片孝心,老奴自然不好回绝,大不了老奴再向陛下请罪便是。”程海口风一松,祁王顿觉有戏:“公公,公公请说。”
程海摇手示意祁王不必客气,一边道:“陛下醒着时主要说过三件事。”
祁王眼睛一亮:“哪三件?但凡孙儿能做到的,一定都为皇爷爷办到。”
程海笑呵呵地点头:“王爷孝感动天啊。”
祁王有些急色,他不想在这儿跟程海客套,时间紧迫,他只想尽快知道老皇帝立储的消息。
“王爷稍安勿躁,这第一件事,陛下说他年纪大了,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吃过御苑的鹿肉了。”
“鹿肉?”祁王啊了一声,程海蹙眉看他:“王爷不想听?”
“想听,想听,当然想听,公公请说。”祁王赔笑道。
程海欣慰笑了笑:“要说起来,这鹿肉和祁王殿下还颇有些渊源。”
祁王正色,立刻认真起来,和他有渊源,难不成是皇爷爷的什么暗示?
程海一本正经地讲述道:“相当年陛下还是皇弟时陪先帝御苑围猎,与陛下的父亲,也就是当年的世子爷在御苑里迷了路,入夜还未找到出路。那时啊,老奴还能策马随侍,就见陛下弯弓一射,正中鹿眼。”
祁王干瘪地笑笑:“那与本王有关的是?”
“殿下别急啊,老奴就见陛下射中鹿眼,那鹿是什么寓意,殿下心中清楚吧。”
祁王提起精神:“原来当年就有寓意,所以皇爷爷如今才能高登大宝,执掌乾坤。”
程海笑笑,望了眼天色:“那时先帝雷霆正盛,谁也没想到这些,陛下那时只是腹中饥饿,便与世子爷一同烤了鹿肉进食。”
“只是吃了,那与本王又有何干系?”祁王皱眉。
“当然有干系了,陛下吃完鹿肉,就遇见了先帝派来找寻的兵马,而且,这些兵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哦?”
程海摊手:“就是三殿下您啊,三殿下您降生的消息就是那个时候传来的,当时陛下还特意将鹿肉带了回去,给您做了肉糜用食,这也是陛下唤您阿鹿的原因啊。”
“阿鹿”祁王目光悠远,似乎回忆起年少时的声声呼唤。
曾经他的乳名叫阿鹿,不叫悯安。
他不是悯安,不是巫王宫的三弟子,是皇家的阿鹿,皇室的三皇孙。
祁王眼光频动,可惜,很快就被他心中的江山大业所掩盖:“然后呢?皇爷爷想吃鹿肉,是不是想起了本王?皇爷爷还说什么了没有?”
程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干笑两声:“那倒没有,陛下只是念了两声您的小名儿。”
祁王哦了声,急忙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第二件就是朝堂上的正事了。”程海正色,祁王也长舒一口气,总算到了正事了。
“殿下您确定要听,这,老奴可是冒了好大的风险啊。”程海有些不愿开口。
“当然要听,程公公,为了能让皇爷爷顺心,本王当仁不让。”
程海干笑一声,又开始了绵长的讲述,但他话说的巧妙,又拖延了不少时间。
祁王也感觉到了个中的不妥。
“程公公,”祁王面色不善,此时宫中陡然响起丧钟。
“陛下!”程海哭号一声,转身冲向大殿,祁王也大喊一声糟糕,紧随其后。
“陛下!”大殿里已经哭成一片。
群臣百官都在大殿外侍疾,这一哭自然就是满堂哀声。
祁王赶到时脸色铁青,他已经从程海非同寻常的动作中发现了异样,不过程海在算计他,他又何尝没有算计过程海。
“王爷!”心腹侍卫匆匆赶来:“王爷大事不妙,那立储诏书上写着,传位于广陵王,复先帝之大统!”
“老滑头!”祁王一拳捶在门框上大骂,他显然是被算计了!
皇帝已死,那遗诏就是一块万众瞩目的烫手山芋,多少人的眼睛盯着,现在再要去做什么更改之事纯粹是自寻死路。
果然,程海已经捧着皇帝遗诏露面,按照制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起来。
“这是假的!”祁王跳出来怒道。
第474章:禁军()
祁王腾地站起来,当着大殿中十数位重臣的面径直呵斥:“程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传遗诏!”
“三殿下您可看清楚了,这遗诏乃是陛下亲手所书,盖了玉玺圣印,岂会有假。”程海高举遗诏朗声道。
连相等几位在殿内侍疾的重臣纷纷起身鉴别,得出来的结果都一样。
“遗诏的确是真,陛下病重前留下的遗诏的确是传位给广陵王殿下,复先帝之大统。”连相老成持重,他如此了,遗诏的事自然是真的。
祁王脸色铁青,他适才也是急疯了才如此莽撞,不过他也不真是个草包,立时冷笑:“这不可能,皇爷爷此前召本王进宫面授机宜,曾亲口过,要立本王为太子,如今皇爷爷突然暴病身亡又更改遗诏,本王不得不怀疑事情的真假。”
“竟有此事?”重臣们面面相觑。
“殿下何敢乱语,数日前陛下召见三殿下时并未屏退左右,老奴一直在陛下身边服侍,陛下根本未曾提到过立储之事。”程海道。
“荒唐,本王还敢拿这种事谎不成!”祁王拂袖冷笑:“倒是你程海,枉费皇爷爷如此信任你,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曾叫你回避,你却恩将仇报,偷偷报信给广陵王,还合伙篡改皇爷爷遗诏,你就真不怕巫神在天之灵降罪于你吗!”
祁王这倒打一耙竟然使得有模有样,程海一时成了众矢之的。
不为别的,就为了祁王的言之有据,他程海的确是皇帝最重要的心腹,遗诏必定是保存在他手里,而程海如果在得知陛下要立祁王为太子之后及时通知广陵王,那广陵王的确有翻身的机会。
合情合理的指证立刻显露出它的威力,但祁王也忘了,他没有证据。
程海虽然不算国之重臣,却比一般臣工还要善于分析局势,此刻只轻飘飘地问了一句话:“殿下血口喷人,又有什么证据?”
“证据?”祁王微微咬唇。
程海一辈子对皇帝忠心耿耿,皇帝也的确信任他,在这种情况下祁王跳出来程海矫诏,可不能只凭红口白牙这么一就算数的。
“三殿下,您若拿不出证据,当着先皇遗体的面,老奴也不好什么,只请殿下回避,莫耽误了陛下的治丧大礼。”程海拱手道,一番话很得人心。
众人当然理解祁王错失至尊的遗憾,何况此刻广陵王并不在场,他们不声张也就罢了。
可对于祁王来,这可不是不声张不得罪的事。
成王败寇,对于他来就是这么简单,不成功便成仁。
“一个连侍疾都不露面的储君,一个在皇爷爷治丧期间还要娶妻的储君,你们还要奉他为主,真是枉你们被皇爷爷引为肱骨,竟然相信这么荒唐的事!”祁王大声质问,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就是程海本人都要信上几分。
众臣亦是面面相觑,难道,祁王的是真的。
真的是程海勾结广陵王,要拿陛下的死做文章,撺夺皇位?
毕竟现在祁王同程海是各执一词,还是完全相反的内容,这样来只有一人的是真话。
但祁王拿不出证据的话,显然他们是要相信遗诏多一分。
“祁王殿下,您再妄言诽谤老奴,阻拦老奴宣读执行先帝遗诏,老奴可要怀疑您的用心了。”程海冷冷道。
他身为御前大总管,在这个先帝驾崩的时候还是颇有力度的。
重臣被两人闹得进退不得,终于,连相出列劝道:“有什么事还是等上了大殿再吧。”
如今现在站着的都是御前重臣,还有大量的京官等在大殿外,连相这是要先让程海出去当众宣读遗诏,再论详情。
“连相这是不相信本王的话了?”祁王阴测测道。
他就知道周御跑了三趟连相府邸,不会白跑,关键时刻,连相果然打着公允的名声偏帮周御。
“微臣不敢,只是程公公追随先帝多年,现在又是按制取诏,并无越矩之处,殿下的指证实在是查无实据。而且,陛下丧钟鸣起,天下臣民之心急需稳定,宣读遗诏之事不宜耽搁。”连相中肯道,得到在场数位重臣的颔首。
总要对天下人有个交代。
程海看着祁王,神情有些不忍。
“殿下,您放弃吧,陛下是真的传位给广陵王了。”程海双手奉举遗诏,就要出门。
祁王木着脸。
放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叫他放弃。
“站住!”祁王陡然一喝,横臂拦住程海,其后的大殿门外顿时涌入十数甲卫。
“这”几位重臣都是一退。
他们都是久浸官场的老油条,岂能看不出祁王现在的举动到底是何用意。
“三殿下,陛下尸骨未寒,您竟然要兵变吗!”程海痛心疾首。
“老东西,少在这里蛊惑人心。”祁王一把夺过程海手中圣旨,一掌打在程海胸口。
不论是巫力还是功夫,程海都不会是祁王的对手,他被这一掌击飞,径直摔在大殿上,口吐鲜血。
群臣一瞬间慌了神。
祁王这是要兵变啊!
大殿中的十几位重臣终于意识到关键之处了,禁宫卫队可一直都是掌握在祁王手中的,他若要反,他们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难怪方才祁王一反常态地慌乱,竟然同他们胡搅蛮缠,原来是趁着这个时候,派心腹去调兵包围大殿了。
失算,真是失算!
程海从地上撑着爬起来,他年纪大,有些踉踉跄跄。
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