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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只动物。而且是一只凶残的动物。我要记住这一点。
我的心思沉静下来:我是被一个长了四条胳膊的晶亮球体给攫住,然后“顺”进了这雪魇宫中。而魇君,看样子就是雪魇宫的主人。他在这最阴暗最沉滞的水底,竟然生生造出来一座雪一样的宫殿,派出他的小厮,抢攫少年,比如我,带到这雪魇宫中,有所用途——他到底要干什么呢?
幸亏魇君并未看出红色小鸟的真身,若他知道这小鸟是一颗救命延生的丹丸,他一定不会放手。
小鸟现在扔拴在那个少年丝儿的手腕链子上,站在丝儿的手掌中。魇君的手正抚在小鸟的翅膀上。
我竖耳听了一下动静,寄城和哥哥他们仍未赶来,我得靠自己了。
带着红色小鸟离开这里。
即刻!
因为我清晰地记起了魇君刚才说的那句话:“带着你的小鸟,去我的雪魇湖底沤肥吧。”
可是,门在哪儿?
我是被“顺”进来的,我没法自己把自己“顺”出去。
那我怎么离开这里?
偌大一个雪厅,无门无窗,只有站在我面前的两人、魇君和丝儿,他们的身后是一个不知通向何处的巨大的雪廊。
还有,魇君口口声声提到的“雪魇湖”又在哪里?
若能遁入湖中,凭我现在对水的熟悉,逃脱应该不成问题,而且水道相通,我一定能想办法寻到哥哥他们。
还有忘言,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没有丹丸,他到底能支撑多久?
我要拿到丹丸!我要回去!忘言,你一定要等着我!
我心如滚水,但并没有挣扎。我甚至没有把眼光专注放在红色小鸟的身上——魇君这人阴毒,若让他看出我特别紧张红色小鸟,那就大大不妙。
魇君手掌中生出的丝丝蔓蔓在渐渐脱离我的嘴巴。他的手指仍然贴在我的脸颊上,我感觉到他的手指冰凉,而我的脸是滚烫的。
“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游戏吗?”魇君开口,问向丝儿,一双红色的眼睛像旷野中的两盏鬼灯。
“囚禁。”丝儿抬起圆溜溜的眼睛,望着魇君,语气柔顺又天真。
说完,又看了我一眼。
我心中一沉。
“倒是不笨!”魇君低声啐道:“那你可知道在这‘囚禁’的游戏中,最有意思的是哪一个环节?”
“丝儿一向只管协助魇君将人牵引至雪魇宫,并未同魇君一道玩过游戏,所以回答不出魇君提的这个问题。”丝儿回答,柔顺、坦诚。
“你当然不知,我也不过是自问自答罢了!”魇君眼中红光闪闪,甚是自负。
“想来魇君是想说给这个人类少女听的,魇君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不必来来回回搭台阶,魇君不累吗?丝儿答不上来,倒有些胆战心惊。”丝儿说,语气愈发的柔顺、坦诚。
我没忍住,笑了。魇君的手指从我嘴边滑了下去。
这种时候我竟然笑了。
“废话连篇!又一段时间没收拾你了!”魇君怒道,只是声音仍然压得较低。(这一点值得注意,这是他的地盘,可他为什么总是刻意压低声音说话,仿佛怕声音太大被谁听到,或者,怕吵闹了某人。)
丝儿那淡蓝色的脸白了一下,我瞅了一眼,倒是别致,像是蓝色晴空浮起两簇白云——白长了这样一张晴朗的脸,竟是个拐带人口的帮凶!
魇君的手已经离开我的脸。我瞪着他,没说话。
他俩人亦没说话。
雪屋中突然安静下来。
“你的嘴已经解封了,怎么不说话!”魇君突然迁怒于我。
“因为刚才对丝儿你还有一句话没说完,我在等着呢。”我看着他,不易察觉地朝丝儿的方向挪了挪。
“哪句话?”魇君恶狠狠低语道。
“再说就剁了你扔到湖底去沤肥!”我突然模仿魇君的声音对着丝儿认真地说。
“喏,就是这句话。”我看着魇君,认真地说。
丝儿突然没绷住,笑了,然后又收住笑,乖巧地看了魇君一眼。
“丝儿,你看到了吧,这就是‘囚禁’游戏中最有意思的环节所在。”魇君看住我,不恼,赤红的眼睛里流露出贪婪的意外之喜。
“当被囚禁的猎物还意识不到等待他的是什么,他最本能的反应不是恐惧,而是希望。”魇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狂热,他几乎是在用气声说话,听在耳中,我的皮肤一阵颤栗:“他心中充满了希望,他坚信他一定会逃脱,他坚信一定会有人来救他,直到彻底绝望来临的前一刻,他的希望达到了顶点,然后就是断崖式的跌落,他会瞬间坠入谷底,然后丧失一切斗志。这个从顶峰到渊底的环节才是这个游戏最有意思的环节!人性的自大和怯懦一览无遗!哈哈,观察这个过程让我无比快乐,我得承认我几乎上瘾了!”
“疯子!”我看着魇君开怀的笑脸,只觉恶心。
“这个人类的少女正在朝着希望的顶峰攀爬呢——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所以你看她,此刻的她,恐惧也拿她无可奈何,她虽只剩了一只眼,但仍掩不住她散发着充满希望的光华!”魇君不理会我说的话,指着我,向丝儿解释道。仿佛我并不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他向自己的小厮教授观点的一个道具。
“这个游戏,若他们能在希望到达顶点的时候死去,该是多么美妙,多么有价值,可惜,可惜啊我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魇君的语气中有无法掩饰的遗憾:“她失去了一只眼,但说起来,就算她双目齐全,仍不是上上选,丝儿你看,你不觉得她的眼睛过于惺忪,仿佛是个没睡醒的孩子太过天真孩子气,我要的是是明艳!是如珠如玉的一双眼!”
我打了个冷颤。彻底的寒冷,从我的脚底直达我的头顶,蔓延到我的每一根发丝。
寒冷。
恐惧。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游戏!
要么逃离。要么万劫不复。
我已经在悄无声息中无限靠近了那个小小的少年丝儿。
于此同时,我的左手轻轻盖上了我的右手食指。龙戒在那里。
召唤龙戒还是召唤蓝龙,我在心中已盘算清楚:魇君的这个游戏到底囚禁了多少人?将他们囚禁在哪里?听他的话音,他们并没有死去,因为他“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那么我要做的,就不仅仅是带着红色小鸟一个人逃跑,我还要找到被囚禁的人,带着他们一起逃离,那么现在、此刻,将龙戒召唤是最好的选择,蓝龙一旦现身,在这封闭的雪屋里、在那不知通向何处的雪廊里,他是无法辗转腾挪的,所以
“龙戒!现身!!”我手抚指环,大喝一声,同时伸长胳膊、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面前的丝儿,趁着魇君有一瞬间的愣神,绕过他,朝他身后的雪廊奔去!
红色小鸟锁在丝儿的手腕上,而且丝儿是雪魇宫的人,人囚在哪里他自然明白,我必须带着他一起。
“美意!”耳边一声清喝,一个灰蓝衣袍的俊秀少年出现在我身边,眉目飞扬,面色桀骜,与我并肩。正是龙戒幻成了人身。
“你的眼睛!”龙戒惊叫失声。
“往那边去!”我一手提着丝儿,一手朝着雪廊的方向一指。现在可不是解释的时候。
丝儿娇小身轻,提在手中,并不费力。而且他也并未奋力挣扎。
我瞥了一眼,红色小鸟仍锁在他手中。
龙戒的手轻轻扶着我的臂膀,带着我飞奔向前。我感觉自己的脚几乎就要离地——这小子,竟然力气如此之大!果然给力。
突然身后一声阴阴冷笑,然后是“嗤”的一声,我只觉腰上骤然一紧,身子猛然被瞬间拔起,身不由己地朝后跌了过去!
“龙戒!!”我大声唤道,与此同时,回头朝身后望去。
只见魇君嘴角一丝狞笑,同时伸出他的四条胳膊,摊平了他的四只手掌,从他的手指尖喷吐出数条白色泛着淡淡蓝光的丝线,丝线扭成数股,如同绳索,奔我而来,将我的腰紧紧缠住,朝着魇君的方向拉扯!
这魇君到底是什么怪物?
难道是——蜘蛛?
“这是魇丝,一旦被缠住,断无可能挣脱,你若再挣扎,恐怕就会将你拦腰斩断。”丝儿仰脸看着我,声音是一贯的柔顺,但眼睛里是深深的寒意。
第176章 猎物()
龙戒“咯咯”一笑,不屑道:“不过一只成了妖的蜘蛛!”
只见他一只手紧紧拽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在他头上一扯,拽下来几根头发,他捏住手指将头发一捻,手中瞬间多了一把乌蓝的匕首!
龙戒抢身上前,挥起匕首,朝着绷紧的魇丝斩落下去!
只听“铛”的一声轻响,龙戒的匕首竟然被魇丝弹了回来!
我觉得胸口突然一窒、眼前一黑,魇丝缠得更紧了,将我朝魇君的方向拖拽过去。
我已经喘不过气来了,手里还提着丝儿,红色小鸟在他手上,万万放手不得!
龙戒蹙眉不语,看了我一眼,伸手在头上一抹,另一只手里亦多了一把匕首。
只见他将两把匕首双柄合拢,再次朝魇丝斩了下去。
我侧转身子,看着魇君脸上的神色变得乌黯,通红的眼睛凸起在他的脸上,如同荒山野岭上阴阴悬着的灯——仿佛死亡的指引。
丝儿说的没错,现在腰上已经不是绳索的感觉了,仿佛一柄钢条,嵌进我的血肉骨骼之中,要将我生生腰斩!
诚如魇君所说,我对他是没有用的,即使这样,他也不肯放过我,非要置我于死地,真是太过凶残!
那么那些被囚禁的人、那些陪着他玩“游戏”的人会是什么状况?我不敢想。
“腰要断了”我对龙戒低声道,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龙戒并不看我,双手紧握,眼睛死死盯在那一双匕首