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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缕孤烟,自那六角山亭中袅娜飞出,瞬即四散,缥缈的烟雾中,凄凉的上亭里,正有个羽衣高冠的白发老者,在独坐烹茶,他的寂寞,看来也正和那在绝巅高塔旁盘旋的孤鹰一样。
楚留香目光闪动,通:";老先生昔年莫非也是在此间烹茶品剑的盛会中人么?";那老者又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不错,只可惜故人们多已仙去,只剩下老朽百病之身,还在人间流浪,再想找一个能伴我在此烹茶试剑的人,亦不可得了。";楚留香、蓝枫倾、一点红、胡铁花交换了眼神,心里却不觉有些寒意。
昔年能在这里烹茶品剑的人,可说无一不是绝顶的剑客,至今若能不死,剑法无疑更出神入化。
这老者恰巧在今日旧地重游,枯坐此间,想来必非偶然,他若是在等人,那么等的是谁呢?
蓝枫倾上前一步,盈盈一笑道:";不知老前辈,尊姓大名?";
那老者听着那如茶般清新让听的人神清气爽的声音,不禁的看向蓝枫倾,缓缓道:";老朽帅一帆。";楚留香耸然道:";莫非是昔年一剑动三山,力斩过天星的";摘星羽士";帅老前辈?";那老者霍然站起,仰天长笑,山亭四面的秋叶,都被他的笑声震得有如雪花般瓢瓢落下。
只听他长笑道:";楚留香果然不凡,老朽新茶初沸,阁下何不进来共饮一杯,老夫耳闻楚留香身边有位蓝衣姑娘,烹得一手好茶,也想瞧瞧让那天峰和尚常常挂在嘴边的蓝丫头到底是何许人也";清明的双眼打量着蓝枫倾,蓝枫倾依旧盈盈站在那里,楚留香站在了蓝枫倾身后,一点红站在了蓝枫倾左后方。
帅一帆显然早已得到了李玉函的消息,正是在这里等楚留香的。
再看李玉函夫妻,不知何时已踪影不见。
楚留香暗中叹了口气,面上却微笑道:";烹茶在下奉陪,若要试剑么,在下却……";帅一帆霍然回首,厉声道:";却怎样?老朽人虽已老,剑却还未老哩!";只听";呛";的一声龙吟,他掌中已多了柄碧如秋水的长剑,楚留香站在数丈外,已觉剑气逼人眉睫,楚留香将蓝枫倾护着了身后。
胡铁花竟忍不住脱口赞道:";好剑!";帅一帆傲然笑道:";自然是好剑。";,蓝枫倾看着那利剑般的目光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了,不禁有些担心。
他目光似乎比剑光更厉,瞪楚留香道:";老夫此剑已有十三年未曾离鞘,今日为你而出,你也可引以为傲了。";楚留香长叹道:";名剑出鞘,例不空回,前辈今日莫非定要取在下项上人头么?";。
帅一帆厉声道:";我辈武夫,正当死在剑下,你难道还怕死不成?";楚留香默然半晌,道:";前辈若定要赐教,在下也只有奉陪,但却要请教前辈一件事,以前辈的声望,想必不致隐瞒。";帅一帆道:";什么事?";
楚留香道:";在下与前辈素无怨仇,前辈却定要取在下性命,莫非是受人所托?";帅一帆浓眉轩起,道:";不错,但对手若非楚留香,老夫还不屑动手。";
楚留香淡淡一笑,道:";在下若还要问前辈是受谁所托,前辈想必也不肯说的,只不过前辈纵然不说,在下也能猜得出七八分。";帅一帆道:";很好,拔出你的兵刃来动手吧!";。
楚留香转身抚了抚蓝枫倾的秀发柔声道:“等我回来”。楚留香和一点红交换了眼神,一点红措了一步站到了蓝枫倾身边,蓝枫倾目光从未离开过楚留香一刻。
他身形忽然冲天而起,掠到一株木叶末枯的大树上,采下了一条柔枝,帅一帆号称";摘星";,轻空之高,自可想像,但他见到楚留香这一跃之势,仍不禁为之声然失色。
只见楚留香将那段柔枝拗成五尺长短,枝头还留三五片树叶,他横枝当胸,示礼道:";前辈请。";帅一帆皱眉道:";这就是你的兵器?";
楚留香道:";正是。";
帅一帆怒道:";好轻狂的少年人,纵是李观鱼,也不敢对老夫如此轻慢无礼。";楚留香道:";在下毫无不敬之意。";
帅一帆怒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只要运用得当,大地万物,莫不是伤人的利器,若是运用不当,纵是上古神兵,也难伤人毫发,前辈高人,怎会不解此意?";这两句话他淡淡说来,其中却充满了逼人的锋芒。
胡铁花暗中一笑,知道这也是楚留香的战略之一,对手若是太强,楚留香就一定要先杀杀他的威风傲气。
何况,帅一帆掌中这柄剑,显然是削铁如泥的利器,楚留香若以金铁之属和他动手,也挡不了他宝剑的尖锐。
此番他以柔枝应敌,取的正是";以柔克刚";之意,就算占不了什么便宜,至少也不会吃太大的亏。
可是此刻这";摘星羽士";帅一帆,他非但长剑还末出手,甚至连人都还没有走出来,就已隐隐觉出他剑气的逼人了——他整个人都像是已被磨炼成一把刀子,全身都散发出逼人的杀气。只因他已将全身的精神气力,都化为一股剑气,别人只能觉出他剑气的逼人,已忘了他自身的存在。
他的人已和剑气溶而为一,充沛在天地间,所以他动的时候,也似不动,不动的时候,也似在动。
山风虽然很强劲,但整个天地都似已凝结。
胡铁花、一点红脸色变了,蓝枫倾没有丝毫影响因为蓝枫倾如同普通人不受压制,胡铁花、一点红却不同,两人忍着那股强烈的压力,蓝枫倾眼眸半遮她在害怕,无法想像楚留香此刻的感觉多么难受,但是,就在这时——楚留香的身形突又一飞冲天。
谁也想不到他在这么大的压力下还能冲天飞起,谁也想不到他这一跃之势,竟如身化箭矢。
帅一帆仍如磐石般坚凝不动,只是掌中剑已一寸寸抬起,剑上似乎带有千万斤的重物,看来说不出的沉滞。
他剑式正是配合楚留香身形的变化,楚留香身形纵然矢矫如龙,他剑失却始终不离楚留香方寸之间,无论楚留香从什么方位落下,都逃不开他这柄剑之一刺。
楚留香终于已落了下来。
他上冲之势如箭矢破空,一飞冲天,下落之势却如神龙矢矫,盘旋飞舞,变化万千,不可方物。
帅一帆掌中剑也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楚留香手里的柔枝忽然划了个圆弧,枝头的几片树叶,却忽然离枝向帅一帆射出。
帅一帆长啸一声,长剑已化为一片光幕。
只见剑光已将楚留香吞没,那几片树叶竟已被这凌厉的剑气所粉碎,消灭得无影无踪。
蓝枫倾手已经变的冰冷,身形有些摇晃,一点红扶住蓝枫倾道:“枫儿”。一点红、胡铁花紧张的看着光幕。
然後,剑气顿消,帅一帆掌中剑已垂落,面上木无表情,全身的肌肉都像是已在这一刹那中僵硬。
他原来若是把刀,现在就已变为木刀,已变得黯淡无光,他的锋芒与杀气,也已无影无踪。
再看楚留香却已落到他面前一丈外,他掌中的柔枝,已变得光秃秃的,竟连树皮都已被剑气剥光了。
既不知道楚留香是怎么样自剑气包围中冲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两人究竟是谁胜谁负。
胡铁花、一点红吐出一口气,蓝枫倾将楚留香好好打量一番确定毫发未损才缓和了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留香躬身为礼,道:";前辈剑法精妙,实为在下平生仅见。";帅一帆茫然望了一眼,喃喃道:";很好,很好,很好……";他一连说了三句,长剑忽然化为飞虹,在苍茫的暮色中闪了闪,便流星般摇曳向剑池中落了下去。
过了半晌,才听得";噗通";一响。
于是剑池中又多了柄绝世的名剑。
帅一帆茫然望远方,全身都已虚脱,他的生命与灵魂都似已随这柄剑落入剑他中。
楚留香面上不禁露出黯然之色,长叹道:";在下取巧,虽侥幸逃脱前辈剑下,但也未能取胜,前辈何苦………";帅一帆厉声道:";你不必说了。";
楚留香道:";是。";帅一帆目光凝注着他,良久良久,也没有再说一个字,忽然转过身释然的笑了笑看向蓝枫倾道:“蓝丫头,希望下次见面能为老夫烹上一壶好茶”。蓝枫倾盈盈一笑道:“好”。帅一帆说完大步向山下行去。
楚留香目送着他身形远去,长叹道:";前辈风范,果然不同………";他话声很轻,但帅一帆忽又回过头,望着他,像是要说什么。
楚留香躬身道:";前辈还有吩咐?";
帅一帆默然半晌,终于也长长叹息一声,道:";胜而不骄,谦恭有礼,後辈如你,又岂是前辈能及。";楚留香道:";多承前辈赞许,在下却不敢言胜。";
帅一帆又望了他许久,忽然道:";你和李观鱼究竟有何仇恨?";楚留香道:";在下与李老前辈素昧平生,仇恨两字,更是无从说起。";帅一帆目中透出诧异之色,道:";既是如此,李观鱼为何要杀你?";。
楚留香苦笑道:";在下不知道,李老前辈难道也末曾说起么?";帅一帆仰天长叹,道:";李观鱼昔年曾有恩于我,只要他信符所至,纵然要我割下自己头颅,我也在所不辞,你明白么?";楚留香道:";在下明白。";
帅一帆道:";很好,很好,很好………";他又将这句话说了三遍,身形在暮色中一闪,便已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